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目前的身体状况,三年的历练确实太久了。 想着想着的安轻闭上了双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站在房门口的身影,淡淡的目光一直落在安轻的睡颜之上,等她彻底睡去之后,才悄然走近。 “先生?” 过了一会儿,再唤一声。 “先生?” 轻唤了两声都没有反应之后,她才从身上拿出银针刺进安轻左右两手的食指上,在从后运功将安轻体内留存的污血全部挤出。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直到流出的血变成了鲜红色,赤绯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你的身子会特别虚弱,不过为了可以让你活的更久,就必须先祛除你体内的污血,阿轻……得罪了。” 四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暗,梵殷吃过红绸送来的晚饭,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算着时间打开盖子,看着洁白如雪的蚕,进行第二次喂血。 建立血契需要四十九个时辰,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十分谨慎,梵殷不敢怠慢,所以她一有时间就盘膝而坐,不是养神就是看阁主给自己的竹简。 相比在外面,这里确实无聊了很多,不过一想到这是走进阴阳阁的第一步,想到那个遥远的背影,就算再枯燥梵殷也要坚持下来。 …… …… …… “先生?”红绸俯身轻轻唤醒还在熟睡的身影,温言道:“我准备了晚饭,吃过回房睡罢。” 安轻敛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微微愣住,是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等她回过神时,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面色恢复清冷,才发现天色已黑,察觉身上盖着皮绒还有旁边的碳火,疑惑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四个半时辰,梵殷的晚饭我已经送过去了,进行血契的第二步。”红绸把事情一一交代清楚,又温言道:“我见先生睡的沉,不忍心打扰你,起来吃饭罢。” 安轻见红绸要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眉心微蹙是她察觉出食指的微痛,冷眉道:“你到底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在先生面前,我怎敢随意放肆?”红绸看着自己的手被安轻握住,顺势走了过去,又凑近了几分,反问道:“先生,你是做梦了吗?是噩梦,还是美梦?” 这个问题让安轻又想到了刚才做的梦,与红绸四目相对的瞬间,很多问题一晃而过,错乱的思绪完全理不清。不仅仅是眼前人的身份,还有食指上微微的疼痛,跟周围无法用草药掩盖的血腥气。 到底怎么回事? 可不管她怎么想,都不愿意相信内心最迫切,也最渴望的答案。 安轻察觉自己的身子已然透支,身体怕是也到了极限。 罢了…… “我不饿……晚饭你自己吃罢。”安轻说完起身离开。 赤绯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回忆刚才安轻的神情,眸中慢慢浮起一丝悲悯之色。 ——“阁主让我去找安轻?她不是……有要事在身吗?” ——“培养冥殿大祭司确实是要事,可是她目前的情况,我不能坐视不管。” ——“她……” ——“阴阳阁除了我以外,就连大祭司都没有连任两任之说,但三青算的二算先生,已经跟了四任阁主。” ——“可是有阁主在……” ——“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你了解她的性格,应该知道她的选择。没错,她早在上任阁主深归之前,就不再接受阴阳阁的续命了,算一算已经快到极限了。” ——“所以……阁主将我解封……” ——“我想安轻可以继续活下去,有她在我会安心很多。这个给你,找机会祛除她体内的污血之后,给她服下,我想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 用过晚饭静坐在庭院的赤绯,用指尖拔弄着酒盏,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轻烟渺渺的温汤池,一口饮进。 起身解下身上的衣衫,赤脚踩了进去,慢慢地让温汤没过自己,再直起身露出浸湿的脸颊。 她闭上双眸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眉心微蹙就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想起当年,自己就站在远处,看着温汤池内的安轻,月光下的她是那么吸引自己。 从那一刻开始,赤绯的眼中就只有先生一人。 而这种回味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从安轻房间传来,是浅浅的呻)吟声。 闻声的赤绯从温汤里走出来,拿起衣衫将自己裹住,赤脚站在安轻的房门口,轻声问道:“先生?”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响动。 担心的赤绯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倒在榻旁的身影,直接跑过去将其抱起。 “安轻!?” 同时赤绯发现小桌上放着卜卦所需的东西,瞬间红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傻!身子虚弱还强行卜卦,你不要活了吗?” 恢复意识的安轻,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抬手覆上她的脸颊,“小绯……是你吗?” 赤绯微微愣住,有些分不清楚眼前人是否真的清醒,点头应道:“是我,是我。” “为何你会忽然出现……是我要死了吗?”安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唇角微勾,“罢了,我这就来见你,你等我……” 赤绯颤抖着唇角,她将安轻抱回榻上,闪身回到自己房中拿出那颗如血的药丸,想到沐子卿的提示,抿唇道:“阿轻,我只求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吗?答应我,不要放弃自己!” 安轻睫毛闪动着,嘴角似张非张,挣扎了好久,才有力气轻“嗯”了一声。 如血的药丸服下之后,赤绯先将安轻扶起,单手推背运功,将这颗药丸的功效发挥最快。 可是安轻这副身子早已透支的厉害,传入的气息就跟打入了无底洞一般,大约一个半时辰,收回气息的赤绯,眼见倾倒的安轻抬手扶住,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垂眉看着怀中昏迷的身影,伸手搭脉之后,赤绯勾起唇角,不管是脉搏还是气色都比往日要好很多。 药效起作用了。 “阿轻,等帮阁主处理完一切,我将功补过之后,我们就离开,过着只有你我的生活,好吗?”赤绯一行泪滑过脸颊滴在安轻的额头上,她很难想象这些年安轻是靠着什么撑过来的,若换做自己这样毫无意志的生活下去,可谓生不如死。 ……
第21章 情劫 梦境的游历间,安轻赤脚踩着温暖的小溪,走过满是红色枫叶的树林,看见两个人指天立誓。 彼此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单单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安轻已然红了眼睛。 想走过去再看清楚那张脸,可是越走眼前的雾气就越重,等她身处在那儿时,四面一片空白,就连身后的红叶树也不见了踪迹。 原来只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 什么…… 都没有。 …… 睁开湿透的双眸,安轻看着暗沉沉的四周,认出了这是哪里,原来自己还活着。 撑起身子的安轻眉心微蹙,抬手抵在心口,那种每日这里都会沉重的感觉不见了,最重要的这件寝衣并非是自己之前那身,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桌上卜卦的东西依旧是记忆中的地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那为何? 带着疑惑的安轻推开房门,看着夜空悬挂的月亮,不管是角度还是弧度都有所偏差,安轻眉目轻垂,看见月色下半身浸在温汤中的背影,她满头柔顺的乌发披散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安轻扶着门框,遥遥的望着她,像极了心中的那个人。 是她么? “先生醒了?” “我……”安轻抿了抿唇,用全部理智压制住内心的不安跟情绪,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日。”红绸转过身,望着已经站在温汤池旁的身影,仰视道:“梵殷那儿先生不必担心,她已经顺利的进入血契的最后阶段。” 安轻本想开口,却被红绸的突然起身打断了,偏过头看向一旁,把要问的要说的全部变成了三个字,“有劳了。” 红绸唇角勾起笑意,抬起湿淋淋的手,指向安轻目光所看的方向,轻声道:“先生可否帮我拿下我的寝衣?” “你……”安轻沉吟了片刻,迈着步子走过去,帮她把凉在旁边的寝衣拿起转身递过去,侧目道:“给你。” 红绸抬眉看着不敢正视自己的身影,并没有伸手去接寝衣,而是赤脚顺着台阶来到了安轻面前,歪头笑道:“先生为何不敢看我?” 安轻敛眉看向这家伙,“快点穿上,我还有话问你。” “既然如此……夜也凉了,我也还没泡够。”红绸不急不忙的抬手撩过浸湿的乌发,瞬间擒住安轻的手腕顺势后仰,温汤内溅起水花,“就在这里说罢。” 安轻抬眉瞪向这个家伙,内心的疑惑却是那一瞬的力量跟速度,对于这个人她早已有了防范,却不及她快。 最重要的是,同样的事,赤绯也对自己做过。 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嘴边,安轻握紧拳头,“你到底是谁?” 少女后退了一步,嘴角勾起,“你大胆的猜猜看。” 溃不成军的理性迫使安轻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好看的眉目似皱非皱,“……怎么,怎么可能?” 赤绯从没想过,对于自己的出现会让安轻这么惊讶,可是她根本不想多做解释,而是直接走过去抬手挽住安轻的脖颈,双唇相抵。 她真的太想念这个女人了。 安轻想推开这个无礼的家伙,却发现自己力气在她身上完全化成了水,根本无力挣脱。可身体的本能反应,不停的在告诉自己,提醒自己,她就是赤绯。 是真的吗? 她真的回来了? 赤绯察觉安轻卸了力气才放开她,看着神色僵硬的安轻,轻笑出声:“先生当真就没想过,我会回来?” “你真的是小绯?”安轻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用手揉了揉眼睛,再覆上她的脸颊,看了又看,“可是你的样子……为何……” “说来话长。”赤绯握住安轻的手,转身倚在温汤的边缘,出神的凝视着映在池内的弯月,眸色幽幽摇曳着过往的岁月,“在被放逐极北之地时,无意中得罪了化灵成形的七尾银狐,几番打斗我因为没有众生匣在手,不是其对手,又不小心中了追魂针,起初我以为我自己死定了,醒来时发现是阁主救了我,只是……我也已经不是我。” 安轻一怔,光是听见‘七尾银狐’这四个字顿时冒起冷汗,背脊寒栗,忍不住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本一心求死,无奈我们阁主的性格偏偏不喜顺应人意,越是想死……她就偏偏让我活,为了彻底拔除追魂针,阁主将我的魂魄与银狼相合,为了控制我内心的戾气,这些年阁主一直将我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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