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想...或许是她们在一起的太快,太顺利,所以自己的不安全感才会这么强烈。 她们既没有难以忘怀的开始,也没有轰轰烈烈的过程,更没有细水长流的时光,似乎只是在一起了而已,从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变成两个吃饭,两个人睡觉。 如果非要问,什么时候自己的感觉最强烈,那应该就是做.爱的时候。 那种被填满,甚至有些痛感的撕裂,自己才会觉得,程与梵是真的,她们也是真的。 她了解程与梵的,她是一个外表看着冷清,实际心里却重感情的人,否则凭她的家世,完全没必要在学校里护着自己,她完全可以当一个冷眼旁观的漠然者,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和别人都不同的方式,她朝自己伸出手,她保护了自己。 所以,自己才会那样迷恋她,即便中间两人断开了十年,即便自己在这期间...也遇到了很多人...其中也不乏佼佼者。 她们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有着各自闪耀的宝石,自己的目光不是没有停留过,但当那些示好的橄榄枝真正朝自己抛来时...程与梵的样子便会无比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时也惊奇的发现,这些这人...没有一个能跟程与梵相提并论。 没有刻意的去比较,只是除了她...没办法再是别人。 然而,就是一个这人被自己当宝石一般捧在心尖的人,居然经历了一场这样的遭遇。 时也垂着眸,眼底是程与梵的脸,脑子里却是阮宥嘉的那些话。 自己甚至都不用等程与梵醒来去问她,就能体会到她有多痛苦。 一个鲜活的十八岁生命,一个灿烂如花却还未绽开的生命,就这么陨落,还是以那样残酷的方式陨落。 换位思考,不要说程与梵,就算是自己,恐怕也难以面对。 ‘她喜欢她,她也知道’ 一句话,足够压垮程与梵。 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逃离南港,为什么会跟家里不联系,为什么接不了性.侵官司。 不是她冷漠,不是她不近人情,也不是她追求功利... 是这些...哪怕一丝一毫,都会让她想起闻舸。 她一直在逃离,但从来都没有真正逃离掉。 夜似乎比刚刚黑的更深了,时也从椅子上起来,病床很宽,足够两个人躺下。 她掀开被子,轻轻地躺在程与梵身边,侧身抱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的关系,程与梵没有任何动作。 时也把头埋进她的肩窝,眼睫潮湿—— 没事的,你不要怕... 我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 医院的空气充满消毒水味,刺鼻、难闻,随时随地便能让情感陷入孤独。 药效没有持续到天亮,四点多的时候,程与梵就醒了,只是时也躺在她身边,她怕吵醒这人,所以才硬熬着没有动弹,直到天亮,时也被窗外的射进来的阳光照醒。 她先睁眼,程与梵才跟着睁眼。 “你醒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 时也收拾心情,没有流露出过多情绪,看着身旁的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其实她心里是很酸的“你昨天发烧了,烧晕过去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还好阮宥嘉去看你,才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程与梵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昨天四点多醒的时候,自己就再没睡着,一直睁眼到现在,脑子乱成一团麻,所有的事情,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事无巨细的、无差别的...全过了一遍。 程与梵的目光有些呆愣,似乎没有聚焦,但眉头又一直拧着。 忽然,脸颊一热,时也凑过来亲了她一下,轻声细语的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与梵觉得,时也不该问自己这个问题,就算要问...也不是现在问。 脑子像浆糊,黏兮兮的搅不开,又像老式录音机里的磁带,一抽一抽,词不成歌,曲不成调,像是乱了节奏,但也想不起来原先的节奏是什么,明明在有窗、有光、有空气流通的房间,自己却活的像密闭的压缩罐头,挤压氧气,挤压太阳穴、挤压胸腔。 时也的手仍旧捧着程与梵的脸,第二个吻随时就会落下来。 如果换做以前,程与梵绝对不会等这个吻送上来,包括刚刚的第一个吻,她也不会等,她会先主动...无论亲吻还是早安。 或许昨天发烧,烧退了很多东西,程与梵觉得那一剂的退烧针,不仅烧退了额头热度,也烧退了自己的思考能力跟行事能力。 她很累,累到连一个吻都不愿意接受。 别偏过头,脸颊从时也的手心脱离,程与梵语气淡漠,两眼间神态疏离—— “阮宥嘉叫你来的?” 时也一愣“嗯...” 不等她想好怎么说,程与梵又是一声漠然—— “她跟怎么说的?” “她...她...” “不用瞒我,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时也心里咯噔一下——重逢前记忆停留在高中时代,那时候的程与梵很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总能面面俱到的为所有人考虑,阮宥嘉说她是火球,但有一点没说清楚,她是一个可以照亮别人的火球,但却从不用自己的温度去伤人。 重逢后她的性子,的确因为闻舸的事情有了很大变化,但你只能说她冷,但绝对不是强硬疏离,剥离那层寒冷的外壳后,她的内心依然是温暖的。 而现在,这种冷+硬+强烈的疏离漠然,让时也瞬间无措起来,她朝着这人的脸上望去,下颌的线条锋利无比,拉直的唇角,像一把削尖的利刺,无一不在抗拒...在抵触,这样的程与梵不管是重逢前,还是重逢后,自己都没见过。 时也摸不清,小心翼翼地说:“阮宥嘉是和我说了一些...但是我...” 话音未落,程与梵从病床上起来,身上的衬衫皱得厉害,横七竖八的纹路,像是在无声映衬此刻的凌乱。 “一会儿医生会来查房,趁早你先走吧,有话等我办完出院再说。” 程与梵没等时也,也没问她等会儿去哪?她们聊的话..又要到哪里去聊? 这两句不像商量,更像下达某种命令。 时也别说拒绝,就连询问的权利都没有。 怔怔的看着她,眼底茫然...时也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了一样。 “我...” “我走了。” 程与梵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 阮宥嘉在办公室凑活了一宿。 见天亮了,正打算过去看一看程与梵,没想到这人就不请自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时也呢?” “我让她先走了,怕一会儿人多不方便。” 程与梵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整个人的感觉很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太清瘦,她的脸色也发白,不用靠近...骨子里的冷漠,便止不住的向外散发。 阮宥嘉拢着胳膊,眉心下意识的蹙起,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且很强烈。 “烧退了吗?” “嗯。” “那...现在,还能看见吗?” 程与梵知道阮宥嘉问的谁,她可以直接回答能还是不能,但她没有,而是很牵强的扯了下嘴角—— “你是想问闻舸吧?直说不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还揣着呢。” 这个语气.... 阮宥嘉的思绪瞬间坠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们彼此认识的时间足够长,也足够了解对方,所以完全可以抛开那些无所谓的‘客套’。 阮宥嘉吸了口凉气,把想要发火的情绪压住,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不想斤斤计较—— “有没有再看见闻舸?” 程与梵挨了骂,终于能好好说话了“没有。” 阮宥嘉说:“你先请假,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去看医生,我陪你或者让时也陪你都可以,但我觉得最好能让时也陪你。” 程与梵的手摸进兜儿,像在找什么,过了会儿又拿出来,手里就多了一支烟。 “你为什么会觉得最好能让时也陪我?她才认识我多久?你觉得这样好吗?” “你问我,你自己没有想法吗?”阮宥嘉走过去把她嘴上烟夺下来,扭头目光不错的望着她“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我知道你觉得我把这事告诉时也,让你不舒服,但是你发高烧在家里晕过去,时也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她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消息吗?如果我没有告诉她,你认为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况?”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自己也说过,要面对的。”阮宥嘉把烟扔进垃圾桶,语重心长道:“你们不是普通关系,你们是恋人,论亲疏...我也只不过是你的朋友而已,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阻止或者刻意隐瞒你出事的消息,假如昨天有意外,时也问我要人,你让我拿什么给她?” 程与梵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没有表情,让你完全猜不出她现在的态度到底如何。 阮宥嘉劝她:“好好跟时也聊一聊,不要伤人家的心,我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会白头偕老的。” / 离开医院后,程与梵开着车在高架上绕圈。 绕一圈能抽好几根烟,她数不清自己绕了多少圈,反正新买的两包烟,都抽空了。 时也回了家,一直在等她,但不见这人回来,就拿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听筒紧挨着耳边,声音很轻很小,好像害怕声音一大,就会把人吓走,还是怎么样—— “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崇明路的房子。” “在吃饭。” “和阮宥嘉吗?” “没有,我一个人。” “那...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人很多。” “...” “我已经吃完了,现在回去。” “好。” 电话挂断,时也默声不语,握着手机胳膊垂在腿上,第一次她这么讨厌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 ... 等程与梵到家了,刚过中午十二点。 一凑近,扑鼻而来的烟味,时也停住“你抽烟了?” 程与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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