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垂云正在和苏家设计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起商量下半年需要推出的系列家具,交谈间工作人员远远看到陈玥来,便闭上了嘴。 工作人员叫白荔,在苏家工作很多年了,对这位苏大小姐一直只有耳闻,未见其人。 原以为是个过于骄矜任性的富二代,没想到有些水平。 “陈总经理,”白荔小声说,“这是苏小姐刚定下的设计草图,您先看看。” 陈玥把设计草图往旁边推了推,“明舒刚送来的项链,您先试戴一下。” 灰色的天鹅绒盒子里装着一条繁复如同蕾丝的古董钻石项链,在最中心坠了一颗,足足有一个指节大小的珍珠。 陈玥总是会忽略苏垂云双眼看不见的事实,苏垂云精确地触碰到钻石项链上,打开锁扣贴在了锁骨上。 冰凉的钻石接触到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沉重的古董钻石没有商场展柜里的那些闪耀夺目,反倒增添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好看吗?”苏垂云这辈子第一次碰那么贵的东西,“太隆重了。” 陈玥:“……” 白荔:“……”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一些复杂。 苏垂云心里奇怪,“不好看吗?” 陈玥:“倒也不是。” 苏垂云目光扫过放在小桌上的金属测量尺,金属表面上倒映出她锁骨下方密密匝匝的红.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咬了,又咬又吸。 还是很激烈的那一种。 苏垂云的脑瓜子腾一下子变红,整个人红得比枝头挂的石榴还要鲜艳。 怎么都没人告诉她! 苏垂云不自然地戳着锁骨,“好像有点疼,是虫子咬的吗?” 陈玥:“啊对对对。” 苏垂云:“拿药膏来吧。” 白荔:“?” 你们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啊。 在秋日清凉的风中,陈玥靠在小竹椅上扇扇子,她戴着橡胶手套,把薄荷味的膏药涂抹在苏垂云的锁骨下方。 “苏小姐收了明舒那么贵重的礼物,这怕是不合适,”陈玥想说什么,最终委婉表示,“您真打算和她过下去?” 按照陈玥对于苏垂云的了解,她实在不像是个会安稳过日子的人。 苏垂云以为陈玥说的是明舒养女的身份,正要解释,后者立刻开口, “那您衣柜里为了和宋惜结婚定制的婚纱,不要了吗?” 苏垂云:? 啥玩意儿? 原主怎么还在这里给她埋了雷?? 原主不得好死,她已经说腻了。 啊啊啊她心里尖叫。 苏垂云刚刚还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脸顿时僵住,梦幻喃喃自语:“什么婚纱。” 陈玥:“您忘了吗?您从前在公司账上支取了二十三万定制婚纱,现在钱还没补上去呢。” 苏垂云:? 还从公司账上拿钱? 她现在哪有现金补上这婚纱的钱,把苏垂云卖了都赚不来二十三万。 苏垂云顿时觉得脖子上的项链有千斤重,像个项圈似的箍住她的喉咙。 罢了罢了,她只能继续吃软饭,她可以向明舒肉.偿借这笔钱,如果明舒知道真相,怕不是要把她给剁了。 苏垂云穿越之前欠了百来万房贷,穿越后依旧欠了一屁.股债。 苏垂云捂住脸,心里痛苦尖叫。 这书不穿也罢。 真……欠了屁.股债 …… 医院里。 明舒的爷爷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明舒穿着白衣服走完了全程,她垂着眼睛,没有流露出悲伤,也没有任何快意,就好像经历的事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若是从前,她这个养女在葬礼上本应该没有什么发言权,但得益于在国外赚了钱,又和养父准备了商场的项目,竟然隐隐中成了人们的焦点。 把遗体送到殡仪馆冷藏,然后火化,最后葬礼之后守灵,明舒都不声不响地完成。 养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你一从国外回来,你爷爷就死了,真是催命鬼。” 明舒跪在软垫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指责她的养母。 明威脸上的伤还没愈合,狰狞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明威被明舒看的火气冒上来,几秒后却心底恐惧,不敢去看明舒。 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疼,明威小声说了一句晦气。 跪完时间,明舒拍拍膝盖,站起身,“先告辞了。” 明家这些年发展得很不好,自从老爷子不管事后,养父把整个公司管得乱七八糟,摇摇欲坠,大厦倾颓。 养母追上去,“你把你弟弟打破相,这件事你得负责,不然我上法院告你……” 灵堂中咋咋呼呼,远处一些人好奇地竖起耳朵想要吃一口豪门八卦。 明舒打断她疯疯癫癫的话,“公司最近欠了不少钱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养母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你在打我家公司的主意是不是!” 随即养母看了一眼里面的儿子,“我都说了,你和你弟弟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嫁给她,咱们亲上加亲,给公司冲冲喜这难关不就过去了?” 明舒冰凉的薄唇轻启,“你做梦” 养母脸色抽抽:“……” “不过我可以借给你们钱,说个数吧,我让律师过来,现在就把欠条打了。”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养母脸色变化,“一家人打什么欠条……” 公司确实大不如前,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别人异样的眼神和口舌,让明舒嫁给她儿子。 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借不借?” 明舒一身白衣,冰凉凉地靠在细雨中的廊柱上,“至于抵押物,就用公司的股权吧。” 明舒那双凤眼儿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受到眼底的寒凉,“反正咱们家总是会渡过难关不是吗?我也相信养母能把这笔钱还上。” 公司最近欠了下游工厂一大笔钱,现在材料供应不上,合作开发的建筑项目都要烂尾。 养母刚刚警惕的表情松了松,“对对对,能还上,就走个程序哈。” 养父那边商场建设使用违规材料以次充好,官商勾结,而养母把公司股权作为交易筹码,公司摇摇欲坠。 明舒心中默默计算着能到手的数额,掏出眼镜布,把无边框眼镜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这些钱当做嫁妆给她的小妹妹,好像还是不够。 她妹妹值得更好的,她需要多赚一些钱才行。 不止嫁妆,她还要多攒攒找医生的钱。 生活艰难,舒舒叹气。 苏垂云走进洗手间,她摘下手套,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每一根手指。 任由刺骨寒凉的水冲刷在指缝间又再次往上冲,刷在手腕和小臂上。 水流过遍布着如梅花般的红痕的小臂内侧,带来一阵酥麻,明舒手指温柔地抚摸在欢.愉痕迹上。 “她牙真厉害。”明舒半是抱怨道。
第十六章 婚纱 明舒从灵堂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天边第一缕霞光照耀在明舒身上,在她雪白的衣服上映照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明舒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耳边依旧放着让人凄凄哀哀的哀乐。 小秘书把车开到门口,“明总,办公室安排好了,您先去公司看看?” 明舒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在市中心买了一栋楼,对,是买,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的地标性大楼被收入囊中,也侧面反映出了公司的实力。 明舒看了一眼表,“先去公司吧,这个点垂云还没起床呢。” 明舒靠在车后坐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哈欠,眉眼上的雾气让她表现得没有平日里那么冰冷。 无边框眼镜后的眼睛困顿得一睁一闭,大美人的脑袋靠在头枕上随着轿车的起伏微微晃动。 小秘书贴心地把车开得更加平稳,让老板能够好好睡一觉。 明舒刚要步入黑甜的梦乡,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叫醒。 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嗡嗡直响,明舒厌恶地睁开眼睛。 是个陌生电话。 明舒点击接通,不咸不淡说,“喂,哪位?” 她的私人号码通常不会被泄露,按理说日常不会接到打扰电话。 “您好,这里是杨记裁缝铺,请问您是苏垂云小姐的亲人吗?” 听到前半句话,明舒淡淡蹙着眉头,烦躁褪去后有些疑惑。 杨记裁缝铺是国内一家知名的老字号,最早可以追溯到清中期的宫里头,在民国时期,顺应国内发展,倒也可以定制西式的婚纱。 “苏垂云?” 这三个字溢出整个车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小秘书从后视镜悄悄往老板的方向看,被老板冰凉的神色,吓了一个激灵。 “我是她家人。”明舒说,“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杨记裁缝铺的人态度很和煦,三言两语说明那明舒在半年之前在这里订了婚纱,裁缝铺的人做售后询问婚纱是否合身,可否需要后续修改。 简单的一句话,让车里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小秘书都赞叹裁缝铺的人能每一句话都踩在明舒的雷点上。 半年前,她和老板还在北半球呢,那时候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 明舒压抑着心头的情绪,“你们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苏垂云没有留别的备用号码?” “查询到五年前您在我店定制了婚纱后,申请退款,当时留的是苏小姐的手机号,所以这才冒昧打电话询问您,很抱歉打扰您了。” 裁缝铺的客服人员声音逐渐害怕,“我原以为二位是重新打算举办婚礼,这才在我店定制了一件……” 提及五年前,明舒的手指突然抓紧。 “嗯,是有这个打算。”明舒淡淡应付了几句后挂掉电话。 把安静的手机扔到后座上,明舒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膝盖。 能看出老板的心情极差了。 “苏小姐盼着和您结婚了,老板您怎么不开心?” 小秘书强行让氛围变好。 明舒:“她怕不是想和宋惜结婚。” 小秘书:“但是您回国后,苏小姐从来都没有对宋惜好脸色啊,还把人从园子里轰出去了。” 这也是让明舒迟疑的点。 如果她家妹妹表现出十足时的爱慕和热恋,明舒自然会退出这段感情,但苏垂云好像对宋惜没有半分好感。 明舒最终闭上眼睛淡淡说,“小骗子” …… 在园子里,苏垂云看着婚纱双眼呆滞。 还真有婚纱啊。 苏垂云醒来后发现手机里有三个未接电话,备注是裁缝铺的,那时她在睡觉,醒来后忘记回拨了。 苏垂云后脑一阵阵的疼,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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