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费的心思,总让宁安误以为她是眷恋、爱慕着自己。 思绪纷飞,无从下定论。心思冷了下来,当前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她,别让伤势反复。宁安关掉水,简单打扫了浴室,只随意擦了湿发,裹着挂好的睡袍,去看慕长洲。 电视机打开,播放着哈利波特的电影。正演到海格送来了生日蛋糕。慕长洲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让两肘撑在膝盖上头,浴巾已经摇摇欲坠了。 “宁安,我想吃汉堡了。”慕长洲看过来,肯定是在馋某利来复刻的小蛋糕,说出口就换成了汉堡。 “板烧鸡的行么?大夫不让你吃油炸油腻的,我还得去掉酱汁。”宁安迅速过了一遍忌口,想了想和她商量。 “要两个。”慕长洲考虑了一下,强调数量。 拿过吹风,站在慕长洲旁边,宁安说:“先吹头发。” 等处理完了,宁安翻出了慕长洲之前的工字背心,连带内裤、短裤,过来给她套上。 柜子里有带吸管的水壶,也被宁安找了出来,装进温水,放在茶几上。 这一通忙完,她的长发也差不多干了。宁安扎了马尾,拿出药来,塞进慕长洲的嘴里。 摸了摸这人的额头,微微发热,宁安皱着眉:“还是低烧了。” “难免。”慕长洲饥肠辘辘,歪着脸笑:“起码我有胃口吃东西,就有营养对抗。别把忌口太当回事,不然吃饭都不爽了。” “歪理邪说。”宁安扯了扯她的耳朵,“医生说,如果今晚低烧了,后面会更疼的,受罪还不是你?总之这段时间你听我的,我听医生的。” “只是不习惯。”慕长洲叹:“这几年太滋润,都忘了当年断了骨头,不也照样瘸着上课么?” 那是十几年前了,慕长洲从楼梯摔了下去,尾巴骨骨裂,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门铃响起,宁安让放在门口,确定配送员乘电梯离开,去取了纸袋子。 “你买了多少?”慕长洲有些意外。 “我也饿了,多点一些,少吃酱就行了。”宁安走过来,将所有的食物摆在茶几上,先打开了板烧鸡腿堡的包装,在慕长洲期待的眼神里,自己咬下了第一口。 “诶!过分了吧?我才是病人!”慕长洲不乐意,但又无计可施。 “总得让我也吃个饱饭。”宁安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和她并肩坐着,喂她一口,自己也咬一口。 巴掌大的汉堡,没撑到第三轮就宣告命运的终结。不等慕长洲催她,宁安又拆了第二个,这次是全都给了慕长洲。 “冰淇淋。”慕长洲惦记着,宁安摇摇头:“那可不是给你的,听话。” 她自己拿着薯条,蘸着冰淇淋,大口吃了起来,又问:“你当年到底怎么摔下去的?” 慕长洲问:“什么?” “怎么会从楼梯摔下去,摔裂尾巴骨的?”宁安盘起腿,也看起了电影,奶萌的小哈利,是她们这一代多少人心里的美梦。 慕长洲顺势躺在她的腿上,讲起条件:“一根薯条一句话。” “那算了,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宁安不为所动。 “一根薯条十句话!”慕长洲讨价还价。 “成交,说吧。”宁安先塞了一根,只有小指短。 “那天我溜出去翘课,躲去顶楼的楼梯间看小说,一不小心睡着了。”慕长洲并没有水剧情,三言两句先交待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顶楼。 “半睡半醒被人吵醒,是有人情真意切,在练习表白的话语,也不知道要说给谁的。我又不好下去,只能等,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我才敢离开。结果待得太久饿过头,低血糖站不住,眼前一黑踩空了,就掉了下去。”慕长洲说完,张开嘴。 宁安没计较到底说了几句,挑了一些冰淇淋,喂给她后,犹豫问:“你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慕长洲神色如常,瞥了她一眼:“你认识?” “认识。”宁安尴尬不到半秒,笑着承认:“是我,只是我直接去了食堂,不知道你是在我后面摔了的。”如果不是慕长洲摔伤的日子和那一天是同一天,或许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是你啊。”慕长洲装着意外,挪动了下屁股,“那你更得补偿我了。” 宁安又塞了一根给她,说:“其实你知道是我的,对吧?” “当时真的不知道。”慕长洲摇头,“后来有一次你念稿子,那个语气有点耳熟,我才猜是不是你。你当时暗恋谁?你应该冲上去直接说的。” “或许吧,当时自卑,根本不敢说。”宁安弯腰,不介意那人的嘴脸紧贴着自己的绵软,取来了鸡块。 两个人都知道当年的真相彼此清楚,只是一个不肯说一个装着傻,顺着台阶下,还能怎么办? 慕长洲张开嘴等来了投喂,商量起来:“等会儿你去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不行吧?”宁安不放心。 “就这么宽,我反而不会乱动的。”慕长洲坚定得很,说:“去床上了反而容易乱翻身。” 38.春水泡梨花(38) 春水泡梨花(38) 宁安没拗过她,亲眼看着慕长洲躺好,给她拉上被角,一再确认了没有疏漏,才回房去睡,卧室门不敢关,这样时不时看上几眼,才能放心。 电视机里连播着一部古装悬疑剧,慕长洲关掉了声音,歪着脸看字幕。两只手像是要脱离身体似的,定在了头顶。空调开得很低,慕长洲身上的躁意渐渐下去,才盯着看了半集,就已经合上了眼。 宁安光脚走过来,看到她的确睡了,才放轻了呼吸,蹲在一旁。 眼镜顺着鼻梁滑下去了些,她抬手小心取下了眼镜,鼻梁上有两处压痕,鼻托不再是本色。 换几副眼镜的事被她记在了心里,手里这副都给她压出印子了,应该换成更轻便舒适的。 只是眼前的人,如果能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 宁安忍住了叹息,没有惊动她什么,起身犹豫了下,没有关掉电视。今夜那双手一定会反复疼痛,万一她醒了,有个分神的东西转移注意力,是件好事情。 一夜安睡,闹钟惊醒了宁安,她飞快拍掉了,探出头看的同时,双脚已经下地,几步来到沙发旁。 慕长洲还是那个姿势,如她所言几乎毫无变化,唯有被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滑落到了小腹。工字背心让她露出了大片的皮肤,青色的血管时隐时现。 还不到六点,太阳已经爬了上来。遮光的窗帘挡住了绝大多数的朝阳,几道光和电视机里昏惨惨的光糅在一起,慕长洲的脸是画布,构建出光影的变幻。 她应该睡得还不错,脸颊也有了一些血色。宁安数了她的呼吸,一分钟十六下,算是平稳了。 她决定先不洗漱,回房合上门,上半身换了件灰色衬衣,下半身任性起来,学着慕长洲穿了件纯棉的运动短裤。 抽了张湿巾擦了脸,宁安扎起头发,拿出手机点了早餐。 餐快要送到的时候,宁安抢先打开门,尽量避免多余的噪音。她放好早餐,自己默默喝了那份豆浆,开始处理工作。 慕长洲睁眼,都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意料外的深度睡眠让她恢复了很多精力,醒来后想要起身,两条胳膊全都麻掉了。她的表情如常,只是呼吸声重了点,宁安从工作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在群里交待了两句,起身过去。 “怎么样?早都过吃药的时间了,但你睡得好香,我想了想,不如多睡会儿。”宁安刚要抬手,慕长洲忙阻拦:“别!麻了麻了,等会儿!” 两个人都乐了,宁安缓过笑意,还是先帮她把胳膊放下来,小心看了看纱布,没有什么松动的痕迹。 水壶就在一旁,宁安拿过来,递到她的嘴边。 慕长洲的确渴了,也不推辞什么,大口喝完了,胳膊渐渐回到了掌控中,疼感更如约而至。 “先吃饭,吃完饭吃药,今天要换药,我要是搞不定,就带你去医院处理。”宁安几句话说完,扶着她起来。 “我自己……” “你自己是脱不了裤子的。”宁安怼了回去,然而看到了那一头卷毛,忍了又忍还是笑出了声。 刷牙洗脸,帮她扎了个小揪揪,宁安推着慕长洲去坐下,问:“想吃什么?” “想喝咖啡。”慕长洲知道没有可能,老老实实喝着自己那杯红枣豆浆,咬着宁安掰成小块很好入口的烧饼。 “没有。”宁安忍着笑,等她吃饱了,指着电视:“你自己看,我过会儿要开视频会。” “你去书房吧。”慕长洲仍旧举着手,伤口被处理得很好,但她还是觉得疼。 “不了,我就在这里。”宁安站起身,收拾了中岛,将电脑什么的拿过来,接好电源,带着耳机,“没关系,让我时不时看到你,行么?” “你是老大。”慕长洲妥协了,站起来坐到沙发上,语音控制了电视机,找了部犯罪悬疑片。 美中不足的事,自然是没法吃零食。但是宁安在茶几上摆了四五杯,有水,有酸梅汤,还有果汁,都插了吸管,弯腰就可以喝到。 案情伊始,足够抓人眼球,警长一副精明能干的气质,几乎两个转场,就锁定了嫌犯。剧情引人入胜,慕长洲放空大脑,没去推测走向和发展。 她的心思飘到了宁安身边,听她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的声音,听她偶尔开口,都是一语中的。宁安对她手下很了解,应该是很繁琐的事情,安排合理事半功倍。 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几乎都是硬仗。快结束的时候,宁安缓和了语调,喝了一口水,对着电脑露出了个微笑。 “特殊时期,感谢各位体量。午后我给大家点了些水果,补充维生素。小江,留的你的号码,帮忙招呼了?” 那头肯定是答应了,宁安笑意愈深,摘掉了一边的耳机,挥了挥手。 慕长洲挺腰坐起来,来到宁安身旁。 视频会结束了,宁安正在整理杂乱的资料。慕长洲很想上前拥抱她,奈何双手不能够,只好弯下腰,亲吻她的脸颊。 “怎么了?”宁安也回吻了她:“饿了?” “嗯。”心里是旁的杂念,慕长洲只是安静等着,等宁安收拾完了,她问:“打算给我投喂什么?” “汤包。”宁安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眼时间,“我不放心,吃完饭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下午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就不确定了。” “可以。”慕长洲又坐了回去,低头喝了口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好像现在自己的心情。 宁安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没多久,午饭就送到了。鲜肉汤包、白灼生菜,一碗马蹄甜汤,一碗八宝粥。 慕长洲胃口大开,一笼八只包子被她吃了六只,尝了汤水,用自己翘着的手指了指马蹄甜汤,含糊不清地嘀咕:“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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