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交代?” “对不起,会说吧。” 口袋里时也家的门禁卡还在,程与梵想了又想,自己不仅要说对不起,还要把门禁卡也得物归原主,这样她们才算两清。 可一想到要和时也两清,程与梵就怎么都拨不下去这个号码。 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只想道歉,不想还门禁卡。
第四十八章 下雪那天, 程与梵有些鼻塞,可能是前一天跑案子跑的,车里暖气太热, 车外面凉气又太冷,当下没什么感觉, 一觉睡起来,头就开始发蒙。 平常上班咖啡不离身, 那天都改成感冒零颗粒了,一杯下肚, 胃是暖暖的没错, 头昏昏也是没错,看着资料的时候,眼皮困得直打架。 好在那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正点一到,程与梵便打卡下班。 冬天, 天黑的早。 不过转个弯,等个红灯的工夫, 刚还半白的天,瞬间就黑下来,街边沿路的小吃摊早摆开架势,热气腾腾的冒着烟火气,从远处看来彷如两道星光堆砌的人间银河。 程与梵在人间银河里驻足,顺便买了一份云吞面打包带回去。 她一个人住,午餐在公司吃, 晚餐有时吃, 有时不吃,前者偶尔, 后者经常。一来三十不惑新陈代谢变慢,如果不想每周都去健身房打卡,那就只能在口腹之欲上下功夫;二来还是老问题,一个人住,似乎也没什么东西是必吃不可的。 回去的路上,必经一家海鲜自助,超大的三间铺面,隔着玻璃都能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美食,中午没什么人,下午五点钟以后开始排队,几乎天天爆满,不提前预约,光等位就要一个多小时。 程与梵之前有趁周末想来试试味道,但之所以拖到现在都没来,是因为某次经过这里,她发现不管是已经进去吃的,还是外面排队的,好像都不是一个人,要么以情侣为单位,要么以家庭为单位,其余的三三两两、五五六六,不是朋友聚餐就是公司聚会,反正就是一个单独来的都没有。 也不是没想过拉阮宥嘉一起,可阮宥嘉有纪白,这俩人平时都忙,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共度类似这样的周末时光,就不要打扰了吧。 程与梵视线一瞥,看见路边的小猫小狗,立马又收回眼,这年头...猫狗都成双成对了? 又瞥了眼副驾驶打包的那份云吞面,心中自嘲...只有她,还孤家寡人。 拎着那份云吞面上楼,她劝自己,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至少不用为了吃一顿饭而去排一个小时的队,也不用为了一顿口腹之欲,连去一个礼拜的健身房,更不用烦恼这顿吃饭,下顿再吃什么能超过这顿。 分明不是羡慕嫉妒,分明是乐得轻松自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与梵忽然间就失了胃口,海鲜自助不好吃,云吞面就好吃了?她觉得自己法螺吹得有点过头了,就像在六块钱一份的路边摊里找海参鱼翅,也像在自家阳台的盆栽里找天山雪莲,既虚荣又不诚实。 程与梵收归心思,开始低头吃面。 没吃两口,有人敲门。 这个点,谁会来? 她第一反应想到阮宥嘉,可当她凑近猫眼,立刻被怔的往后弹了下。 不是阮宥嘉,是时也。 时也直直的站在门前,脸正对着猫眼,她看见了,里面的那人扒猫眼上看自己,于是又抬手敲了敲。 一秒,两秒,门开。 程与梵没换衣服,身上还是那件白衬衫,两只袖子勉到胳膊肘,垂在裤腿两侧,僵直...不打弯。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程与梵意识到什么,连忙让开身子,请她进来。 时也倒不客气,见她让开,脚一伸,人就迈进来了。 程与梵想问她怎么突然来了?毕竟上次那么尴尬,自己都做好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时也问道——“你在吃饭?” 程与梵点点头:“嗯,云吞面。” “你自己做的?” “不是,路边摊买的。” 时也声音很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的感觉淡淡的,不像以前两人见面那样,那么熟稔,那么自然。 “你...你来找我...有事?” 程与梵试探着问了句,问完她又后悔,感觉措辞不是很好,好像是人家时也闲的没事干来找自己,自己还一副挺不待见的样子,但程与梵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她能来...除了震惊就剩惊讶了。 正思索该怎么找补回来,就见时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程与梵像丧失思考能力的单细胞生物。 忽然时也猛地冲过来,程与梵本能闪了下。 时也冷笑一声:“躲什么?怕我打你啊?” 程与梵刚刚真的以为这人要打自己。 时也又点点头:“我是该打你,你也确实该打。” 程与梵:“....” “不过,我没那么闲,专门来一趟打你。”时也摸向羽绒服口袋,拿出里面的东西“这个坏了,当初是你买的,你看看...能不能找人修一下。” 是卡祖笛,程与梵当初送她的那个。 现在上面裂了条缝,曲曲折折好长的一道。 是摔的吧?是。 程与梵透过卡祖笛上的裂缝,似乎看见了时也心中的猛兽暴怒,这条缝应该裂在自己身上才对,是卡祖笛代自己受过了。 “这个样子的话,应该是没办法修...” “我就知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时也说着就要去把东西从程与梵手里拿回来。 程与梵这回是真躲,手背在身后:“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时也停下动作,看着她,这人眼睛里有光,是真诚的。 “你有这么好心?” “我自己做的事,还是会认得。” 两人都话里有话,倒是不用点破,全都明白。 时也咬着腮帮子,静默半会儿,比刚刚进屋那阵儿气顺一点了,但仅仅是一点,离顺彻底,还差的远呢。 她转过身,走到茶几旁,看了眼桌上的云吞面,旁边还有感冒灵颗粒—— “你不舒服吗?” “可能有点受凉,我预防一下。” 程与梵跟着走过去,说话的时候,心还是有点虚的,不敢抬头,只敢小腿以下四处乱瞟。 “那你吃饭吧,吃完饭把药吃了。”时也没什么情绪的说。 程与梵想问,那你呢? 却见她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盯着那面白墙发呆。 程与梵其实已经没胃口了,但不吃饭又没话说,见她发呆,也不想她走,便拿起遥控器递去“要不要看电影?我可以开走廊的灯。” “好啊。”时也没拒绝。 屋子暗下来,投影打开,走廊的灯光开到最低档,昏黄浅浅斜斜的光打出来,不强烈,很柔和。 时也把那部《甜蜜蜜》调出来。 九六年的电影,前几年又重映。不过反响却没有当初那么好。 男女主,一个被打上渣男的标签,一个则是知三当三的插足者。 似乎跟美好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尽管那段男主骑着自行车载着女主的画面,是很多人情窦初开的启蒙,却也丝毫不影响这部片子的三观不正。 时也应该是看进去了,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眼睫毛都没眨过一下。 程与梵的心思早不在饭上,她的余光就没离开过旁边的人。 一根面条分三口吃,吃到最后饭都凉透了,也还没吃完。 爱情电影,怎么能没有床戏,程与梵放下筷子的时候,刚好就到激情戏的地方。 昏昏暗暗的灯光,吱呀吱呀的床板。 看的程与梵眼皮直跳,她特别想问问时也,能不能快进? 时也照旧面不改色,又过了几秒,悠悠的声音传来—— “给我个原因。” “....” “你别装听不懂,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程与梵哑然,自己清楚什么了? “那天是我先亲的你,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亲了,再说你也没拒绝不是吗,后来你抱着我,我们倒在沙发里,是,又是我压得你,可到后面不是你把我翻过来了吗?你敢说你一点都不享受?你要不要看看,我那件旗袍被你撕成什么样儿了?!” 时也嘴跟机关枪似的,程与梵不仅插不进话,还出了一身汗。 “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是不是就不会说别的了?”时也扭头瞪她,是真的瞪“程与梵,我真的快被你气到肺都要炸了,我那天我、我——” “对...不起...”程与梵发现自己好像除了对不起,真的也不会说别的了。 “你是不是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有别人?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时也特别不想和她讨论这个,搞得自己像个得不到就要发疯的泼妇一样,但这事实在太气人,无论生理还是心理,程与梵都给自己留下了不可磨灭阴影,要是不来问个清楚,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真的发疯了! “你要心里有别人趁早说,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不会缠着你不——” “没有。”程与梵闭了闭眼,又睁开“我心里没别人,我对你有感觉的,不然我不会主动。” 时也顿住,刚才冲到头顶的怒火,在这句话之后瞬间熄灭,但同时又不可避免的难过起来—— “那你干什么那样对我?” 对话在此处停了停,程与梵拧着眉头,神情有些阴郁,她想和她解释,但这块触及到底线,不是程与梵不愿意告诉时也,而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勇气触碰。 “时也...” 程与梵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具体原因,我只能说我的确对你产生了一些不同的东西,确实...我对你抗拒不了。” “你喜欢我。” 时也够直接,程与梵不做声,代表默认。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如果我这次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消失?然后我们就这样结束?” 时也没被程与梵的默认冲昏头脑,虽然她确实也有些窃喜,但还不至于可以让她什么都不计较,尤其是对程与梵这样性格的人,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计较,下一次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感情里是不能计较,但也不能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舍不得她受丁点委屈,想随时随刻都见到她,永远只想把最好的给她,看见她笑会跟着一起笑,看见她哭会比她更加难过,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寝食难安...这些你有吗?你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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