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不待谢溪又反应。 便拉住那伸过来的树枝枝干,抬脚跨上天台,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谢溪又嘴唇微张,心底那股担忧之情还未成熟,就见盛灼松开弯曲到极限的枝干,在空中舒展了下四肢。 落地翻滚一周半,动作优美行云流水,犹如一只灵巧的狸猫,眨眼间便安全着陆。 正好站在了那蒋二狗身前。 本就做贼心虚左瞄右看的蒋二狗只觉眼前一花,行走的压岁钱便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盛灼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冲他微微一笑,配上这黑漆漆的诊所和泼墨的夜色,如同鬼魅一般,勾魂夺魄。 蒋二狗来不及欣赏这聊斋画皮十分香艳的一幕,因为自脊骨升起的冰凉寒意已经将他击垮,他浑身冒汗,哆嗦着一步也动不了。 “你来找我拿压岁钱吗,叔叔。”盛灼幽幽问道。 “嘚嘚嘚嘚...”回答盛灼的是蒋二狗清晰的牙齿撞击声——吓得;嘚嘚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颤抖着说:“鬼...鬼啊...” 眼瞅着这男人要尖声喊叫出来,盛灼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别吵到她。” 蒋二狗顺着盛灼的眼神向上看去,那上头只有黑压压的树叶,哪里有什么人? 他的喉结不停滚动着,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盛灼看着男人低头垂眼的样子,这个蒋二狗可能是有点精神问题,她本来没想吓他的,谁知道他先自己吓了自己。 看着看着,盛灼突然感觉有点眼熟。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皱眉上下打量了好几下,最后才从男子瘦削脱相的脸上依稀看出了一点往日的影子。 盛灼试探出声,“蒋、二、柱?” 男子惊异地眼神不做假,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是盛灼。” 蒋二柱怔愣了好长时间,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四个字,“盛...家老二?” 盛灼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沉默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以前外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知道盛家有个儿子盛耀,还有个老二。 “你怎么...”盛灼顿顿,不知道怎么问了。 这蒋二柱,之前是盛父的麻友,来过家里几次,只不过那时候他大腹便便油光满面,来到家里也都是少坐片刻,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很少正脸看人,都是坐在一旁低头看手机。 好几年前能买得起手机的,可以想象当年是多么辉煌。 也正是因此,盛灼才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很难把曾经那个二百来斤的土味富豪和眼前这个瘦骨嶙峋衣着邋遢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你...你都长这么大了啊...”男子有些局促地拿手在裤边擦了擦,“还不是当年那事嘛,我和你爸一块借的高利贷,利滚利,就...就还不上了。” 盛灼哑然,在她的记忆里,此人还有个颇有些姿色的老婆和可爱的儿子,估计也是妻离子散了。 “你走吧。”盛灼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看着蒋二柱就好像自己那个赌鬼爹从棺材里蹦出来了一样。 “欸欸好”蒋二柱点头应着,面上也是感慨万分,不见白日里那撒泼的样子,转身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来了。 “那个...我在这附近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好像也在跟踪你,脖子上挂个相机挺个性的我就记住了,我寻思着...还是告诉你一声。” 目送着蒋二柱落寞离去的背影,盛灼缓缓皱起了眉,年轻人,脖子上有相机。 曲风生? 他不是去首都念大学了么? 她心中灵光一现,曲明东那个情人好像也有个儿子,不过阿枭说查不到什么消息。 连亲信许小波都瞒着的,会不会就是曲风生? 她四下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个曲风生的跟踪手法还真是小有成就了。 不去入伍当侦察兵可惜了。 盛灼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怒火,高中的时候跟着自己就算了,现在跟到这里来了,那他是不是已经看到西柚医生了?是不是跟着一块去了超市? 就站在某个不显眼的货架后面偷偷窥视自己和西柚医生?甚至是把西柚医生也拍进了相机? 她拿出手机,给阿枭发了个消息,让他们注意这个叫曲风生的,能监控住就监控住,等自己考完试再处理。 阿枭的消息回得很快,也没问为了什么,只说了句好。 ------- 翌日,盛灼早早起床出去锻炼了一会儿,匆匆吃了点早餐,就坐上了谢溪又的车前往客运站。 路上。 “你在哪个考点考试?”谢溪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里扒拉出一盒薄荷糖递给了盛灼。 “三十二中。”盛灼也没客气,把糖塞进了包里,今年六月的天气特别热,已经有点盛夏的样子了,含着糖多少能精神点。 “我正好在那附近有个房子,就一条马路的距离,新盖的公寓楼,环境设施都不错,你晚上去那住吧,还能省点时间。”谢溪又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路况,状似随意道。 盛灼犹豫了一下,“那多麻烦啊,我有住的地方其实,也不太远。” “现在这么热,你路上再中暑了怎么办?吃坏肚子怎么办?我之前有个阿姨退休了,就在那附近住,我可以拜托她去给你做饭,你中午还能休息会儿。”谢溪又慢条斯理地像是讲道理一样说。 “那...我就不客气啦。”盛灼笑了一下,确实,高考挺重要的,对自己来说格外重要一些,排除西柚医生所说的因素,其实她现在最怕的是曲明东残存的手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干扰自己考试。 如果住的地方离得近的话,就好办很多了。 “都是好朋友啦客气什么呀?”谢溪又趁着等红灯瞥了眼状态十分从容的盛灼,“里头什么都有,不用买东西,密码是000912。” “好!” ------ 盛灼到学校参加了动员大会,就按照谢溪又所说的地址去了。 小区安保很好,保安给谢溪又打了个电话才让盛灼进去,待她打开房门,狠狠的怔愣了一下。 听西柚医生的语气,她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房子,因为这附近是省城有名的商业街,还有好几个学校,因此房价很高。 没成想是个大平层,盛灼看着那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又看看这极具设计感的装修。 可能之前对西柚医生存在某种误解吧。 可能西柚医生也对‘养家糊口’这个观念存在某种误解... 这里很安静,做饭的阿姨只有饭点才会过来,盛灼倒是住的很安心,拿着课本一目十行地做起了最后的知识点过滤。 高考那两天对于老师、家长、甚至是不相干的路人,都可能有点漫长,但是对于进考场考试的学子来说,可谓是时光如梭,转瞬即逝。 盛灼走出考场,看到了站在考点外紧张的孙雪晶,冲她轻轻一笑。 “怎么样啊?英语有没有不会的?”孙雪晶见盛灼第一个出来,赶紧上前询问。 盛灼摇摇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孙雪晶松了口气,拍拍盛灼肩膀,“辛苦了,回去等对下答案,晚上联系我。” 盛灼点点头,挥别了孙雪晶,门外心急火燎的家长们一看这么快就出来了,都是又惊奇又羡慕,不由得给她让出了条路。 好不容易闯过了人群,盛灼擦擦脑门上的汗,一抬头,就看见坡下的拐角处倚墙站着个身材高挑姿容清丽的女人,一手拎着个向日葵小花束,另一只手拿了个袋子。 明媚可爱的向日葵冲她摇了摇。 盛灼说不清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只是笑着高举起一只手也用力的摇了摇。 是她已经两天没见的西柚医生呀。
第68章 小风扇 盛灼小跑着到谢溪又跟前, “西柚医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中午,我可是掐着点呢, 考试的时候我怕影响你复习,一直在家暗戳戳的憋着。”谢溪又接过盛灼手中装着笔和准考证的透明资料袋。 盛灼笑笑,作为交换收下了那一束可爱的小向日葵,低头佯装认真地拨弄着。 这两日出入考场都会看到门外熙熙攘攘的家长,只有她是独自来独自走,形单影只的。说不在意是假的, 但是阿枭不能来,会暴露身份;袁一也不能到,因为也在参加考试。 也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当初让西柚医生来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西柚医生又为什么要来呢?自己以什么身份提出这种奇怪的请求呢?西柚医生真的来了自己还能好好复习么?会不会脑子里都是那些奇怪的东西? 盛灼曾在心中对自己说, 倘若考完英语那天西柚医生能来接自己就好了。 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西柚医生真的来了, 还带来了如此可爱的小向日葵。 盛灼有些想落泪,但还是忍住了。 “谢谢你能来。”她轻声说着,声音差一点就要淹没在吵杂的鸣笛中。 “你这小姑娘哪哪都好, 就是太客气了, 以后我可以改名叫谢谢谢溪又了。”幸好谢溪又听到了, 用力揉了揉盛灼的头顶,调侃着说道。 让盛灼几欲落泪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不由羞赧地笑笑。 “这个小风扇你拿着,”谢溪又从纸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手持风扇, 按下开关, 娇小迷你的风叶快速旋转起来,迎面而来的凉爽气流吹散了盛灼的刘海。 考场里没有空调, 只有两台破旧的风扇,两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闷热潮湿的空气,此时猝不及防地感受到如此清凉的风。 盛灼发出了“呜!”的一声惊叹。 谢溪又忍俊不禁,又变魔法似的从纸袋中拎出了一个蓝色的保温杯,“这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开开胃,我带你去吃大餐。” 盛灼当即开盖吞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甜度刚刚好,仿佛生着火的五脏六腑霎时间得到了久旱甘霖般的抚慰。 两人的身后,一个体型圆润的考生不住地挥舞着手给自己降温,看到这一幕,拽了拽身边的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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