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与梵滚动着喉咙, 一阵一阵吞咽, 额间微凉的手掌,勉强将噩梦中的恐怖驱散了些, 但也只是仅仅。 “梦见什么了?”时也问她。 “忘了。” 程与梵拉下额头上搭着的手,扯过被子,再度转过身去。 时也的手扑空,落在枕头上,看着这人的后背,以及她们之间的距离。 无力,心酸,焦灼.... 各种情绪体会,似乎在这一刻全轮转了遍。 时也把被子给程与梵拉好:“还早,再睡会儿。” 程与梵也没有转过身“嗯。” ... 早上,时也先起来,她看了眼时间才刚九点,想让这人再睡会儿,便蹑手蹑脚的起来。 卧室的门刚关上,程与梵眼睛就睁开了。 昨晚的噩梦过后,她没再睡着,太阳穴像针扎一样疼,脑子又沉又重,她在想昨天的梦,那群奇形怪状振臂高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很奇怪,以往的梦做完就忘,唯独昨晚的梦记得尤其清楚。 已经很多天了... 程与梵维持这样的症状已经很多天了。 前段时间她还想起来,可今天她连起来的欲望都没有,孙旭东又给自己放了假,放假的原因,虽然孙旭东没有说破,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自己在南港出的事,孙旭东一直都知情,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无论工作还是为人处世,以他的水平,不可能猜不到那天庆功宴上大着肚子的女人是谁。 程与梵闭了闭眼又睁开...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像个被扒光衣服的人,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面前,没有秘密,没有隐私...谁都能将她一眼看透。 程与梵的头疼的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时也说,自己被休假了。 是的,是被休假。 时也会怎么想自己?会怎么看自己? 程与梵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不该这样的,从头到尾自己都不是受到伤害的人,就像闻舸表姐说的那样,自己做了帮凶,却依然可以好好地当律师,闻舸呢?十八岁的年纪就这么死了,她的父母、她的家人..为了这件事,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人家都还没有怎么样,自己却在这里无病呻吟。 是愧疚... 是惩罚... 程与梵想不到别的,是老天看不下去,要来惩罚自己这个帮凶。 时也解下腰间的围裙,从厨房出来。 卧室门柄发出转动的声音,程与梵立马又闭上眼睛。 很轻的脚步声,从门口进来,绕过床尾。 程与梵想装睡的,但是手机响了,是阮宥嘉打来的。 时也以为她没醒,便想替她去接,却不想刚还闭着眼的人,忽然醒来,快一步的捞过手机,放在耳边接起。 手机那头儿的阮宥嘉也是一愣,她没想到程与梵会接,一般情况下,这人在这种时候,第一个电话都不会接的。 程与梵的耳朵抵在听筒上“有事吗?” 阮宥嘉听出她喉咙里的沙哑“感冒了?还是刚睡醒?” 程与梵:“刚睡醒。” 阮宥嘉说:“我妈做了蟹酱,腌了些梅子,你在哪里,我给你闪送过去。” 程与梵:“我自己家。” 电话挂了以后,程与梵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又恢复沉默状态。 时也心往下坠了坠,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竟然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无论情感还是生活,自己似乎被程与梵都分割出去了。 她是有点难过,但没有生气,耐着性子问她:“阮宥嘉要来吗?” “没有。”程与梵想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解释,无非蟹酱跟腌梅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时也的情绪往下降,可她还是保持微笑“我做了饭,你要不要起来吃?” “不用了,我不饿。” “吃一点吧,吃一点胃里舒服。” “我很困。” 一句话把时也堵死,抿了抿嘴唇“行,那你睡吧,饿了你就起来吃。” 程与梵没说话,又闭上眼睛,好像真的在睡觉一样。 时也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直到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程与梵也没有睁开眼看一下。 是文尧尧打来的。 “怎么了?”时也的状态不好,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文尧尧说今天还有个通告要赶,问她:“什么时候过去接你?” 时也点开行程表,粗粗浏览一遍“必须去吗?” 文尧尧说:“这次是全剧组人员集体宣传,必须去。” 时也扭头看了眼卧室“一个小时后,你来接我吧。” 电话挂断,时也给文尧尧发了个定位,之后便抱着胳膊在客厅发怔,应该没事吧,自己下午就回来了。 时也走到卧室,程与梵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没有变,时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便走过去看她。 程与梵装睡本事天下一流,就连气息都演绎的惟妙惟肖,时也看了她一会儿,竟也分辨不出她是醒还是睡。 时也无声地叹口气,又原路折出。 程与梵的耳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灵敏,她听着时也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走出卧室,走出客厅,听着大门打开的声音,最后又嘭的一声关上。 她去哪了? 她走了吗? 她也受不了自己了吗? 程与梵胡思乱想,前一秒的念头,后一秒又被推翻—— 或许只是下楼倒垃圾,一会儿就回来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门都没有再响起。 程与梵眼睛泛潮—— 她走了。 她终于也还是受不了自己了。 ... 文尧尧接上时也。 时也靠在椅背上假寐,过了会儿,她文尧尧说—— “往后的通告,都帮我推了吧。” 文尧尧回过头,有些诧异:“推了?都推了?” 时也嗯了一声,疲态骤显。 文尧尧有些不解,虽然时也不喜欢娱乐圈的工作,但也是敬业的,她还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啊?” 时也没办法和文尧尧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就连她自己对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程与梵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沟通,但时也知道...越是这样,自己就越不能离开她。 是人都会遇到难关,就像当初的自己,如果不是程与梵,也许当初她也就跳海了,哪还会有今天。 时也坚信一点,既然活下来,那就要好好活。 不仅自己要好好活,还要跟程与梵一起好好活。 “没有为什么,都推了。” ... 一直到下午,华灯初上。 时也才结束通告,赶回家来。 进门看见灯是黑的,时也预感就不好,果然...灯一打开,早上做的饭,还在餐桌上放着,都已经凉透心了。 时也眉心微拢,径直走向卧室。 程与梵还在床上躺着。 时也纳罕,一整天她都没起来吗? 程与梵躺了一天,但是睡不着,眼睛一闭闻舸的脸就出现。 “起来吃一点东西好不好?”时也心烦意乱,可也还是好声好气“你这样身体扛不住。” 程与梵不说话。 时也就一直问,她就不信,程与梵能一直这样装聋作哑。 “算我求你行吗?你就起来吃一点东西,不然回头上班,你怎么办?到时候...” “我休假了。” 不等时也说完,程与梵突然出声。 时也一愣,反应迅速接过话:“休假也好,刚好我的工作也结束了,咱们俩个可以过过二人世界。” 时也是真心的,她真的想要和程与梵过二人世界。 再三劝说下,程与梵起来勉强吃了一点东西,忽然想到什么,她说:“门外面是不是有快递?” 时也刚急着进来,并没注意“我去看一下。” “有快递。” 她把东西拿进来,问程与梵:“是什么东西?” 程与梵说:“蟹酱跟腌梅子。” 时也想到阮宥嘉白天的那个电话。 “你喜欢吃这个吗?” “大学的时候喜欢吃,后来她妈妈每次做了,就会寄一些过来,让阮宥嘉带给我。” 时也把快递拆开,看着里面的东西,喃喃自语:“我都不知道你爱吃这个。” 饭后,程与梵简单冲了个澡,便又回屋躺下。 程与梵穿着居家服,领口的扣子松开两枚,褶皱之下,白皙的锁骨露出,时也有些痴迷,算起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了,就连拥抱也没有。 时也心念微动,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感受她的香。 肌肤相抵的一瞬,程与梵微微发抖,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避开,她们的确是挺长时间没有床.事,虽然程与梵没有兴致,但心里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今天时也不告而别,真的有吓到她了。 她不敢想,如果时也没有回来,或者真的就这样走了,又该怎么办? 时也以为程与梵不拒绝,就是接受。 于是念头愈加大胆,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放开—— “抱抱我...抱抱我...” 程与梵听着她的喘息,于心不忍,说了句—— “你在上面吧。” 一场为了取悦对方而委屈求全的性.事,注定无疾而终。 她们之间不分攻守,只要感觉来了,谁在上面都可以,程与梵穿上衣服跟不穿衣服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每次都叫时也回味无穷。 时也很卖力,喘息之间,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她喜欢这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有种果香,仿佛床笫之间的催.情剂。 程与梵的声音在鼻腔里回响,时也知晓她每一个敏感点,但今天的敏感点似乎格外迟钝...外界刺激不能使她舒畅,反而滋生出一种难受,可她也说不清这种难受是什么... 杂念太多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太多了。 程与梵的思绪飘得很远,她想起来大学时候的事,也想起来工作时候的事,还有闻舸...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教室,她亲了自己。 “时也!” “怎么了?” 时也正在兴头上,歪头含着这人的耳垂,舌尖在上面来回濡湿。 “停下来!” “不舒服吗...” “我不舒服...求你,停下来。” 原本还在努力的时也,听到这话瞬间没了动作,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夜灯,抬眸望去,程与梵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动情的迹象,她像是被迫在完成一件事,就像个木偶..没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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