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摄像机的男同事闻言反驳道:“学习好有什么用?十八岁就这么可怕,简直就是个社会安全的毒瘤。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当恐怖分子去研究炸弹?” 房静只看着高大威严的法-院,没说话。 -- 齐振作为全国最大的律所中,履历最优秀的律师,在法-院里向来是高昂着头自信心爆棚。 现如今站在候审室的门外,竟久违的感受到了一股刚进这行时的忐忑。 齐振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 自己那个从来不联系的女神,昨天深夜给他打了两通电话。 当时他正在整理一个诉讼案子的资料,看到电话屏幕上那醒目的‘又又女神’四个大字,手里的咖啡一股脑洒在了桌子上。 第一次相见,他还是个刚毕业的菜鸟,跟在师傅后面干着提公文包的活。 彼时谢溪又才十五岁,首都医药巨头的孙女。穿着一身矜傲的黑色高领旗袍,眼眸半睁面若寒霜。 站在那个富得流油的谢老头后面。 齐振一见钟情了。 尽管自那以后十年里他在律界叱咤风云马踏长安,好不得意。 尽管他在首都买了价值千万的房子,谁人见了都客气的叫一声‘齐律’。 可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自卑得抬不起头的实习生。 原来十年时间并不是将那抹倩影遗忘了,而是愈发深刻的存在心底。 于是他在下楼的电梯里将手头所有的工作交给了搭档,托关系买了最后一班的机票,连夜赶了过来。 他记得电话里谢溪又用一种平静又绝望的声音说: “她是很重要的人,拜托你...帮帮我。” 齐振将门推开,里头安静地坐着个小姑娘。 “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叫齐振。” 那小姑娘抬头,僵直的眼神缓缓对准了齐振手腕上镶满钻石的手表。 “谁请你来的?” 齐振听到一道沙哑不堪的声音问道。 “谢女士。”他专业地回答。 这三个字,让女生的眼神中迅速盈满了泪光,可不肖片刻,便低下头自嘲地笑笑。 “我既然在这,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律师了。” 齐振关上门,将公文包里的资料拿出来摆了一桌子,才低声说:“我没有通天的手段,没办法让你无罪释放。” 他垂下眼眸看着女生,“但我可以尽我最大能力为你争取减少量刑。这也是谢女士的意愿。” “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决不放弃,你也不许放弃。 -------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盛灼于五月二十八日晚潜入鹤江别墅行使偷窃,被保镖姜远发现后,情绪激动先后挑断其......” “鉴于受害人已出具了谅解书。且经调查被告人长期处在巨大的经济压力、学习压力下,作案时情绪并不稳定......” “现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盛灼犯故意伤人罪。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即从二零零五年六月九日起至二零零九年六月八日止。 二,被告人盛灼赔偿被害人姜远三十万……” ------ 六月九日晚四点,海生集团总裁办公室。 贺雄坐在光滑贵气的办公桌前,眉头紧锁,面色极为难看。在办公桌前方的会客沙发上,其独女贺仙仙泪光涟涟,不住地抽噎着。 偌大的办公室内落针可闻,只余那一阵阵娇柔的哭泣声,听了无端地令人生烦。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一个半长卷发的青年男子。正双手抄兜,悠闲地打量着明亮落地窗外的风景。 “你到底要怎么样?那只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次你们青枭玩阴的,还不许仙仙出口气?”贺雄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钢笔狠狠扣在桌子上。 阿枭反问,“你是不是玩不起?” 贺雄一张枯叶般皱皱巴巴的脸瞬间涨红。 “没有脑子就说我们玩阴的?”阿枭转过身,走到沙边边上,犹豫片刻,一屁-股坐在了贺仙仙旁边。 贺仙仙身上一抖。 “你说黎清刚那么好用的一把刀你们不用,偏要去握一把随时想着反噬的凶刃。”阿枭看着贺仙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丝毫不顾忌,门边的一排青枭成员听了这话会做何想。 贺仙仙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一阵青白。 “你们也不会想到,曲明东的保险箱里头,不仅有你们给他的枪,还有你们偷税行贿的证据吧。” 阿枭的舌尖在尖锐的虎牙上磨了磨,“我本来还想着以后慢慢和你们玩......” 话说一半,阿枭猛地捏住了贺仙仙的下巴,眼神幽寒,嘴角笑意却不减半分—— “老子是不是警告过你?” 贺仙仙疼得说不出话,本来就在眼角挂着的眼泪唰的落下。 眼看着那眼泪就要滴在阿枭手上,他像丢垃圾一样将贺仙仙的脸甩了出去。 贺雄砰得站起来,怒声喝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点!” 阿枭无趣地摆摆手,懒得回应,站起身撂下句话就往外走。 “等着吃官司吧。” 行至门边,阿枭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又抓着门框回首问道:“嘶...我记得去年我爸好像和你签了个大单子吧?” 贺雄咬着牙,不作答。 阿枭又道:“海生现在......应该不至于就靠这笔订单吊着口气吧?” 说完阿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贺雄暴怒的吼叫声,也没让他的脚步停留片刻。 待众人纷纷关上车门,阿枭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他看了看海生相当气派的写字楼。 “那谅解书是怎么回事查到了么?” 虽然他们知道姜远现在不是像媒体所说的那样还躺在医院,已经具备一定的行为能力。 但出具谅解书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他背后还有贺家。 阿枭担心贺家此举没憋什么好屁。 旁边开车的许小波闻言收起手机。 “刚给我消息。说是今早有伊甸国的人接触了贺雄,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阿枭眯着眼睛,“伊、甸、国?” 许小波轻笑出声,“我也吓一跳。” “伊甸国的谁?”阿枭又问。 “这事都闹这么大了,伊甸国本身的性质就决定了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走动。但是事情如我们所见,他们不仅站出来了,还在那个律师来的第一时间出手拿到了谅解书。” 阿枭深吸口气,“是阮家?” 许小波翻了个白眼,“难道还有第二个姓氏敢让他们冒这么大风险?” 说完又低声嘟囔了句,“一群疯子。” 阿枭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道。 此时许小波还在念叨:“哎你说白鸽竟然和阮家还有这层关系,早知如此当初从伊甸国那就能拿到枪,我跟你说他们那军火生意......” 喋喋不休的声音听得阿枭有些疲累,阖上了眼睛。 盛灼。 你有阮家、还有那个不知被谁请来的,鼎鼎有名的大律师、加上青枭的支持。 这就是必赢的一场战役啊。 可你却。 他轻轻叹了口气。
第71章 肥山(二更) 是夜, 江北娇驱车赶来了仪阳镇。 谢溪又将行李箱拎出门外,关门的时候门内玻璃上挂着的牌子发出叮咚的声音。 谢溪又看着那木牌上‘歇业’两个大字, 将锁头按上。 行至秋千处,仰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修好的绳结,终于还是没忍住,她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空荡的底座。 无人乘坐的秋千晃晃悠悠地飘摆起来。 江北娇坐在车里,隔着层玻璃看到这一幕,皱皱眉, 连忙下车将谢溪又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 “走吧,又不是回不来了。” 说完江北娇用力扭了扭自己的大腿。 自小就不会安慰人。 这还不如不说呢。 谢溪又面色淡淡地回望他一眼,“把这秋千卸下来带走。” 江北娇:“?” 待他好不容易在父老乡亲的帮助下取下了树上的结扣, 谢溪又已经蜷缩在后座上睡着了。 江北娇从隔板上摸出一条薄毯给她盖好。 沉沉地叹了声:“造孽啊。” ----- 修筑得十分得体的墓前,阿枭大咧咧就地坐下, 从白色购物袋中拿出十几瓶罐装酒。 阿枭认真地看着那黄色罐体山的英文字。 “这酒真像你说得那么好喝么?” 他小声咕哝了一句。 山上没有灯,远处一排排冰冷惨白的墓碑后, 是即将于夜色融为一体的茂密树林。凄清幽寂的墓园内只能听到昆虫发出的细小动静。晚风穿过墓碑拂上面来,总让人惊疑是否从这风里能闻出死人的味道。 阴阳两世的边界在这里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山脚下零星几点光亮还能证明这是人间。 阿枭却好似没瞧见这恐怖渗人的景象。 将酒摆好, 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至草丛中猝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枭才活动了下眼皮, 对着墓碑上韩冰那张照片说: “等我办完事咱俩再喝。” 说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袁一拨了过去。 “有什么事?”袁一冰冷的声音带着鼻音。 阿枭听出了她的敌意,但还是声音轻柔地回道:“盛灼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受她的影响......” 话没说完, 袁一便狠狠地打断:“我不会受她影响, 像她这样不对自己负责的,我只会引以为鉴。” 阿枭呼吸一滞。 “还有, 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刽子手的同情,是你们让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阿枭依然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认真倾听着从听筒传来的‘嘟嘟’声 。 过了好一会儿,阿枭将手机一扔,打开两听酒,一瓶倒在了地上,另一瓶仰着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还真不错啊这酒,”他擦擦嘴,紧接着又开了一罐。 “盛灼这事,我想说点什么都没人听,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你不爱听也得听。”阿枭笑得一脸灿烂。 “唉,小时候我怕鬼,每每到了睡觉的时候都拖着我妈的裙子不让她走,”他四处望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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