风雨都不曾使它褪色。 照片里的女人依旧明艳,和初见时一样。看着看着,盛灼嘴角也浮出些许笑意。 “你知道翁培疯了么?” 盛灼轻声问。 “贺仙仙和他离婚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前几天我在街上看见他了,逢人便笑,笑完又哭。” 盛灼深吸口气,抬手拂去墓碑上落下的枯叶,“你说他会后悔么?” “想必会的。” “人确实复杂。我自诩通透,可还是看不懂人心。” “但我觉得,遗憾和后悔才会叫人,生不如死。我无愧于任何人,做好盛灼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你说是么?冰姐。” 这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问句,盛灼笑笑,“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夜里墓园冷清,约莫半个小时,昏暗的山道上才又出现一个身影。 “路上堵车。” 阿枭拍拍沾到身上的小草叶,冲盛灼笑笑。 他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将啤酒拿出来摆上,还有卤肉和些甜点。 看他熟练的样子,盛灼就知道他常来。带的东西看起来也比带束花更有诚意。 “冰姐喜欢吃甜的,又怕胖,”阿枭见盛灼没说话,便兀自收拾着,又小声嘟囔:“早知如此还不如吃个痛快......” 盛灼看看山下零碎的灯光,问道:“阿B都跟你说了吧,你怎么想?” 阿枭沉默片刻,“我会跟黎清刚说说。”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盛灼突然回头,将阿枭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还留在青枭?” 阿枭面上有一瞬的失神。 “青枭如今已经成大气候了,你早就该回去做你的大少爷了吧,还要受这气?” 盛灼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近乎咄咄逼人地问出来。 阿枭低头,叹了口气。 还是不说话。 盛灼嘴唇翕动了几下,呼吸显得沉重了许多,她轻声说:“是不是因为我?” 阿枭垂着头,却仿佛一瞬间颓废了,肩膀耷拉下来,单用脚尖踢着脚下的石子。 “怕我这黄毛丫头出狱后受欺负?怕我脑袋一抽去找那贺仙仙拼命?” 盛灼一脚将他脚下的石子踢出好远。 阿枭无奈地又拣了个石子,“你叫我声哥。” 盛灼侧过头不去看他。 阿枭又说,“谁知道你这么出息,都用不上我了。这也不能怪我吧。” 他言语间透着浓浓的挫败,自嘲地笑笑。 三十多岁的人了,同龄人早就娶妻生子看得见下半辈子的着落了,唯有他,少年意气留在青枭,现在却和黎清刚闹成这样。 想着帮帮这个小丫头,又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小半辈子,一事无成。 “你和黎清刚都知道没用转寰的余地了,”盛灼不想见他这幅挫败的样子,“不如我们打个赌。” “你和黎清刚说,合并仪阳与省城。他要是同意,就当我今天没来过,”盛灼顿了顿,“要是不同意,要么你回家,要么你加入祭灵殿。” 现在这个阶段,合并仪阳和省城,无疑是阿枭的威望更高些,可除此之外,对青枭百利而无一害。 黎清刚若是信阿枭,便会同意。 阿枭看着韩冰的照片,这次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盛灼知道,这次她搬离‘蛋壳’,应是阿枭最左右为难,在外顶着养出个白眼狼的质疑,关起门来还要难受她就这么走了。 可再如何,阿枭都没有给盛灼打过电话。 许是叫盛灼挣脱掉青枭的束缚,自此天高任鸟飞再无牵挂。 她越是明白,就越是没办法置他于不顾。 “盛灼,”阿枭想通了似的抬起头,唤了声她的大名,“我不赌。” “要是我不知道这些事,我可能就赌了,但我现在知道了,我不能放着青枭不管。” 阿枭一鼓作气说完。 “那等这些风头过去呢?”盛灼面无表情。 “我回家。”阿枭说。 “好,”盛灼点点头,“很好。” 阿枭摸摸盛灼的脑袋,“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管我,每个人都会选择好自己的路,不必为他人多虑。” “你放屁!”盛灼一把打掉脑袋上的手,骂了句浑话,“你不多虑,你不多虑你还不跑?都什么时候了?” 阿枭拿起瓶啤酒打开,“你哥我不就是爱说点场面话么?” “好,白枭我告诉你,我陪你把最后这段路走完,”盛灼夺过那瓶酒灌了好几口,“但你必须得听我的,管好那许小波,别让他来碍我的事。” 阿枭眼睛微微睁大,“你叫谁白枭呢?” “我跟你说的你听懂没?”盛灼已经气得想揍他一顿了,哪里还管得上白不白枭的。 阿枭低头笑了一下,“没有你他们也不敢再碰了,中央扫黑办可比你好使多了。” “不过风头过了我可不赶保证。” 盛灼嗤笑,“到时候你都走了,我还管那些做什么,退一万步讲,届时青枭还不是任我搓扁揉圆?” “你是跟我学会的吹牛么?” “我是跟你学的圣母。” 两人一人一瓶酒下肚,阿枭就先走下山。 盛灼对着韩冰的照片抱怨道,“无语啊无语...天底下还真有他这样的圣父。” “我也是不理智了,惹来一身麻烦。” 说着说着,盛灼转过身子,背靠在韩冰的墓碑上,看着阿枭逐渐模糊的瘦削背影。 缓缓顺着鼻腔内浓烈的酒味,直到彻底看不见阿枭的身影,她才轻声说: “冰姐...可我怎么着,怎么着,” “也不能让他这十几年来,一无所获啊。” 盛灼回金茂后,就被方煜叫到公司去了。 孟萧夏也毕业了,现在在方舟帮忙,见到盛灼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按捺下装作平静的样子。 “我必须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方煜喝了口咖啡,两天不见,他胡子拉碴面色蜡黄,微长的头发也不似往日收拾妥当,乱糟糟地撅着。 盛灼预感到些眉目,“丰顺那边出问题了?” “嗯,”方煜的咖啡一口接着一口,想来是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本来都谈得好好地,后来看到谢温二家的经理在一块说了好久的话...” “丰顺,本身和温氏就有竞争关系,又地处首都边缘,倘如谢温真的达成合作,丰顺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盛灼点点头,“也是可以理解。” 再找合作伙伴,又得浪费时间。还是得尽快在S市立住根脚才好啊。 用钱的地方还不少。 方煜见盛灼皱眉沉思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奋力一拍桌子,“可你猜怎么着!” 盛灼被吓一跳。 “没了丰顺,来了中北。”方煜笑得眼睛都要瞧不见了,约莫着令狐冲练成独孤九剑也就这么个笑法。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盛灼面色复杂地看了看孟萧夏,发现她也是有些尴尬地对视过来。 不理方煜,孟萧夏兴奋地说: “盛灼,没想到你女朋友是中北的小谢总啊!” 盛灼、方煜:“?” 方煜的嗓子都笑哑了,此时难以置信地看着盛灼,“什么?!” 盛灼:“......” “我就说人家不是看你才投资的,盛灼手机壁纸就是小谢总。” 好巧不巧,盛灼拿在手中的手机来了条短信,屏幕亮了起来。 方煜双眼一瞪,良久才宛若老树枯木般坐下,嘴里还喃喃着,“我还道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却没想到...竟然是伯乐常有,伯乐富婆女友不常有!” 伯乐盛灼:谢谢有被冒犯到。
第93章 金葛 方舟公司风风火火的做起来了, 很快便在S市站稳了根脚。 盛灼虽然觉得中北的投资铁定是不亏的,但还是要谢谢西柚医生的信任, 于是便约好下周谢溪又来S市时一块吃饭。 在这之前,盛灼约了阮令。 东城凤凰酒楼,一家四十多年的老牌饭店,做的都是些当地的家常菜,因为青枭聚餐的时候常会来这,所以盛灼也就随便定了一桌。 当一席橘色长裙的阮令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便被满屋的油烟味儿呛了一脸,颈间腕间闪亮的珠宝都蒙上了层腻腻的油雾。 盛灼坐在窗边一桌,震惊地看着她, 不是跟她说了只是简单吃口饭? 见阮令似是被这一屋闹哄哄的人吓着了似的,盛灼赶紧起身冲她招了招手, 一旦这人生起气来,保不齐在座吃饭的会遭殃。 “咳...”阮令用湿巾擦了擦板凳, 一边咳嗽一边说,“学妹...没有包厢么?” 好久没听到‘学妹’了,盛灼假笑一下, “...还真没有。” 阮令从桌上抽出两张纸铺好, 才将皮质柔软的手包放在上头, 顺了缕头发闻闻,怎么一股大肠味儿。 盛灼将桌上的猪肉炖粉条往她那边推过去,热心地说,“你尝尝?” 阮令眯起狭长的眸子, 没动筷。 周围吃饭的堂客都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还以为是来了什么明显,有的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拍照。 结果刚拿起手机, 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男子给按住,递了个冷酷的眼神,那人颤颤巍巍地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盛灼见她不吃,以为她不饿。再加上这氛围好像确实不适合阮令这身吊带收腰长裙,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引来不少男人偷看。 便想着速战速决。 她从包里拿出个丝绒方盒子,打开后推到阮令面前,“你看看,这个...” 阮令见她拿出个礼物盒子,嘴角翘起了愉悦的弧度,又不想太明显,便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看,便定住了。 这钻石色泽,浓彩。还是蓝钻,这么大颗......漂亮到在这油烟混杂的地方,都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梦幻光芒。 阮令嘴角快按捺不住了。 方舟公司她是有所耳闻的,盛灼平时为人并不铺张她也是清楚的。 现在这个阶段盛灼手里是不缺钱,但买下这条项链,可不是几十万的事...... 阮令伸出手指挑起项链,感受着指尖传来钻石的坚硬与冰凉,难不成是郭子的计谋真成了? 想起郭芝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像盛灼这样的,就要在事业上与她齐头并进,先打入她的生活圈,再进攻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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