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盛灼挂断电话。 她站在‘蛋壳’的台阶上,仰头去看天空,夜幕再次被群星刺出个个孔洞。 摸到裤兜里打火机的形状,盛灼才发现自从遇见谢溪又之后,就再也没抽过烟,自然也没带烟。 她犹豫片刻,给谢溪又打去了电话。 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交响乐的演奏声,又渐渐弱去,谢溪又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笑着说,“喂?” 盛灼在台阶上坐下,也轻轻回了句,“喂?” 谢溪又似是轻笑了一声,“怎么啦?” “没事,”盛灼将手拄在腿上,整个脑袋都贴在手机上,“你在干嘛?” “和一个生意伙伴听音乐剧,”谢溪又小声说,“无聊透了。” “你们做生意的还要陪听音乐剧啊?”盛灼咕哝着问,脚尖碰碰台阶旁的小黄花。 “大客户,正常应酬。”谢溪又解释说,“不过别人喜欢吃饭,这个人喜欢听音乐剧。” “那我打扰到你啦?”盛灼问。 “没有,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你要是不打电话过来我都要睡着了。”谢溪又很感谢这通电话似的说道。 盛灼抿住嘴唇笑了下,自然也知道没她说得这么夸张。但还是感觉到点点开心。 她盯着脚尖的小黄花,轻声问,“你之前说你什么时候来?” “嗯...”谢溪又作出思考的样子,“之前说得是下周五,但有个去N市的会议取消了,所以我估计下周一就能过去。” 盛灼算了算时间,还有五天。 “行,”盛灼点点头,“那你来了我请你吃猪肉炖粉条。” “好呀。”谢溪又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似是被盛灼逗得不轻。 盛灼只是大脑一热秃噜出来的,听见谢溪又的笑声,她本来觉得很尴尬的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有了意义。 于是她也无声地笑笑。 盛灼看看通话时间,理智告诉她应该挂了。因为西柚医生还在‘应酬’。 但她将音量开到最大,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谢溪又均匀的呼吸声,又私心地不想主动挂断电话。 “我带你去听音乐剧吧。” 谢溪又突然说。 盛灼一愣,电话那头交响乐的声音逐渐增强,接着她听到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也听到了谢溪又小声说着抱歉借过一下,几分钟后,电话那边似乎是她已经坐下了。 而手机还贴在西柚医生的耳边,盛灼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个客户低声询问。 “怎么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盛灼微微皱起眉头,又听见谢溪又也轻声回复那个客户说: “没事,女朋友打来的电话。” “哦哦哦。” 那边没了声音。 片刻后又响起了打字时敲击屏幕的声音,果然一条信息发送到了盛灼手机上。 西柚医生:抱歉呀,这个客户好像对我有意思,我不能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随口一说(^-^)V。 盛灼又惊讶客户竟然觊觎西柚医生,又被那声‘女朋友’吓得心中一跳。 意识到谢溪又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盛灼轻声说,“没关系。” 就这样,盛灼透过电话,听完了下半场的音乐剧,手机似乎一直放在谢溪又的耳边,她可以完整地听到呼吸声。 盛灼在听到那边外籍演员谢幕的发言后,自觉地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她又给谢溪又发了条短信。 -很好听。 收起手机,盛灼将打火机远远地投进垃圾桶里,堵塞在心头的烦躁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蛋壳’内许小波在给众人训话。 这次他倒没觉得是盛灼杞人忧天,相反似乎中央扫黑办的消息彻底将他自己构架出的世界打破了似的。 又或许是因为此次危及到了阿枭,他很乖觉地听从盛灼指挥开始部署。 不时有客人想要来‘蛋壳’玩,都被门口竖立的‘今日不营业’牌子劝退。街道对面的小饭馆今天也关门了,不知道是不是许小波通了信。 这一片此刻显得有些萧索,连行人都清减了不少,闷热的空气穿过城市的高楼,打着旋卷起地上的落叶。 盛灼盯着那被风卷起的涡旋。 奶奶曾经说过,若是看见地上出现这样的涡旋,就是有小鬼作祟。 盛灼吓得连着好几天晚上都不敢出门。长大一些只道当时是被奶奶的戏言给忽悠了。 可现在,盛灼笑笑。 她倒是希望,奶奶、那双父母、哥哥,希望冰姐都回来看看—— 看看现在的自己, 是否如他们所愿。 2009年七月十五日晚。 仪阳青枭社成员连夜赶往省城,在城郊与祭灵殿一旗相遇,绝对的火力压制下,仪阳部溃不成军伤残严重。 黎清刚与仪阳众头目被困省城根据地‘蛋壳’,三日后七人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王胜浑身绑绷带,是坐着大客车上路的。 至此,青枭社完成了第一次内部革新。形成了以白枭为首,祭灵殿为辅的新格局。 时隔四年再次于省城地下造成空前影响,青枭在方舟与伊甸国的支持下,再拔新高度。
第96章 温白 青枭变动三天后, 温聿传来消息。 温白在得知青枭内战一天便结束后,给温潮打了个电话。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 下一步的动向,他自是没有权利过问。 盛灼将小义叫来。 “老大。”小义也是从青枭出来的,虽然近两年都在南方,但眼下面对这个将青枭搅得天翻地覆的人,还是生出了些感慨和畏惧。 言语间脸上还留存着些不自在。 “青枭那边都妥当了?”盛灼坐在宽大的黑皮沙发上,厚实的沙发衬得她显出几分娇小来。可当她的目光扫来, 小义还是腰板一直。 “是,都差不多完事了。”小义这几天一直在处理青枭的事。 盛灼点点头,“我想让你去S市周围的城市, 城镇也好,乡县也好, 去走一圈。” “啊?” 小义不是很明白,这是要往外边发展? “低调些, 找找看有没有近些年突然发展起来的势力。”盛灼想了想,又补充道:“辐射范围不需要很大,包围S市的周边就够了。” “好。”小义应下了, 太具体的他也不需要知道, 照办就行。 “可以多带几个人同时进行, 但...务必要确保每个地方是由你自己拍板后,才可以离开。” 盛灼笑了笑,“辛苦了。” 小义看着她熟悉的笑容,才又找回曾经的一点影子, 是以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不辛苦。” 说完他转身就要退出去,却又听见盛灼说, “把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感觉到不对劲就可以回来了。其他的交给我。” “是。” 盛灼又打开手机,仔细看了一遍温聿的信息。 温潮。 温家三子的争夺,是确定继承人,不是杀死继承人。所以无论是三人中的哪一个,势必会借到家族资源,有限的家族资源。 而这其中,如果温潮下场也不难理解。人都是会护短的,自己可以欺负,外人欺负不得。 关键是,眼下的形势,省城地下还会有什么发展空间么?还要温白继续,不就是要温白往刀口上撞。 盛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温白,你那个老爹,压根就没想让你参与到真正的继承人争夺中,还看不出来么? “出狱这么久,还没看看这位故人呢,”盛灼自言自语,随便换了套衣服,拿起摩托车钥匙说走就走。 省城笼统地划分出东西南北四城区,可还是有些边角地方属于无主地带,地界很小,如果将省城比作一块披萨,那这些无主之地,就跟披萨上的一颗玉米粒差不多大小。 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每周都换新老大。 也是警察去的最频繁的地方。 这里大多都是残旧的平房,住着些夜晚不会出门活动的老人家,贫穷和疯狂是这里最鲜明的标签。 盛灼的机车停下时,从小巷里走出不少兴致勃勃的小青年,他们大多都抽烟烫头文身样样不缺,混的好的还能戴条掉了色的金链子。 盛灼在周围打量了一圈,有点后悔,早知道再带个人来了,车很有可能会被偷走。 她的目光投向路边的桌球厅。 规模挺大上下三层,牌匾整洁门脸大气。像这样的娱乐场所在这一片有很多,大多是不愿意被地下四巨头多管控的。 所幸这里乱出了名,一到夜里倒是有不少寻刺-激的年轻人赶来疯玩,有一就有二,渐渐形成了庞大的行色各异的娱乐产业。 而这家挂着红色牌子的,就是温白的店。正值盛夏,店门口只用塑料门帘虚挡着空调冷气外泄。 盛灼抬腿跨上机车,拧油门。 “嗡——” 伴随着引擎发出的闷响,漆黑绚丽的重型机车直直地蹿向店内。 穿过塑料门帘,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盛灼摘下头盔,舒服地甩甩头发。 店内横放着八台球桌,最深处立着个收银台。深红色的墙纸在白炽灯下反射出血液般的光泽,环绕音响正播放着光辉岁月。 盛灼看向那围满了人的台球桌。 一个长发女人正伏在桌面上,她上半身着一件浅灰色的运动背心,露出细长的锁骨和精瘦的腰。一只手支起根球杆,灯光下泛着奶白的手臂与绿色的桌台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长发垂在桌面上,一张宛若香港明星般的脸,不复年少时那般稚嫩,绽放出了浓郁惊人的光华。 那双有着宽大双眼皮的漂亮眸子,定定地看过来。 盛灼笑了起来。 温白,Surprise! “老板,开个台。” 盛灼将机车停在一边,优哉游哉地晃了晃车钥匙。 温白缓缓从桌面上直起身子,拿过一块壳粉在球杆上摩擦着,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到清甜的声音响起,“小张,给客人开台。” 很快便有个瘦猴儿似的男生跑去柜台,一阵鼓捣后抬起他蓄着胡子的脸,冲盛灼说,“一小时还是?” 盛灼走到温白那个桌台旁,手指搭在球桌边,“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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