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钟暮反应过来,唐黎就拿过江钟暮手机,拍了张合照以后,便神秘兮兮地自己搞了半天,最后才笑得十分猥琐地把手机收起来,说要给她个惊喜。 江钟暮无奈,坐在轮椅上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仍由对方胡闹。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一是江镇周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店,二是从来不感兴趣。 如今看来,以前不感兴趣都是正常的,确实是非常痛苦,耳边全是轰隆隆的鼓点,坐着的轮椅都被震起。 “闷钟!” 在这儿说话都需要贴在耳边吼,甚至还听不清。 江钟暮扭过头看向夏向晓,眼神疑惑。 那人递来一杯鸡尾酒,又吼道:“尝尝这个,这个好喝。” 江钟暮刚想拒绝,就被对方直接塞到手里。 “你不要老坐着发呆嘛,难得体验一回,总不能干坐着什么也不动吧,”夏向晓如此说道,还没有回答就往人群扎堆的高台上走。 这几人都是爱闹的性子,看着乖乖巧巧的李逸思居然还是常客,同时也是她提议一起出门的,眼下都跑去人群里头去,只余下个江钟暮坐在卡座里。 她抿了抿嘴角,最后还是选择低头抿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和以前接触过的白酒、果酒是不同滋味,淡淡的酒味隐藏在奶香里,更像是带着酒味的饮料。 江钟暮微微松了口气,人总是得学会习惯,方才还觉得无法接受的吵闹,现在也觉得还好了。 绷紧的脊背微微放松,后仰向椅背,锐利眉眼舒展开。 她今天穿得不大一样,既不是江镇常穿的那些,也不是谢知意买的衣服,而是舍友贴心准备的套装。 衣服虽然有些花哨,但也算正常,就是黑底红花的短袖衬衫再加五分西装裤,虽然和江钟暮平日的风格相差甚远,但也没到难以接受的地步。 最特别的应是配饰,从被解开三颗扣子的衬衫领口往里看,黑色皮质项圈束缚在细长脖颈上,中间有银链下坠,最末端挂着一个小铃铛。 江钟暮一转头,它便跟着丁零当啷地响,很是吵闹。 于是小豹子一直板着脸、绷紧下颚,不仅没有吓退感兴趣的人,反倒惹得更多视线停留。 直到有人主动上前靠近…… 玻璃杯里的酒减去大半,江钟暮抬眼看向旁边的女人。 常在欢场打转的人总是热情极了,不等江钟暮邀请便往她身上沙发一坐,开始笑吟吟地开口。 应是个老手,并未一开始便提到主题,反而说道:“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朋友呢?” 分明方才已在远处打量许久,把情况摸清大半,却依旧开口询问。 江钟暮性格本就沉闷,对待陌生人更是冷淡,只是偏头看向另一边,甚至没有回答,把抵触进行到底。 那人却笑意更浓,身体往江钟暮那边倾斜,又道:“小朋友那么抵触做什么?姐姐又不是什么坏人。” 她看向被捏紧的酒杯,挑了挑眉:“第一次喝酒?这个味道一般哦,我知道有几种酒很适合小孩喝。” 小孩两个字让江钟暮皱了皱眉,终于开口反驳了句:“我不是小孩。” 那人顿时笑出声,哄道:“是是是,能来这种地方都应该成年了,你才不是小孩。” 江钟暮没听出不对劲,只是低头又抿了口酒。 夏向晓拿过来的鸡尾酒,看似酒味淡,实际里头掺了不少伏特加,后劲颇足,而江钟暮却不知,一下子喝了大半杯,虽不至于醉,但受酒精刺激的大脑还是做出了往常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答应女人提出的建议。 “这边有不少酒都挺好喝,你不尝尝就可惜了。” “我推你过去,让他们当着你的面现调几杯,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吧?” “你这个小孩怎么年纪不大,警惕性那么高?还一直板着个脸,”那人笑着凑近,化了黑色眼线的眼尾上挑,有些撩人。 “不要叫我小孩,”江钟暮还板着脸,眉骨上的纱布已经拆去,改用创可贴。 “好好好,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江钟暮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回答。 “江钟暮啊,这个名字蛮好听的,”那女人起身,推着轮椅,刻意的俯身让长发掉落,故意往江钟暮脸颊边擦。 那些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因见江钟暮被人推走而遗憾挪开,只有远处的一人依旧还在沉默凝视。 “知意……”徐秦桑陪着谢知意看完那小孩被搭讪的全程,语气越发小心翼翼:“你家小孩被人推走了耶。” “我没有瞎,看得见,”谢知意冷着脸回答,手里捏着的东西换成酒杯,白皙手背青筋鼓起。 再看另一边,江钟暮的舍友注意到台下情形,又跳下来找江钟暮,结果不仅没有阻止,甚至还当了助攻,把江钟暮往对方那边推,几人笑得开怀。 谢知意的视线停留在那摇晃不止的铃铛上,眼眸暗了又暗,如同林中深处的寒潭,散着几分危险气息。
第53章 在不考虑酒精的情况下, 鸡尾酒确实算是种很不错的饮料。 花哨的调酒方法、艳丽的颜色还有各不一样的口感,和江钟暮搭讪的女人确实是个老手,不仅挑酒极佳, 拉近关系的闲谈也恰到好处。 即便冷淡如江钟暮, 也莫名对她放下几分警惕。 只见少女坐在吧台前,因轮椅的缘故, 比坐在高脚凳上的女人矮了一截,故而稍侧身仰头看去。 另一人则配合地往她这儿贴,单手搭着轮椅椅背上,有意无意地将长发从少女肩颈扫过。 从后头看去, 亲密得好像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而是紧紧贴在一块的恋人。 站在旁边的唐黎都觉得自己多余, 但仍站在女人的另一边,努力坚持发着光。 “尝尝这个,”她将调酒师放到桌上的玻璃杯往旁边推, 笑吟吟地继续道:“你刚刚不是有没有关于薄荷味道的酒吗?” “薄荷朱莉普,你应该会喜欢。” 她说话时总是将尾调拖长, 刻意去与你对视,分明才认识不到半个小时,却深情得好像非你不可, 又或者像在看还没有抓住的猎物。 江钟暮桌前其实已经摆了不少酒,多数都只尝了半口, 小豹子对陌生人总是谨慎得很。 被冰碴子冻得发冷的杯子刺手,她握紧后又放松力度, 低头抿了些许, 过分冰凉的薄荷味降低感官,加之有气泡水稀释, 里头的威士忌就变得浅淡。 经验丰富狐狸比她狡黠得多,点的酒都是冷门又生僻的,一两杯低度数中掺杂一杯高度数,饶是唐黎在旁边把关也察觉不出,反倒也跟着喝了不少。 人喝多了就容易说胡话,唐黎比被搭讪的江钟暮还要热情,保证那女人的手臂,一直夸道:“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姐姐你好好看啊。” “姐姐,你平常都会出来喝酒吗?” 江钟暮嫌这人吵闹,微微往另一边靠,试图逃开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薄唇微张,松了口气似的。 也不知道用得是什么牌子,胭脂味浓得让人窒息,倒挺像她本人的。 被冰酒动麻的舌尖也缓过劲来,正准备起身往回时,过分熟悉的玫瑰香缠绕上舌尖。 江钟暮一顿,竟荒唐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出了幻觉。 这事并非第一回 ,从不在她十分想念谢知意的时候出现,而是不经意的发呆时,便会莫名感觉自己嗅到谢知意身上的味道。 像接近腐败的玫瑰花瓣落在舌尖,当你抬起舌头,想要碾碎这花瓣时,却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继而留下长久的怅然。 她明显地停顿了下,继而才用力吐出一口气,试图强行将自己拉回现实世界。 可这一回,香味不仅没有淡去,反倒越发清晰,几乎是往江钟暮身上扑。 浅琥珀色的眼眸写满犹疑不定,扶在扶手的手不由捏紧,比起面对旁人的淡然以对,她在谢知意这儿总是稚嫩又青涩,且现在还多一丝干了坏事的忐忑不安。 既希望身旁是那人,又不敢回头望。 从之前抽烟那事就看得出来,谢知意不大喜欢江钟暮碰这些,倒不是谢知意思想封建,而是她总是无意识将江钟暮看做小孩,即便她们之前做了怎样亲密的事情。 旁边的狐狸还浑然不知,应付完唐黎,又将江钟暮放下的酒往她这边推,同时道:“怎么不喝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薄荷味吗?这酒就是要冰没有融化的时候喝,再摆一下,口感就差了。”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可江钟暮却没那么果断了,脊背绷直,紧紧贴着椅背。 “嗯?”那人笑着催促。 江钟暮咬了咬后槽牙,决定要将唐黎虽所传授的冷淡之道进行到底,刚刚准备抬手去拿,就听见唰啦的塑料袋摩擦声。 打包好的骨头汤被推过来。 遍布厚茧掌心对着冰凉酒液,手背是冒着热气的骨头汤,冰火两重天的感受直接让江钟暮僵硬住,定在那儿。 心跳落了一拍,又急促跳动起来,江钟暮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说这人胆子小吧,她连拽人下河强吻这事都做得出来,说这人胆大吧,她居然连回头看都不敢,宁愿举着手当石膏像。 旁边的狐狸自然瞧出点什么,抬眼看向另一边的女人,嘴角笑意依旧,眼里却多了几分敌意。 倒不感到诧异,来酒吧的人的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情伤买醉这事屡见不鲜。 再说,她方才废了那么多功夫,岂能轻易放过。 “你不喜欢吗?要不要再尝尝别的,”她轻笑着,好似没看见谢知意一样,身上穿着的吊带裙低垂,露出一片晃眼的白。 “不要……”江钟暮下意识拒绝,一咬牙要去握住酒杯。 结果手刚碰到杯子,那汤碗又被推着过来。 现下紧紧贴着手背,即便江钟暮皮糙肉厚,也挡不住着滚烫温度,掌心的玻璃杯冰冷,里头装了满满一杯的冰碴,寒气凝结成白雾,不停往外冒。 连旁边微醺的唐黎都察觉不对,眼神在三人之间打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角恋修罗场?! 虽然这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但仍感觉刺激极了,粉色头发无意翘起,随着鼓点一颤一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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