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程与梵拉住时也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没事,你去吧,两个小时还不至于到担惊受怕的程度。” “可是...” “往后不是都没事儿了,到时候你就算再要忙,我也不让你去了。”程与梵见时也还是有疑虑,便又补了句:“能不能相信我,别把我真的当神经病。” 时也瞬间抬头,心窝子像被捅进来一把刀“我没有...” “那你就去吧,我在家等你。” 话说到这儿份上,时也没再硬留,答应她回去快去。 时也一走,屋子空了。 程与梵一会儿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又去书房,她从书架上老了本书,从前就是这样,看一看书,会让她平静。 ... 时也不情愿的,所以即便去了也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主持人cue的问题,她也没有以往那么游刃有余。 但好的是一个半小时就结束。 素颜朝天的时也也很漂亮,没化妆便省了卸妆的功夫。 她出了演播厅,就急匆匆的要离开。 一进车里,人刚坐稳,文尧尧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连忙冲时也说道:“赵总的。” 赵烨这几天一直给时也打电话,但时也都没有接,她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推掉了工作。 文尧尧把电话递给时也“姐,赵总找你。” 时也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电话那头儿便是质问的语气 语气质问道:“谁让你把工作推掉的?” 时也面色不悦:“需要和你汇报吗?而且拍完一部,休息三个月,难道不是我的规矩。” “你——” “管好自己吧!” 不等赵烨发作,时也就把电话挂了。 她想等到今年合约结束,自己就彻底退圈,至于赵烨...与自己无关。 ... 车开口楼下,文尧尧就走了,时也拢着衣服,忽然停住,下意识朝楼上看去。 那是—— 程与梵。 程与梵站在阳台上,手扶着栏杆,半个身子往前倾。 瞬间时也的瞳孔放大,心跳的像噪音机,耳边轰鸣不断,她像被扔进水泥搅拌机里,腿发软,身体发抖,电梯失重的感觉,让她天旋地转。 一进家门立马跑向阳台。 “程与梵!!” 程与梵充耳不闻,伸出栏杆的手,还在不停往下够,像是在死死拽住一个东西,甚至踮起了脚尖。 时也喉咙发紧,头皮发麻,脚步一点一点往里挪,趁着程与梵没发觉的空隙,从身后将人一把抱住。 程与梵没有防备,忽然就被抱住,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战栗起来! 她在挣扎,在喊,在叫—— “放开我!放开我!!!” 时也的眼泪和程与梵撕心裂肺的喊声一样颤抖。 “是我!我是时也!我回来了!” 程与梵没办法平静,她好像失去了自控能力,爱人也好,朋友也好,谁的怀抱都不能让她松弛,她比之前更加疯狂,胡乱的摇摆身体,那些往日里叫人羡慕心动曲线,在此刻都变成了扭曲线条。 时也不知道当下自己怎么会生出那么大的力气,拦腰抱住,用力向后猛地一甩,就将程与梵摔在了门板上。 “你在干什么!!!” 程与梵呈现出失智状态,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朝时也扯着嗓子喊回去—— “闻舸!闻舸!” 时也一怔。 “你看不见吗?!闻舸要掉下去了!!” 程与梵置生死于不顾,发了疯一样,继续冲向阳台,时也挡住她,拦腰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程与梵突然变得粗暴“我要救人!让我救人啊!!” “你看不见吗!” “你看不见吗!!” 时也努力安抚她的情绪,她怕程与梵真的会跳下去 “没有人,真的没有人,闻舸已经死了。” 程与梵不听,还在发疯,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你给我放开!松手啊!” “放开我!!!” 她一遍遍往栏杆前冲,时也几乎拉不住她,又惊又恐中再也受不了,扬手给了程与梵一巴掌。 “程与梵你闹够了没有!!” 狂怒暴躁的人,像是被注射了一直镇定剂,瞬间瘫坐在地。 时也顾不上其他,立刻连拉带拽将人扯回屋内。 然后立马锁住阳台的门。 她的眼睛猩红,眼白充满血丝,拿过手机,给阮宥嘉打电话,电话刚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一把打掉,程与梵面目狰狞的瞪着时也—— “你也要逼死我是吗!” “是你要逼死我!!” 时也惊惧之下暴怒,锁住程与梵的两只手死死掐住,脸颊涨红,程与梵的手腕被她掐到发白。 强忍着杂乱的气息,捡起地上的手,努力平稳。 听筒里是阮宥嘉一个劲儿焦急的询问—— “是我,我是时也。” “...出什么事了?” “你快点来一趟,还有帮我打120,快来。” 程与梵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真的看见她了...” “真的差一点就抓住她了...” “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时也心如刀割,她看着程与梵被自己打红的半边脸颊,后悔不已,眼泪盈眶而出,半跪在程与梵身前,一只手把她抱进怀里,另只手轻轻捋着她的后脑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我知道你病了,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可我太害怕了,太害怕你死。 我不想你死。 ... 程与梵被强制送去医院精神科。 四方的病房,只有一张床,窗子无法打开,门也是特殊制作,只能从外面开,里面开不了。 程与梵抱着腿蜷缩在角落,身上穿着病号服,蓝白相间的竖条纹,两眼空洞无神,被抽干了灵魂。 “闻舸,我真的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该劝你坚持....” 程与梵被一针镇定剂撂倒。 她面容憔悴,像一只受惊的麋鹿。 时也眼眶湿红,细小的哭泣声久久不绝,她没办法不哭,没办法不心疼,没办法不和程与梵一样痛苦... 自己不该打她,可自己太害怕她会跳下去了。 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如果可以她宁愿出事的是自己,只为换得程与梵一个平安顺遂。 阮宥嘉站在病床旁边,那一支镇定剂是自己亲手打进去的,如今同样的事情再度重演,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默默退出门去,眼眸一垂眼泪就落下来。 纪白收到阮宥嘉的微信赶来医院,刚到就看见这样的画面,轻轻走过去。 阮宥嘉太难过,无力感充斥她的全身,纪白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安心依靠的人,不由分说抱住纪白。 纪白揽住她的肩,手在上面捋着“哭吧。” 医院总是充斥着各种消毒水的气味。 时也抱着程与梵,努力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让自己的的温度可以感染她。 程与梵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黑色的眼睛没有给她寻找光明的机会,她只看见了凄风苦雨。 她被时也抱在怀里,明明是个完整的人,但散发出来气质,却是支离破碎。 程与梵觉得很奇怪,她没有从三十层的高楼跃下,没有摔成一片一片,但她却碎了一地,怎么拼都拼不好。 镇定剂让她的脑子变得混浆浆,无法思考,也无法判断,唯一知道的就是流泪,眼角是湿的,衣襟是湿的,呜咽声挤在喉咙里,像怪异的乌鸦叫。 “不要这样好不好?”时也发出恳求的语气“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程与梵被迫朝她看,那双温热的手,那对湿红的眼。 时也说:“你肯定会好的,肯定会。” 程与梵很空洞,整个人精神涣散“算了吧...” 她苦笑起来:“我没勇气了,我真的没用勇气了...到处都是闻舸,睁开眼是她,闭上眼是她,我连觉都不敢睡,我每天忏悔....” “不是你的错,这些不关你的事。” 时也极力想把人拉回来,可程与梵却愈加低迷——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一审结束后,我就该和她说清楚的,可我怕影响到她的情绪,就想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还去让她坚持,她明明能得到一大笔钱,和家人好好地离开南港,她就不会死,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她选择坚持,那些视频...那些照片...被挂的到处都是,给她的家人,她的老师,她的同学,甚至是我...,她妈妈到律所骂我、打我、拉着我一遍遍的去看闻舸的照片,说我是杀人凶手,说我害死了她的女儿,要我一命抵一命...” 时也捂着嘴,眼泪划过手背。 “你知道闻舸死的有多惨吗?她从三十楼跳下来,现场四分五裂,血溅的好远,到处都是,白色的脑浆、胳膊、头、身子、腿,连一个完整的人都拼凑不齐,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一个人...一个那么瘦的人,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血...” 程与梵喉咙滚动,胃酸作呕。 “她爸爸拿刀要砍我,我都不敢躲...她表姐把油漆泼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敢躲,警察来的时候,我跪在地上...”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如果闻舸可以活过来,我死也不是不行...可是闻舸再也活不过来了!我的罪怎么赎?我怎么忏悔?她听不到...她永远都不知道了...” 时也不想逼程与梵把这些事说出来,但不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情况会更糟糕,只是看见她这么痛,时也又心疼。 程与梵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哭过后,眼神里附着着另一层灰色“你也看见了,我犯起病来就是这样,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怎么能和你一起?” 时也:“你不要我了?” 程与梵苦笑:“不是不要你,是没法要,我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给不了了,三年前能挺过来,但太累了....我....” 时也抱住程与梵的头,不让她再乱想“是我的错,我如果下午没有离开,你也不会去阳台,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相遇,一定不会让你经历这样的事,程与梵,我们看医生,我会陪着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我一直都在,你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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