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期间等待的过程太漫长,一个早该在九年前接受申诉的案子,一直拖到现在才被正视,即便是信心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胆怯的时候。 程与梵想,也许这个案子时隔太久,中间牵扯的进来的利益太多,关键人物也太多,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才会让一个早就该清楚明了的案子,一拖再拖。 陈燃察觉到程与梵的情绪不高,肚子靠着桌沿,微微向前倾了倾身—— “师父,你不开心吗?” “开心,也担心。” “担心什么?” “打不赢怎么办?”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又不是神。” 陈燃丝毫不领会,那股自信像是骨子散发出来的,而且跟着程与梵时间越长,这股自信就越高昂。 她眼神明亮道—— “要是连你都打不赢,那就没人能打赢!” —— 开庭时间确立后,鲁城那边第一时间收到海城发来的提人公函。 柳宗激动地差点仰翻椅子。 他马不停蹄的办理交接手续,快速赶往鲁城监狱。 狭长的走廊,阳光普照。 柳宗的鞋底快要飞起。 “郑民!出来吧。” 郑民头两年转看守所,转的害怕了,以为又要把他压去哪儿,两只脚像生了钉子似的,不敢往前。 直到柳宗眼眶泛起湿红,看着他,一开口声音竟哽咽起来。 柳宗跟他说—— “这案子重审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回海城去了。” 郑民满脸不可思,空气凝固一般,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反应过来—— “重审了...” 两眼是泪。 ... 第二天,郑民就抵达了海城。 也是这一天,郑娟拿着这几个月攒着工资,在海城市最好的商场里买了两身新衣服,鲜亮的大红色,她自己穿一件,另一件是给郑民的。 “姐...姐啊!” 郑民隔着探监玻璃放声大哭。 郑娟也哭到不行,这是九年来,姐弟两第一次见面。 “不要哭!不要哭!” 郑娟冲郑民喊道—— “姐姐等你出来,到时候你就穿这身衣服,咱们堂堂正正回家!” / 一星期后,海城高院对此案进行再审。 因为涉及隐私,所以庭审现场并不对外公开。 在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后,由检察员根据程与梵他们递交的申诉、举证材料,以及评查组最终复查之后取得的证据,开始一条条指出这个案子先前不合理的地方—— “一.在本案中没有直接性证据,证明郑民弓虽奸杀害李禾;二.其间接证据也不完整,无论从时间、手法、作案动机,全都存在不合理、不清晰、不明确性,侦查案情中,各个环节缺乏有效证据链,无法形成因果关系,对案件没有任何证明力;三.本案在侦查过程中,不能排除警方通过一些刑讯逼供的非法方式获得证据口供。” 检察员停了下,随即继续道—— “下面是非法获取的相关证据—— 一.郑民认罪供述,现场指认笔录以及最后交代犯罪事实签字书。 二.本案在侦查期间,从被害人李禾的右手指甲缝里提取出的DNA混合普,经过新一轮的鉴定对比,并不属于郑民所有,从被害人李禾□□,也无□□。 二.经由海城市公安局重新鉴定,李禾右手指甲缝中提取的DNA混合谱,与九年前海城客运站女初中生弓虽奸杀人案屠某的DAN吻合,调查出的新证据表明,李禾被杀一案,不能排除屠某作案。 依照以上证据,请审判长依法判处郑民无罪释放。” 法槌敲响的那一刻,法官宣布无罪判决的那一刻,郑民几乎瘫倒在席位上,嘴里一遍遍喊着—— “九年啊,我等了九年啊...” 至此,一直坐在辩护席位上的程与梵,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这口气。 / 再见到郑民的时候,他穿着那件大红色的新衣服,脸上虽然苍老,但精神头却回来了。 程与梵问他:“现在刑事方面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民事赔偿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合理范围之内,我都能帮你尽力争取。” 郑民表情复杂,语气感慨—— “我没什么要求,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多的我也不要,钱这个东西是身外之物,如果我当初没有被冤枉坐牢,我相信凭我的本事,挣的不一定比现在赔的少,九年了...爸妈都不在了,一切物是人非,如果一定要我提个要求,那我希望当年那些冤枉我的人,能为这件事付出应该付的责任。” / 这件事在海城影响力很大,直到赔偿款下来,热度也一直久居不下。 郑民还被电视台请去做专访。 他在期间一直在感谢,感谢锲而不舍的柳宗,感谢不畏强权的纪白,感谢不烦奔波的程与梵。 说,如果不是他们,别说九年,就是就九十年,自己也出不来。 节目播出后,全民进行大热讨论,有关警务人员侦查手段是否合情合理,司法系统是否完备。 各有各的说辞,各有各的理,同样也各有各的难处。 节目的最后,主持人做总结—— “正义虽然迟到,但永远不悔缺席。” 关掉视频,程与梵转过椅子,望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不由得发起呆来—— 她想...那些藏在不知名角落的呢? 那些伸手不可触及的角落呢,什么时候才可以被迟到的正义之光照耀? 而且,正义真的来了吗? 永远没有答案。 —— —— 开门的一瞬,门后藏着的人,忽然跳出来。 程与梵下意识勾着这人的腰,手感好的让她忍不住在上面揉了两把,偏过头,嘴唇抿着这人的耳垂,囫囵吐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 时也穿了件紧身裙,里面挂空挡,她搂着程与梵,身体无意识的蹭着,这人西装质感的硬度,蹭的...莫名舒服。 急喘两声,时也恨不得叫出声。 太久没有过了... 稍微蹭一蹭,都敏感的要命。 程与梵的手游离在时也的背上,裙子的布料照旧少的可怜,唯一支撑裙子挂在身上的,应该就是腰间系的那条绳子,手指勾着绳子,轻轻一扯,包身的绸缎便顺势向下话滑落... 都不用程与梵费事儿。 裙子掉到脚踝,时也像个被拆开包装的礼物。 程与梵搂着她,掌心有薄薄的茧。 茧也痒... 她也痒... “洗澡了吗?”程与梵哑着嗓子,嘴唇勾着她。 “没...” 时也的嗓子也哑了。 忽然身体一轻,赤着的双脚离开地面,她被程与梵掐腰抱起。 时也低头看去,箍在自己腰间的只有一只手。 程与梵很喜欢用右手,偶尔左手.... 到了浴室,浴缸的水还要再等一会儿。 程与梵的手就过来了,她说—— “洗手台可以吗?” “....” “我有点等不及了。” 时也脸红心跳,但又忍不住想笑,她的眼睛落在程与梵领间的纽扣上... 用牙齿咬开。 用只够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铺条毛巾,洗手台有点凉。” “好。” ... 一场久违的床事,两人都尽了兴。 凌晨三点钟睡去,中午十二点醒来。 程与梵很不想起,但是经不住手机里的消息催促。 时也昨晚也累到了,头往程与梵的肩窝里拱,声音粘粘的像沾了胶水—— “是谁啊?” “律所的。” “要加班吗?” 时也挣扎着抬头,却被程与梵又揽回去,只是枕着的肩窝换成了枕头。 程与梵说:“不是加班,是庆功宴,你睡吧,我去一下。” 说完,程与梵便从床上起身,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一片凌乱,浴缸里的水溢出,到现在都还没干,还有自己的那件白衬衣。 程与梵弯腰从地上捡起衬衣,湿湿嗒嗒的在往下滴水。 才笑了下,就听身后呢哝软语—— “不怪我...” 是时也,瞌睡都还没醒呢,软趴趴的抱住程与梵,脸埋进她的后颈。 程与梵心疼,昨晚累到她,但忍不住又和她闹了会儿。 磨磨蹭蹭的又洗了个澡,才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时也叮嘱她:“别喝太多酒。” 程与梵俯身给了这人一个出门吻“好。” —— “给你搞得庆功宴,你居然还迟到!” “不行不行...这得自罚三杯!” 说罢,陈燃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给程与梵满上了。 程与梵虽然不是什么海量,但三杯清酒还是小意思。 入座后,孙旭东说:“我都想好你会输了,结果你赢了,看来有时候这定论真是不能下的太早,你这一战算是成名,也堵上了管委会那帮人的嘴,往后你要是再接这样的案子,恐怕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程与梵笑笑“我倒希望这样的案子能少一些,最好能多一点那种争家产夺股份的,到时候年报下来,也能让我吓一跳。” 孙旭东明白她在开玩笑,于是和她开回去“行,到时候难缠的都给你。” 程与梵啧了一下嘴“我求饶。” 餐厅里气氛愉悦,谁也没注意到餐厅外有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正隔着玻璃直勾勾的朝里望。 “你干什么呀?”男人走过来,手碰了碰自己的妻子。 女人额间的青筋突然暴起—— “是不是她?” “谁?” “那个律师!” 男人愣了下,视线顺着望过去。 趁着男人这一刻的分神,女人冲进餐厅,冲到程与梵面前。 “真的是你!” 闻声程与梵抬头,女人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得扇在她脸上。 程与梵被打懵了,看着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陈燃动作最迅速,从椅子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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