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掌门竟也来了。 “作何?”曾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传送到主峰,“你想好处理风升的方法了么?” 于是众弟子就瞧见,何止对他们凶,淮与君对掌门亦是凶的。虽说带掌门来不是凭空扔下来,稍加想象掌门自半空跌落的场景,几人憋笑。 淮与君身上凌冽的,跟寒冬腊月的风似的,还不止,得是天渡川的罡风。 目光也冷得跟看仇人似的,也不能这么说,更像是……看空气? 不过这话倒是有点情绪,是不满掌门的说法。 “处理?” 这话一出,莫说弟子们哆嗦,曾柯也有些不适,到底没有表现出来,他改口道:“风师侄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淮与无声看着曾柯,旁人觉得她眸色沉沉,她眼前闪现的是无数回忆。 记忆与感受一事玄之又玄。 良久,她才道:“我以证仙证阿升。”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几名弟子,“如今诸峰皆在,可有异议?” 蓝袍弟子不晓得证仙是何,黄袍弟子亦然,也就主阵与术的月蚀峰弟子闻声明白她意思。 不过即便不懂,这几个弟子也不敢问,只会点头。 淮与看向曾柯。 曾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他对这师妹当真是没脾气了。 想一出是一出,什么也不跟他们说。 “……好。”他不知淮与阵法造诣颇高,“何人使证仙,此阵失传已久。” “我。”淮与说完,自顾自摸出传音符,“阿升,来主峰。” 这语气当真是不知柔了多少。众弟子疯狂眨眼,这还不止,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那冷若冰霜的白衣人嘴角竟然勾了点儿笑。 没看错罢没看错罢?淮与君还会笑?我的天啊。 淮与却没发现自己笑了。 “你在原处莫动,我送你来。”何止柔了,简直如三月春风似的。 这边几个弟子在风中凌乱,那头知道证仙的月蚀峰弟子和曾柯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证仙啊。小弟子本还以为淮与君要请来自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可她左思右想师尊好像也不会,没成想竟是淮与君自己来。 曾柯更震惊,他从不知淮与这还藏着掖着阵法,照理来讲,音律、剑道,她皆做到了世间之最,竟还有功夫修阵? 他原先总以为那是江溪月给她的传送符,毕竟江溪月对她十足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淮与就是会阵法,且阵法才是她最擅长的。 下一瞬风升到来,她来之前哪知道这么多人,只以为师尊好了教自己去寻她。 “师尊师尊,你弄好……” 轻快的语调在看到诸多观众时截住,她颇尴尬地摸摸鼻子,耳尖红了些。 弟子们的眼神果然更怪:风升师姐、师妹在外面分明不这样,虽然开朗,但实际上让人很有距离感。称得上孤僻,甚至有些不合群,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娇。 风升又不是瞎的,察觉他们神色的变化羞愤,却又不好发作,轻咳一声道:“师尊唤我来所为何事?” 那群弟子的神色却更怪。 风升:“……” 淮与瞧见她来的一瞬,心里莫名轻飘飘的,比之以往更甚。 这份情并未随入魔或是恢复记忆而浅淡,且她觉得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感觉。 虽说没差,可到底是松了口气,不然她也不知道往后余生空空荡荡还有什么意思了。 “证仙已成,我唤来他们,之后你入阵。” 风升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拘谨,闻声道:“好。” 淮与心里是越来越软,继续嘱咐:“待时机成熟我喊你,无甚要求,站进去便好。” 这可是罕见的啰嗦了。 风升乖乖点头,“晓得了。” 云里雾里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正事,不想还好,一想才发现:风升怎么又成筑基了? 莫非是剑髓归还后便跌落了? 鄙夷之心还未生,瞧见淮与又给歇下来了,若真是这样淮与君就不会喊我们来了。 他们正云里雾里,却听风升道:“师尊,他们晓得证仙么?此阵罕见,知之者不多。”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那几个不知道的弟子心中颇为复杂。 “证仙,上古阵法,旁门左道入内一看便知。”淮与便道。 她说得笼统,但几人也不是傻子,闻言便晓得是何意思了。 曾柯补充了几句,是此前证仙的例子。 他此言道出证仙不容置疑的地位,风升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你们几个也进去。”淮与说完便取出惊月琴,翩然踏入虚空,横琴于身前,弦音寥寥而出。 他们对淮与的琴声并不陌生,登堂契、以及别的盛典她都会奏乐,不说远的,就十年前那次淮与君干大事前的琴声,也足够教青轩所有弟子记忆犹新。 淮与君之音本就寂寥,悦耳是悦耳,可如那高天之月似的,独独一轮悬在天际、挂在夜幕。 如今更甚,冰泉、冷露,似乎也不及其半分清幽。 音律明人心,证仙竟是以琴音织就。如此,好似也能讲通为何阵法能明人心了。 淮与盘膝悬于半空,日光倾泻而下,映得她皎然若仙。 却又寂然。人寂然,琴幽然。 仿佛置身于密闭之地,无日光、无外物,仅有灵石散发着幽幽蓝光,堪堪映出其中之景。 阵法结成的一瞬,淮与身前方圆三丈之地显出蓝光,日光也被阻绝,仅有游丝般的蓝光在其中穿行,当真如他们幻想一般幽邃。 “阿升,入内。”风升从善如流,淮与没喊那几个弟子,但他们心中瑟然,也不指望淮与君高抬贵手指点自己,自觉起身站进去。 不出一刻钟,蓝袍弟子身上游走的蓝芒逐渐染上了灰色,浅浅一层,却还是教他心慌,忙看向他的师尊曾柯。 阵法隔音,曾柯传音道:“此阵只证仙,不识魔,染了黑也无妨。” “换言之,若待上一阵不显脏污,必然有仙之质,心神清雅,可若染了也无妨,大多数人皆无这资质。” 弟子明白,松了口气,可心底总有些不舒服。 随时间流逝,场上除了风升和月蚀峰那位女修外,皆多多少少染了些灰,只是深浅有别。 此时已过将近一个时辰,虽说先前淮与清了场,但这琴音响了这么久,周遭还是聚来不少人,淮与倒是没阻止。 围观者见此阵仗哑然,却又不得不服。 他们口诛笔伐时凛然,此时只是表示出震惊,而后笑上一笑表达对风升的尊敬。 倒没多少人开口,淮与之音在上,他们也不好制造出旁的声响。 江溪月赶到时匆匆忙忙问曾柯:“已过多久?” “两个时辰。” 她懵了下,忙劝淮与:“小淮与啊,够了够了,快下来,这阵再撑下去你亏空太大。” “无妨。”淮与对她并无反感,“师姐无需忧虑。” 向来没人劝得动淮与,江溪月气得牙痒痒,恶狠狠瞪向曾柯。 “你没事那么较真干嘛,她不都说了升升没走歪路!” 曾柯脸色发黑,“淮与,此事已明,无需再继续。” 淮与看向阵内,风升和红袍依旧没染半分灰。 她将其余几人丢出去,但仍没停。 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见淮与看过来,风升眨眨眼扬起个笑。 淮与本逐渐烦躁的情绪立即轻盈不少,她也浅笑,传音道:“阿升。” 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她非要分开,此次只单独唤了风升名字。 “嗯?师尊怎么啦?”风升心情不错,她自打元婴散了之后心情都还算不错,不知是释然还是什么,总之是一身轻盈。 “还有些久,可以看书。” 风升有些纠结,“好多人。” “面对我?”淮与建议,围观之人其实不敢靠太近,但淮与身后那一处仍是没几个人,毕竟靠近她。 风升想了想,就这么浪费时间是有些可惜了。 “那好。”她盘膝坐下,当真看起书来。 淮与没一会儿就要和她说话,风升有些奇怪,但也很乐意跟她讲话,不过次数多了,她无奈:“师尊,我连话本都瞧不进去了。” 淮与这才安分片刻。 其实早就可以了,但她偏要那个红袍女修也泛灰,要场上仅她的阿升清澈。 灵力还撑得住,为自保至少留一半,余下一半够她坚持一日。 只是阿升要休息,最多再继续六个时辰。 想到此处,她继续骚扰风升,“辟谷丹身上有么?” “有。” “好。”一句好也值得特意传音。 风升抬头看她,眸中是笑意和无奈,“师尊好黏人。” 她一说淮与才发觉,她似乎是有些不大正常。 生魔念之前,她和风升绝不至于这么黏糊。阿升偏独立,总有自己的事要做,她也不是多黏人的人,她们不会常常在一处。 三个时辰后,红袍女修身上染了灰,淮与停下。 曾柯两个时辰前离去,忙其他的去了,掌门总是很忙。江溪月骂了他几句,这浪荡不羁的红衣长老怎么也不似有耐心之人,却硬生生守到了最后。 她可心疼死了,见淮与下来忙走过去,丹药一点不吝啬,“小淮与啊,师姐倒是能理解你的想法,谁都想自己徒儿受人尊敬,何况你和升升关系这么好,但也不能不顾身体啊,有哪里不舒服么?” 淮与愣是没从她絮絮叨叨的话中寻到间隙,半晌才得以开口:“无碍,师姐莫忧心。” 江溪月哪儿能不操心,她虽是另外几个长老里偏小的,可也大了淮与几百岁。一路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长大,从始至终都对淮与这个小师妹上心得很。 淮与原先是适应了她的热情,可今天记忆一恢复人冷了不少,一时间又有些僵硬。 风升遥遥看着,见此景眸光温润。 “师姐,师姐。”淮与好不容易打断她,“回主殿再说?” 江溪月一看附近的人,大手一挥应下。 离开之前淮与又将各峰代表拎到跟前,“传到各峰,莫要让本座瞧见再有人造谣。” 几人点头如啄米。 淮与对流言完全放任,她是替风升考虑,而风升对于流言也算半个不在意,剩下半个是因为流言会影响她的活动。 自饮三千,世知一盏。故而她对此也没什么看法,不如想想接下来做什么。 自上次可观,微脉学仅是境界没突破,修为都是实打实存起来了,待有朝一日寻到突破口,积攒的修为终会喷发。 那她继续修炼罢。 82.希冀 风升本以为同门说几日就好了,结果已经过去七天了,她今天早上兴致勃勃去主峰溜达,结果还是被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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