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看着她,眼中有波澜掠起,许是她离得近,又许是车里的灯光恰好,昏昏暗暗,半明半昧,暧昧的气氛像巧克力可可,浓香四溢。 忽然,时也在程与梵脸颊上亲了一下。 程与梵抬眸,两人交缠的眼神,似乎某种机械开关,她不知道时也听没听见,但她听见了,听见一声开关扭动的声音。 时也应该也听见了,否则接二连三的吻不会落下来。 捧着她的脸... 亲了额头、亲了发梢、亲了眉毛、亲了眼睛、亲了鼻子、亲了下巴... 唯独没亲那两片唇。 时也蹭了蹭程与梵的鼻尖,软着嗓子问她——“要不要去看猫?” 程与梵觉得自己好像烧起来,有人在她的心口放了把火,一开口才发自己的喉咙竟然都沙哑了—— “好啊。”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 她们坐在后面,中间空的位置可以再坐一个人,各自转头朝向窗外,好像很不熟的陌生人。 时也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后座的光线更暗,却衬的她皮肤雪白,从眼尾的余光去看,美的不可方物。 程与梵想起大海,想起美人鱼传说,想起精灵落入凡尘的...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如同一个久违的少年人。 说不上是谁先动的手,手指在暗影里触碰、摩挲、纠缠...就像情人里的东尼第一次送简回家时候的那样。 但她们好像比他们更刺激,禁忌被黑夜无声放大,不断着挑逗敏感的神经,藏在身体里的‘坏东西’作祟。 撑完这段路,再撑完这段电梯。 两个人被耗干耐心,门一打开,时也转身扑来,程与梵确信自己在一时间张开手... 或许早就张开了... 早等着... 炙热的气息在彼此间交叠不休。 若不是亲手探到,程与梵绝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柔软的...如此绝妙的.... 周遭有酒香,有栀子花香,有月光洒下的清辉流转,明明没有醉,却也好像醉了一样,程与梵望着时也那张勾人脸,情不自禁地又紧了紧胳膊。 她咬的她疼,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可以再重一点。 时也踢飞鞋子,拉着程与梵迫不及待... 柔软的沙发,像情人的海滩。 深陷、匍匐、沉沦。 时也手绕到脑后,轻轻一扬便取下发簪,长发如同瀑布般散开,彷如电影里唯美的慢镜头。 程与梵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这么冲动,哪怕重回十八九岁,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体验。 海藻般长发在空中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时也的指尖在程与梵的腮颊滑过,温热柔软的爱意,在黑夜里...肆意、滚烫的生长,像野火烧不尽的春草,像夏风吹不尽的蒲公英,像春夏秋冬里每一寸的生长枯荣... 周而复始,不休不止。 黑暗中,程与梵掐住时也的腰。 猛地一个用力,两人位置调换。 天旋地转,时也后脑磕在沙发垫上,不疼,心却用力缩一下。 颤动,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仿佛野兽嘶吼,要冲破这十年牢笼的禁锢。 程与梵的衬衣纽扣,被一颗一颗粗野的崩裂。 忽然间—— 脑海里闪过一张破碎的面孔,谷欠.火.焚.身的悸动顷刻间消散殆尽。 她像个被抽空灵魂的躯体猝不及防惊醒,猛地握住时也的手—— “不要!” 时也激动的昏了头,并没有听出程与梵声音里的异常,只以为她害羞,嘴唇贴紧她的耳朵,企图挣开被她握着的手,仍旧不依不饶地吻着。 “时也,停下来,停下来。” 程与梵摁住时也的肩膀,偏过头,声音清明,没有一丝迷离。 时也终于察觉异样,停了下来。 可她不明白——“怎么了?” “对不起。”程与梵推开时也,迅速起身离开。 关键时刻又一次落跑,时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程与梵!你敢走出这个门,这次我真的不会原谅你!” 程与梵握住门柄“对不起...” 终究还是走了。 时也跪扶在沙发前,低头看见自己被扯烂的领口,撕裂的裙子,凌乱的长发跟花掉的妆容,仿佛一场极致的羞辱,让自己难堪到了极点,顷刻间怒火加剧顶峰,时也冲进卧室,抄起那个装卡祖笛的盒子冲着程与梵离开的方向用力摔去—— “你个王八蛋!!” 时也的喊声在空荡的屋子回荡,盒子被摔得四分五裂,卡祖笛也被摔出来,孤零零惨兮兮,没有生命的物体在这一刻被赋予生命,成了人间看客,看着她们欢好,看着她们浓情,看她们激烈,再看着她们分崩离析... 又后悔了... 时也捡起卡祖笛,看着上面被摔裂的地方,委屈难过伤心的掉泪—— “程与梵...你回来...” 这边程与梵也好不到哪去,她是跑了,她也知道不该跑,但当时的情况,她没办法再说服自己继续,而且也没办法和时也解释,就好像是骨子里生出的本能,叫她不能勇敢,也不可以勇敢。 低头看去,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三颗,黑色的文月匈露出蕾丝花边,程与梵拢了拢,脸上烧红滚烫,可她也不敢把车窗摁下来,捞过储物格里的矿泉水,喝的又急又猛。 呛了一口,剧烈咳嗽。 程与梵抱着胳膊,呈保护状的姿势瑟缩在座椅上—— 全身的血都冰了。
第四十七章 陈燃进律所一年, 跟了程与梵快七个月,从一开始的理卷宗,到后面如何立案、如何接待当事人, 如何跟当事人沟通,再来背景调查、案情分析、答辩状、代理词、质证意见, 基本上程与梵能教她的都教了,小朋友脑子活路, 举一反三,东西学的又快又利索, 所以到后来一些简单的交通事故, 民间借贷,劳动仲裁这样的案子就直接扔给她办,处理的都不错,也没出过什么纰漏,但这些都是小案子, 要说正儿八经的案子,还从来没有过, 今天这件离婚案算是头一桩。 “老大...” 陈燃一早便在程与梵的办公室等着,眼圈黑的像昨天熬了一宿,事实上她的确熬了一宿。 程与梵看着她:“这么无精打采?不至于。” 陈燃叹声气:“是我没处理好,我看他哭的那么伤心,我真的以为...” 这案子表面上是离婚案,实际上是经济纠纷案。 男女双方都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创业, 一个负责写脚本拍段子, 一个负责后台运营,起先没什么水花, 后来拍了一系列‘猫猫狗狗’短篇视频集,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佛系生活大受网友欢迎,慢慢的不仅抖音号做起来,连着微博、公众号、B站、还有另外一些其他平台都做了起来,有了固定粉丝之后,必然要进行直播带货,据说一场直播下来最少七位数,一条广告最少六位数,后来自然而然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有钱,就会脱离初衷。 男的告女的出轨骗钱,找到陈燃的时候,哭的凄惨无比,说他的青春、他的精力,他的全部情感,都给了一个骗子,现在不仅抛弃自己,连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都要夺走,夺走就算了,还要自己支付给她赔偿金。说着还拿出了一份自己先前住院的病历单,父母卖房借钱为他还债的银行流水,白纸黑字全在告诉陈燃,他被这段婚姻,被这个女人害的有多惨。 许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触到了陈燃的共情点,这才向他许诺,会不遗余力的帮助。 结果可想而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这两个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把婚离了,离婚之后男的将两人共同创办的视频号以代表人身份卖给另外一个公司,女方拿到的价格只有他卖出的一小半,之后两人因为这件事情重新协商,但男的咬定这个东西是自己一手经营运作出来的,女方只是负责出镜而已,放话道如果当初找演员,一样能红,所以最终协商失败,女的一怒之下就把男的又给告了。 当然法律不是人情,不可能听谁诉几声苦,就全站在谁的一边。 陈燃也做了背景调查,男方也的确出示了一份有关视频号的价值评估,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份价值评估上面。 “压低价格,数据造假,把自己的东西再卖给自己的公司,他摆明把我当傻瓜,我还真是傻瓜,真上他这个当!还好老大你及时发现,不然...我这个律师恐怕这次就当到头了” 陈燃家境不错,从进律所开始便给自己定下规矩,誓要伸张正义,惩奸除恶,这下可好出师未捷,谁能想到一上来现实就给了她一记重锤。 不过程与梵觉得这不是坏事,人总得有个从天真过渡到成熟的过程,这种事儿来晚不如来的早,以后就知道了。 “你不必太自责,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上面动手脚,不过——” 程与梵安慰归安慰,有些该敲打的地方还是要敲打—— “工作是工作,千万不能迁入私人感情,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你是代理律师,也不能全部相信当事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用在咱们这一行也能说通。” 陈燃抬头又低头,深刻进行一句话总结—— “我算明白了,这个世界,要么女骗男,要么男骗女,反正到最后都是人骗人,以后就算谁在我面前哭瞎哭死哭进ICU,我都不信了。” 程与梵笑了笑,没再多说,这事儿得陈燃自己消化,指不定哪天遇见个‘实惨’,今天这番话铁定又要打脸。 陈燃出去后,程与梵手机作响,是个外地陌生号,她接通放在耳边喂了一声,那边说了声打错,立刻就挂断。 程与梵有些奇怪的,但也没多想。 一扭头,手机倏地又一震,这回是视频推送,手指有点僵,视频里时也正在为新戏宣传,主持人提问—— “不知道我们时也的择偶对象是什么标准?” “没什么标准,就一点别临阵脱逃。”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临阵脱逃吧” 时也对着镜头,嘴角勾起,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异常冷淡“也不一定,我也不是在谁的眼里都是宝。” 视频看完,程与梵沁了一脑门薄汗,又看了一遍,越发觉得画面里时也目光讽刺,她抬手捏了捏眉心,与其说是烦躁不如说心虚...就那么跑了,到现在也不敢跟人联系,就连刷个微博,都不敢光明正大,全是小号浏览,深怕被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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