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钟暮记得牢牢的,半点不敢马虎,一分钟也不能少。 屋外的月亮冒出来又躲进去,搞不懂现在的人类在做什么,看了半天便没了心思,自顾自地嬉闹起来。 直到摆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和大水泄洪似的,一下子呜呜呜个不停。 掌心停了停,江钟暮终于想起之前的贴心人设,刚刚准备收回手,就看见谢知意比她更快的拿起手机,然后立马按了关机,随手丢到更远处。 床褥陷下一个凹坑,弹起又落下。 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江钟暮不起眼地皱了皱眉,反而说道:“这个力度重吗?” “啊?”谢知意骤然回神。 江钟暮换了个说法,语气依旧道:“这个力度舒服吗?” 望向对方的浅琥珀色眼眸一片澄澈,很是诚恳,看不出别的意思。 “舒……”话到嘴边,谢知意又换了词,改做:“可以。” “不会疼吧?”江钟暮抬了抬眼。 年长者微微皱眉,方才的事情都被抛到别处,词在唇边又翻转几次,犹豫了下才道:“没感觉?” “那我重一点?”江钟暮还在继续,平常那股贴心的机灵劲全没了,就只会翻来覆去的问。 谢知意半疑半信地看她,她回疑惑不解的眼神。 “怎么了?”无辜的小豹子反问,打着圈揉的手不曾停下,好似真的如此关切贴心。 谢知意抿了抿嘴角,只当自己乱想,即便喜欢同性又如何,江钟暮还小,又常年待在镇子里头,应该不理解这些东西。 她如是安慰自己,然后又摇了摇头:“这个力度刚刚好。” “你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忍着。” 谢知意忍了忍,冒出一个好字 江钟暮收回眼神,散落的发丝遮住低垂眼眸,掩去笑意。 怎么会不懂呢?打小和江南雷几个不读书的混小子耍,江钟暮就算再乖巧不懂事,也不会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再说她本身就不是个老实孩子。 可能觉得这话题到这就结束,显得有些冷漠无情,谢知意抿了抿嘴又问:“里面有什么药材,我怎么闻见一股花椒味?” 江钟暮方才就问过阿婆,于是直接开口道:“里头确实有花椒,和艾绒、桂圆一块研磨成粉。” 这听着着实怪异? 谢知意露出几分诧异表情:“花椒能治病?” “去湿气,”江钟暮纠正她的说法,继而解释:“说是个老中医方子,河边房屋湿气重,又经常下水田,水气入体,身体就容易出毛病,所以镇子里头有不少人用。” 这听起来就有几分靠谱了,谢知意只当尝试一下,毕竟这事烦人,每个月都要疼上一回,长期下来确实十分影响生活。 “等会不用洗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用温水洗干净,”江钟暮低声祝福。 “好,”谢知意答应了声。 话题就停在这儿,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又经过早上那一茬,即便极力维持着正常的交流,也有些尴尬。 江钟暮掌心凉了又热,肌肤相贴处泛起细密的薄汗,可能是有艾绒、桂圆掺着里头的缘故,刺鼻的花椒味变得柔和,甚至多了一丝丝甜味。 谢知意偏头看向窗外,缅桂花随风落下,无意识扭紧的床单扯出杂乱痕迹。 对方不可能像机器一样只在一个地方打转,偶尔偏向下,滑过西装裤的边缘,翘起一点儿布料。 谢知意努力无视,却被粗糙的感触拉扯,无意生出几分恼怒,往旁边人那边一看。 穿着白坎肩的人眉眼专注,好似在做什么顶严肃的事,微敞的领口露出平直锁骨,长时间抬起的劲瘦小臂绷紧,线条长且清晰。 让人实在难生出什么气来。 谢知意咬了咬下唇,强忍着连绵不断的异样感受。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虽然没真正经历过,但该明白的东西还是明白的,再说她现在已经二十六了…… 正常的生理需求总该是有的。 而且这腹部敏感,又被如此撩/拨…… 薄被下的腿曲起,冷风一下子灌入其中,带起丝丝凉意。 江钟暮恰时收回手,顺带还帮她把衣角扯下,低声说了句:“好了。” 床上的人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只道:“好……” 不等她说完,江钟暮就打断道:“我先回房间了,你记得早上再洗干净,如果你明天要洗澡,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晚点再上来。” 贴心中又带着点过分利落的无情,好像公事公办一般,做的时候认认真真,到时间了就立马告辞走人。 “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江钟暮站起来,将凳子放好后又对她说了声晚安,随后直接大步离开。 脚步声逐渐便小,半躺在床上的女人好一会没动弹,仍由夜色在房间内弥漫开。 片刻之后,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她抬手试图覆在小腹,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时骤然弹开。 下一刻又整个人蜷缩在被褥里,长腿叠着一块,紧紧曲着。 夜色越浓,弯月昏黄,风再一次摇响铜铃。
第20章 早晨的风吹走燥热,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紧闭,潮湿的雾气从缝隙中挤出,方形玻璃映出姣好剪影。 被丢在旁边的手机放着轻音乐,如雨丝的热水连绵不断落下,谢知意闭着眼、扬起头,仍热水覆住精致面容。 毕竟是用花椒、艾绒碾出来的药粉,即便被脐贴紧紧贴住,也难免泄出几分刺鼻味道,将整个被褥都浸染。 平日都是睡前洗澡的谢知意被迫改了习惯,刚起床就往浴室走。 水流滑过如玉肌肤,细长脖颈下隐隐可见的青色脉搏,如同工笔画中的清浅几笔,将神韵彻底勾出。 锁骨与肩颈搭成的三角浅洼挡不住流水,一股股地往更深的丘壑里钻。 花洒暂停,她抬手拿过旁边的沐浴露,挤了一泵后,先在掌心揉出泡沫才从脖颈一点点往下。 她身材不如江钟暮劲瘦,却胜在丰盈莹润、恰到好处,多一分则盈,少一分则弱。 若把江钟暮比作五六月份的翠桃,那她便是七月熟透、还挂着枝头的水蜜桃,处处都显露着独属于年长者的成熟韵味。 奶白泡沫滑落,匀称手指停在最后一节肋骨,犹豫了会才继续往下。 显然不会重复昨夜的酥麻,毕竟常年不沾春水的指尖细嫩,不会和对方一样粗粝难忍,每一次揉动都令人难以忽略无视。 她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是轻松还是怅然。 泡沫将平坦薄软的腹部涂抹,那无法忍受的花椒味也随之消散。 再往下泡沫便越多,直到被再一次冒出热水洗去。 ————— 江家小院里,满头银发的阿婆躺在摇椅里头,竹椅摇晃,花香满园,她微微闭着眼,好不闲适。 直到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的脚步声,她才慢慢起身,看向里头,下一秒就略带责怪道:“怎么大早上洗澡?” 谢知意只将头发吹得半干,随意披散在墨绿衬衫上,脸颊还有被雾气熏出的嫣红。 听到阿婆如此说,她并未生气,反倒径直走到对方,温声解释道:“起床时觉得身上有点味,受不了就洗了。” “那也不能空腹洗澡,”阿婆语气稍缓,眼神里头是不加掩饰的关切。 她继续教育:“空腹洗澡伤身体知不知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胡来,等会头晕怎么办?” 阿婆停顿了下,好似卡壳般,偏头努力回想一会,才放弃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记不清了,等会让钟钟和你说,这还是她告诉我的。” 听见她提起江钟暮,谢知意晃了晃神,少见的没有地接下老人家的话茬,有意避开对方口中这人。 “我知道了阿婆,下次不会了,”她笑起来,可能是因为家里头也有长辈的缘故,她对老年人总会更耐心亲近几分。 “听话就好,身体是自己的,”阿婆点了点头,又继续道:“钟钟早上煮了皮蛋瘦肉粥,温在电饭煲里,现在应该还热着,你快去吃。” 谢知意点了点头,刚准备答应,又听见阿婆继续说:“钟钟刚刚出门,去河里头抓鱼了,等她中午回来给你煲个鱼汤。” “她煮鱼汤的手艺还是和她干爹学的咧,味道好的很。” 谢知意表情一滞,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越想避开这人,越无时无刻不出现这人,睁眼闭眼洗澡都会想起对方。 甚至在睡梦里…… 她一下子泄了气,索性顺着阿婆的话继续:“她一个人去河边抓鱼?” “不要担心她,这家伙水性好着呢,打小就和小勋他们在河里头泡,喊都喊不回家,非要她爹拿着棍子去赶人,”阿婆丝毫不担忧,甚至笑眯眯地提起往事。 “小勋?” 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谢知意微微皱眉,又想起上次江钟暮和别人在河里头嬉闹的场面。 “她干爹的儿子,比钟钟大一些,”阿婆直接说出,话音一转,老人家一拍脑门:“他刚刚还跑过来给钟钟送药,等会得拿给钟钟。” “药?” “烫伤膏,说是他上次给钟钟的药不好使,叫人重新去县城买的。” “什么时候烫伤的?”做了好几回心里建设、下定决心要避开对方的女人突然追问道。 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想法。 “说是我不在家的那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烫的,这孩子从小就马虎,磕磕碰碰都是常事,不用管她,”阿婆摆了摆手。 她又催促道:“你快去吃东西,咸粥放凉了不好吃。” 谢知意的注意力停在前头。 阿婆不在家的那几天…… 她想到那天晚上,愧疚得一直紧紧板着脸的少女坐在床边,一遍遍将热水从杯子里翻来覆去地倒。 从小就马虎吗? 她怎么觉得江钟暮这人贴心又细腻,比同龄人更稳重踏实些。 风吹响缅桂树,洁白的花瓣随之落下,墨绿衬衫上残留水迹,一点点扩散来,将布料染成更深的颜色。 那隐隐察觉又被极力压下、不愿细想的线索再一次冒出,将整个人都缠绕住。 谢知意若有所思。 风撩过裤脚,吹走落叶。 “知意?”阿婆的声音将她拉回,有些疑惑地反问:“发什么呆呢?快去吃东西。” “啊、好,”谢知意慌忙答应了声,僵硬地转过身。 还没等她走远,阿婆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等会你吃饱了去找钟钟玩呗,让她教你摸鱼。” 这一次谢知意没有回答,只是脚步匆匆地往厨房里走。 随着啪踏一声,电饭煲被打开,鲜甜的浓香涌出。 心思杂乱的谢知意站在那儿,神色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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