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被她说的气势一软,加之卫初宴已提到了关键处:“还有,已然是雪天了,你还这般玩水,真的不会冻着么?那样的冰寒,你也丝毫不惧么?” 卫初宴眼底眉梢皆是心疼,赵寂原本想反驳的,最终只是弱弱说了句:“真的不冷嘛。” 话音未落,她轻呼一声,是卫初宴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往温暖的房间里走,赵寂脚丫上的鞋子原本也没穿好,路上晃掉了,卫初宴没理,左右,湿了的鞋子也不能穿了。 她把赵寂放到凳子上,跑去拿了毛巾回来,先给赵寂擦干了脚丫,摸着娘子的身子发凉,心中更是无奈,竟直接将赵寂的脚丫揣进了自己怀中:“都这般寒凉了,还说不冷,莫觉得你是个......便什么都不惧,你可知道,便是你不会有事,也有人会担忧的。” 赵寂一怔,低头望着卫初宴。她冰凉的脚底被卫初宴抵在腹间,脚掌被卫初宴的手包住,无一处不温暖。其实赵寂确实不惧冷,有时甚至喜欢这样的寒冷,因为早已习惯了,然而,好多年了,她终于遇到一个人是这样温暖,好像连她的魔王身躯都能焐热。 赵寂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明明不冷,却像个小女孩般乖乖坐着了,任由卫初宴去捂她脚丫,又被女人的触碰弄得发笑。 不知过了多久,赵寂望着应是蹲麻了的卫初宴,轻轻地道:“你还不晓得吗,我总是要比旁人要寒凉一点的,这其实是正常的,你莫气。” 卫初宴低着个头:“你又知道我生气了,我没有生气,我怎会同你置气?你放宽心,莫要因为我而不开心。” 她实在是一个好娘子,待赵寂如此细致温柔。看她现在这样,也能晓得,她日后也会是个好娘亲。 赵寂讪讪地笑:“好吧,你没生气,是我错了,我只是无聊,我下次再不这样做了。” 或许这世上也只有卫初宴一个人,能听见魔王认错了,她要的也就是这样一句“下次再不这样做了”,听罢,她松了口气,仔细给赵寂捂了许久,才去找来鞋袜给赵寂穿上。 伶仃脚丫被卫初宴握在手里,女人的手明明那般细腻温暖,然而握住时却让脚丫痒痒的,好像有种奇怪的粗糙感在磨人,赵寂忍不住缩脚,莹润的脚丫根根蜷缩起来:“我自己来。” 卫初宴没听她的,动作不停,认真给她套上袜子,温柔地抚平每一丝褶皱,嘴上道:“无事,很快便好了,你现下肚子还不是很大,我问过他们了,等日后你连弯腰都不好做了,迟早要我为你做这些的,我先学一学,日后便会越做越好了。” 这个人又在将她做凡人看待了,赵寂想,她明明是个魔王,有一万种术法给自己穿上鞋袜,可是卫初宴就是不那样做,为此,宁愿给自己找许多麻烦。 谁会心甘情愿去伺候另一个人呢?除非是真心对待。 赵寂轻轻道:“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卫初宴:“我也可以好好地照顾你的。” 说着,她将最后一只鞋子套上,满意地放开,抬头,又好像有点忐忑:“就是......我是第一次成亲,也是第一次做娘亲,更是第一次照顾孕中的妻子,我肯定......做的不好,但我会学的,我会好好去学的。” 卫初宴是没跟赵寂说,因着卫初宴老是去问别人这些事情,还被他们笑话过好多次,然而卫初宴每次都没事人一般,该问的便问,她在学问上精钻细研,在这一块,也是足金一般的用心。 赵寂听着,其实很是感动,不过,她却假装生气,将卫初宴的耳朵一扯:“什么第一次成亲?难不成,你还想再嫁再娶几次吗?我不许的啊,卫初宴,话跟你说在前头,你敢找别人,我便不要你了!” 卫初宴哭笑不得:“我哪里还会去找别人?” 说着,她有些犹豫,停留了许久,脸也变红了,最终还是说了:“我遇见了你,便是人生幸事,不会再对旁人有半点心思。” 赵寂把她拉起来,去亲她:“我也只要你。” 两人温存了许久,卫初宴忽然道:“不过,第二次、第三次做娘亲,我都很愿意的。” 赵寂牙痒了,转头就对着卫初宴脖子咬了一口,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好呀,你们乾阳都这般贪心吗?这一个还没出来呢,就想着下一个了!我告诉你卫初宴,你想都别想,生这个孩子都要去掉我半条命了,我才不会再为你怀第二个!” 卫初宴险些被咬麻了,软在那里,却不知是疼的还是赵寂的呼吸打在耳朵旁,令她香汗滴落,她听了赵寂的话,认真想了想,与赵寂道:“那便不生了,生孩子是很要紧,我听他们说,很是凶险。” 她不知道赵寂话里的那个去半条命,是指真的要与天争命,只以为赵寂说的是生孩子时孕妇都会有的艰难与危险,赵寂也未细说,她生孩子得去魔界准备的,也不带卫初宴,免得事情有变,让卫初宴伤心。 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然而竟然也对上了,末了末了,卫初宴神情严肃起来:“若是生的不顺利,我们就不要孩子了,你最要紧,以后也不要了。我听说有一种药,喝了便会绝育,我这便去请人寻一寻,或者陛下那里有便更好。” 赵寂看她真的在思索去喝绝育药的事情,还说到了要是不顺利就去子留母之事,越说越离谱,赵寂既然怀上了,那一日没有去掉这个孩子,日后就再不会放弃她,赵寂是一定要把她生下来的。 “你也莫要太担心了,我既然是个魔王,自然有些超出常人之处,生个孩子算什么?我一定顺利把她生下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倒是这绝育药,你真舍得去喝吗?” 赵寂是无所谓,她原本都没想要孩子,现下有这样一个孩子,已是意外,之后,倒是真不想要了。 卫初宴笑笑:“有什么不舍得的呢?其实我也知生孩子是危险的,且你先前不想要孩子,我一直在避孕的,当时做好了我们永远不会有孩子的准备,也曾想过绝育药的事情,却未想过,这孩子来的这般奇妙。” 她与赵寂相视一笑,不知各自都想到了哪里,还是说,想到了一处去。 那日两人“重归于好”后,赵寂推算过,大致算出,是去看桃花那日怀上的孩子。 卫初宴当时还很奇怪,言道不是喝过药么?结果赵寂说了句,其实她并未喝掉,因觉得自己是魔王,与凡人在一起不会怀孕,没成想也有这种可能。 原是这般,卫初宴恍然大悟。 好了,赵寂保证不再去玩水,卫初宴高兴起来,这时也到饭点了,两人用过餐,赵寂说无聊,那双勾魂眼多情地望着卫初宴,非要央她带自己出门去转一转,卫初宴的手原本已经拿上了书本,闻言顿了顿,其实意动,只是想到了白日那个算命先生。 她不会还在外边等着吧? 卫初宴思索片刻,拉起赵寂:“我们喊车夫套了车,去云楼看雪吧,虽是夜晚,但今日月圆,月光那般亮,雪夜倒很是美丽。” 赵寂只想出门去,且是和卫初宴出门去,至于去哪里,她是不在意的。她自己其实确实憋的很闷,因为怀孕,也不愿乱跑,人间来了许多仙,不知是不是在找她,她在家中设了屏障,比照魔王宫设立了阵法,便是大批的仙人来了,没有华瑶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 华瑶...... 赵寂转头,望了卫初宴一眼,这一眼很古怪,卫初宴感觉到了:“怎么了?” 赵寂其实在想,她一向视华瑶为宿敌,仙界唯一能跟她打个平手的,就只有华瑶,不过那个人冷冰冰的,好像没什么感情,从前赵寂与她说话,故意气她,道等她们魔族将仙界踏平了,便要押华瑶这神女回魔王宫,给赵寂做奴婢,然而那个神女也从来没有反应。 做了仙,也不是就没七情六欲了,其他仙人是这样的,然而赵寂从前真以为,华瑶冷冰冰的,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只是仙界的一尊守护神。是以华瑶下凡历劫,赵寂从未想过,她历的竟也是情劫。 即便当时知道了,赵寂也不可能想到,她们两个,撞劫了。 命运弄人,她和华瑶,一个魔族之王,一个仙界神女,如何成了现在这般?不过,卫初宴是华瑶吗?她是华瑶的转世,然而赵寂眼中,华瑶与卫初宴其实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否则她也不会直至怀孕才醒悟。 卫初宴不见赵寂回答,又问了一句:“寂?你怎么了?” 赵寂醒过来,将自己的那些思绪抽开,与卫初宴道:“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现在吗?你要不要拿一件大氅?你伤才好没多久,还是要注意些吧。” 卫初宴莞尔:“你都将我调养得这般好了,又哪里还会感染风寒?不过,带上也好,我是怕冷的。” 卫初宴说着怕冷,却面不改色地,拉住了赵寂那一直都比正常人要冰凉一些的手,好像这种时候又感觉不到冷了。
第30章 月光 说是要去看雪, 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卫初宴拿匣子装了些糕点,这时节没有新鲜桂花了,不过有桂花酱和桂花干, 卫初宴仍然能做出好糕点,且她与赵寂初初相遇时, 也是冬日, 其实新鲜桂花做的糕自然好一些,不过, 赵寂倒是偏爱冬的桂花糕。 此外还有梅花糕、桃花糕, 卫初宴也只会做糕做饼, 但好在赵寂就好这一口。 前日傍晚, 卫初宴在厨房做糕, 赵寂像是往时一般,来看她,这也是赵寂新养成的一种乐趣。卫初宴总是有条不紊,看她做糕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卫初宴不由笑:“你是不是因为想吃的糕,才来娶我的?我想起来你先前同我说,咬了你,便要给你做一辈子的桂花糕。” 赵寂腰酸, 闲闲倚着门框,看着女人刚放进蒸笼的糕, 眼睛亮亮的:“没错, 便是为着你的糕,才要娶你的。” 卫初宴假意露出受伤神情, 赵寂嫣然一笑, 过去拉住她:“好啦,比起桂花糕, 我自然更喜欢吃你。” 又给人闹了个大红脸。 这边,要去看雪,卫初宴装一半,赵寂就已从盒子里拿掉了一半,卫初宴无奈:“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装不满了,真的不糊吃撑吗?” 赵寂第一百次说:“真的真的不撑的。” 卫初宴小心扶着赵寂上了马车,一上车,又给赵寂揉捏,其实她眉眼间有些倦色,毕竟白日的工作也挺熬人,现在她主要在弄新官制,侧重点换了,手下便也换了一批人,也需要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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