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多,车子进入海城市区,等红灯的时候,靳若男突然弯腰捂住肚子,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额间砸下。 时也从后视镜里觉察出不对“你怎么了?” 程与梵坐在靳若男的旁边,听到这话立刻也偏头看去,就见这人面色艰难,咬着嘴唇—— “我...我肚子好疼...” 白色座椅被□□的鲜血迅速沁湿。
第四十六章 两天后, 何远在北城的一家网吧被抓,被抓的时候,他正在打游戏。 随后由北城市公安局押送至海城市公安局, 目前尚在羁押当中。 审讯室里,何远一点不带害怕, 甚至还在可惜自己没打完的那把五黑,他冲纪白点点下巴, 问她—— “哎~有烟吗?” “网吧里还没抽够啊?”纪白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随手扔在桌上“这么抽烟可不好, 容易肺癌。” “你咒谁!” “没咒谁, 单纯给你提个醒。” 纪白捏着烟盒在手上把玩,就是不给何远。 何远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摸脸,他是个老烟枪,烟瘾大到一天三包都嫌少,看着那烟就在跟前, 却抽不进嘴,难受的要命, 顿时恶声恶气地说—— “你要不然就给我一根,要不然别他妈在我眼前晃!!” “急什么。”纪白笑着摸出一根给他扔过去,又拿过打火机给他点上。 何远深吸了一口,总算是舒服了。 纪白敲着烟盒,原退回椅子上——“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何远吐出一口白色烟雾,无所谓的耸肩——“不就是靳若男嘛,可你们抓我没用啊, 我跟她纯属自由恋爱, 不算犯法。” “和未成年发生关系,你还让人姑娘怀孕, 这都不算犯法?”纪白反问。 “警察同志,你没谈过恋爱啊?你和你对象上床也犯法啊——” “你说什么你!!” 旁边记口供的小贺猛地一拍桌子,纪白伸手把他拦住,眼神示意不要紧,随即又看向何远,笑笑——“你继续说。” “还得是女警察脾气好呢,要派出所都是女的,我敢保证犯罪分子审都不用审,肯定全都乖乖听话。” 何远挑衅着,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 “是,是我让靳若男怀孕,的确是我不对,我人渣,禽兽,行了吧?但是...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怪我,我拢共都没碰过她几次,这些小姑娘就是麻烦的很,谁知道有什么问题,随便碰一碰就怀孕。” “所以,你承认你和她发生关系,并且孩子是你的。” “是,我承认。”何远胆子大到离谱“是她自己傻,我说两句就当真,我知道在你们眼里,肯定瞧不上我,觉得我特别不是人,没关系,我不在乎,随便你们说,但我也告诉你们,别以为吓我几句,抓了我就能唬住我,我不是那种没文化的傻子,我懂法!靳若男已经十六岁了,别说我睡了她,我就睡完玩完..不要她!你们也管不着!” 纪白不动声色,又问他:“为什么一定是靳若男,我觉得她也不是很漂亮,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找个更漂亮的。” “果然是女人,就知道找好看的。”何远极其猥琐地裂开嘴“这小姑娘有钱的很,光她爷爷给她留的遗产就有两个亿,而且她和她老子的关系还不好,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白笑着笑着眼神便锋利起来,起身夺过何远嘴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 何远不明所以——“你干嘛?!” 纪白理都不理他,扭头问小贺“他刚刚说的都记了吗?” 小贺“记了。” 纪白又扭过头,目光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谁告诉你靳若男满十六了?你和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她只有十五。” “不可能!我看过她的出生年份!” “何远,你真是贪得无厌,急的连出生日期都来不及看仔细,靳若男的生日在年尾——”纪白看着她冷笑发狠道:“弓虽女干诱拐未成年,你等着坐牢吧!” ... 十五天后,本案在海城市人民法院开庭。 由于本案原告涉及未成年人隐私,加之原告身体抱恙不适,所以开庭前便申请不出庭以及不公开审理的要求,全权委托律师代为处理。 我国此前刑法中规定,已满十四周岁非幼女,双方在自愿之下,即便是师生恋,发生了性关系,男方也不会构成犯罪。 但随着司法意见的给出,和《刑法修正案(十一)》的增设生效—— 特定职责人员性侵罪,对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未成年女性负有监护、收养、看护、教育、医疗等特殊职责人员,与该未成年女性发生性关系,处3年一下有期徒刑;情节恶劣者,处三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何远利用老师的身份与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且使未成年人至孕,而后诱哄其离家出走长达一月时间,又置其不顾,情节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年内禁止从事教育行业工作。 ... 这件案子终于尘埃落定。 但靳若男却再没有露过面,程与梵听孙旭东说,那孩子被靳哲送去了国外,至于靳家那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也被租出去开设成了一个旅游打卡的景点。 后来,程与梵还去过一次,作为游客在里面参观,依旧是红墙黛瓦,秋暮黄柳,跨院里的紫薇花开繁盛。 只是,那个眼里倔强如钢的女孩再找不见了。 程与梵站在八角亭里,仿佛游走在时间的罅隙。 会更好的,一定会。 —— —— 时也的戏拍完了,但她和程与梵还没来得及私下约,便先于一场手机发布会上见了面。 这个公司和星海律所有事务挂钩,商务板块归企业组做,至于程与梵,本来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但碍于公司老总之前陷入的一起桃色纠纷,由她负责顺利解决,事后也没再有什么后遗症,导致甲方爸爸赞不绝口,每次见到孙旭东势必都要提几句程与梵。 原本发布会她是不想来的,但邀贴里有她的名字,不去影响不好,知道的是你不喜欢凑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个小律师好大的架子,而且依照孙旭东的个性,估计自己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倒不如直接应下,讨个耳根清净。 谁想到,歪打正着,这一季度的手机代言竟请的是时也。 两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程与梵和她目光对视,彼此都读出对方眼中的惊喜。 手机新品主打一个中国风,时也作为言人自然而然也要顺应这个风格,民国风的旗袍,绣着竹叶兰花,边角的地方用金丝攒边,头发也是民国结合现代款,盘在脑后,用一根翡翠金玉簪插入,整个人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又有小家碧玉的灵巧温婉。 程与梵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似乎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样便可以离台上的人更近些,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从进场到现在自己的神情和目光都专注在时也身上,哪怕一秒都不曾离开。 时也笑意温婉,声音轻柔,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一面注视着台下的程与梵,一面应对着记者随时随刻的提问。 她分明一心二用,三心两意,却能够游刃有余的在其周旋,既不怯场也不羞涩,还可以在玩笑过来的时候轻松接上,然后再用一个玩笑四两拨千斤的把有些不太合适的调侃推回去。 台下掌声如雷,程与梵也跟着一起拍手鼓掌。 她望着时也,眼底闪烁,不是外貌协会,却也忍不住为眼前人此刻的风采心动,光半明半昧打在时也精致的五官上,在芸芸众生里脱颖而出,程与梵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时也很迷人。 没有人能不喜欢美人吧,程与梵想。 大概四十分钟后,发布会结束,后面还有个需要应酬的酒会。 孙旭东说:“一起去吧。” 程与梵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好啊。” 孙旭东一脸诧异“这就答应了?” 程与梵:“不然呢。” 孙旭东:“我以为你最起码会象征性的拒绝一下。” 程与梵:“怎么会,如果要拒绝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来了。” 孙旭东半信半不信:“太不像你。” 程与梵笑了笑,视线一瞥,目光朝一抹白瑕的身影追去,她也觉得不像自己。 酒会设在八楼礼堂,外面挂着牌子八八。 有钱人讲究一个风水论,这个老总的特聘风水师跟他讲——逢八必发。 程与梵拿着香槟,偶尔必要的时候才举杯,大多数时间靠在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人默默地。 时也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从刚刚一直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她想过去,但又实在没法脱身,握着手里的酒杯,总有人凑过来要和她碰一碰,她不得不周旋。 忽然肩上一紧,有手伸来,紧随而至的便是一张带着难闻气味的嘴,是新品公司的大老总,好像是喝多了,油光满面的眯着眼,非要跟时也饮交杯酒不可。 他好色是公认的,否则之前也不会陷入桃色纠纷。 大家都知道他不怀好意,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上来挡,反倒露出看好戏的模样。 正在时也思索脱身之法的时候,不知哪里来了个混血样貌女人,竟直直地撞在大老板身上,手里的酒也洒了大老板一身,娇滴滴的又惊又急,那把声音酥的恨不得化了谁的骨头。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快速从后面拉住时也,就把人从焦点中心轻而易举的带了出去。 程与梵解下西装外套,裹在时也头上,拉着她从货梯下去,直到坐进车里,两人目光甫一对视,便不约而同的笑开。 “那人是你弄进来的?”时也把西装外套从头上拿下来。 她的头发乱了,有几根还被衔在嘴角,程与梵边伸手替她整理,边点头承认“也不算,她一直就在,不知道从哪弄得入场券。” “那你怎么知道她会...” “你不看八卦吗?” “什么八卦?” “之前有人拍到过她跟那个老总吃饭,不过当时那老总有官司,所以找人压了一下。” “这么大本事,谁压的?” 程与梵抿唇,笑意直达眼底。 时也懂了:“你?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这样。” 程与梵耸肩:“没办法啊,谁让他好色呢,我又恰好负责他的桃色纠纷,再传点东西出来,官司真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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