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宁安有些无奈:“我们班就是团结,找着由头就得聚一聚。” “哦,不用不用,车钥匙在门口柜子里。”宁父看了眼宁母,问:“宁宁,今天就是和同学聊天呢?我看你开心得很。” “是啊,大家抢红包,抢了好多,都叫我发,我偏不。”宁安的话里真假掺着,“抢太多了,不去不大好,我就去玩一玩。有开车,就有借口不喝酒了。” 同学里大都是青年才俊,宁父宁母乐见其成,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聚会,是有拖家带口的。章立选了一家能带孩子们玩的酒店,签到册什么的,力求尽善尽美。 妻子怀着孕,章立和她道别后,开车先到了。隔了两年再聚,这次人竟然更多了些。 宁安姗姗来迟,踩着和慕长洲同款的帆布鞋,牛仔裤长风衣,不施粉黛,长发梳了个马尾,进来的时候,眉眼如春水,挥挥手和大伙打招呼。 章立已婚,这一次没和她挨多近,隔着好多只手遥遥举杯,摇着橙汁,哈哈笑着:“校花这是换风格了?如今流行……学院风么?” 宁安边说自己开了车,等橙汁注入高脚杯,她也摇着回:“懒了就是懒了,我没借口。” 身边的女同学们也是赞叹于她的风姿,低声问她怎么保养。 宁安一本正经:“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非说有什么不一样……这一个月咖啡喝的特别凶了。” “咖啡?”谢珽狐疑地看了一眼她,明明是一直喝,什么叫特别凶? “听说燃脂的。”另一个接过话来,问了宁安细节。 “就是清咖或者拿铁,不乱加东西。公司附近新开了个私人咖啡馆,味道好价格实惠,赶上加班连轴转,一天四杯打底。”宁安胡言乱语起来,反倒是叫人信服。 “咱们班里,能在H市扎根的,只有你一个人。你也是不容易,但记着身体啊。”谢珽听着心疼,等一轮应酬完了,拉过来咬耳朵:“宁安,你想没想过回来?章立转行了,做了猎头,你要是回来的话,他能帮你的。” “暂时没想法,我们老板挺看重我,这三年抓住了,还能上。”宁安对谢珽没什么藏着掖着,低声说:“回来薪资太低了,趁我还拼得动,再拼一拼。” “之前你休假回来,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一个月,受什么刺激了?”谢珽盯着她,下了通牒:“你得老实告诉我。” 这时候又是一轮,两个人极有默契,哼哼哈哈一起应付了过去。 “就你眼尖,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尖。”宁安知道是藏不住的,拿出手机,在桌底点开慕长洲的微信,找到那几条女朋友的消息,叮嘱她:“你悄悄看啊,别大声。” 谢珽看完了,有些懵懂,连吃了好几口芥末虾球,被辣得眼泪直流。 宁安慌忙给她擦,这时候打麻将的打麻将,逗孩子的逗孩子,两个人找个僻静地方坐下,谢珽问:“就这一个月?” 宁安不敢隐瞒如实交待:“平安夜,我们小组去一个酒吧玩,没想到碰见了她在唱歌。我输了大冒险,要找个人舌吻。” “所以你就找了她?”谢珽轻叹一声:“可……这也太巧了吧?你不觉得太快了?” 宁安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靠近,才说:“两年前那次聚会,她不是来了么?” “那次……你们坐那么远,根本没说几句话啊。”谢珽回忆起来,却听宁安说:“那天晚上……我们俩去她家,滚了床单。” 22.春水泡梨花(22) 春水泡梨花(22) 学霸和校花虽然同班三年,但一直不怎么熟悉,不止班里,整个年级的同学们都是知道的。一个成日倒在最后一排,要么睡觉要么看小说,几乎不和人来往;一个成绩也是前茅,兼着学委,还是年级学生会副会长,人缘极好。 这么井水不犯河水了,直到高三,直到高考前一个月,大家要拍毕业照。 想来的来,不想来的家里备考,再想聚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离别的气息一下子浓郁,学生们依依不舍,在为将来的分离提前做起演练。 四月底的天气,比往年热得多。等前个班拍完了,章立打着精神,张罗着大家排好队。 宁安的个头,坐第一排太高,被安排站在第三排的中间。校服的衬衣不太透气,她的额头开始冒汗,擦了又有,一时间有点烦。 慕长洲是从食堂那边过来的,高三这半年,个头又窜了一大截,校服在身上,捉襟见肘的。好在她只长个子不长体重,头发不是那么长,也没有扎,远远看很有点歌星的摇滚范。 “同桌站第二排,对,那里就行!”章立吆喝了一句,五排人眼见是齐了,他才爬上第四排,站在了最左边。 慕长洲的脑袋就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这个角度看过去,宁安觉得有意思,一时情不自禁,双手扶在了她的肩头。 摄影师就是这个时候拍了校服的这一张,随后招呼大家脱下衬衣,拍张随性的。 慕长洲略回了眼,看了一眼她,红扑扑的脸,根本没当回事。她将自己刚买的水递过去,好像只是临时起了善心:“小心中暑。” 汽水是冰镇的,拿在手心,宁安还是有点懵的。谢珽撞了她一下,提醒着:“快点啊宁安。” 宁安回过神,解着校服的扣子,里面也是件白色的纱裙。汽水放在了脚边,等拍完了再去拿,也滚到了地上。 谢珽等她捡起来一起走,问:“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给我带一瓶?” “慕长洲给我的。”宁安的目光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慕长洲的身影,白衬衣解开了扣子,里面的白色短袖,走起路来慢悠悠的,还是去食堂的方向。 “嗯?”谢珽迟疑了片刻,当时没在意。 那天晚上,宁安苦闷了快三年,拉着她在外头吃着火锅,眼神都在锅底,话说出口,害的谢珽连肉都从筷子上掉回锅里。 十几年了,谢珽恋爱分手结婚离婚的,和宁安从没断了联系,自问和她是交心的。 宁安因为慕长洲的选择,退而求其次,选了同样的专业不同的大学。可慕长洲在填志愿确认签字之后,就消失在了高中同学的视野里。大二的时候,只在校长的嘴里,听说了她拿了奖学金,着手申请业内top的几所学校,确定要出国继续深造。 谢珽知道了,专门打给宁安告诉她。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只是苦笑:“学霸就是学霸,再怎么辛苦,追不上啊。” 没多久,章立的朋友圈发了他和宁安的合照,宁安手捧着一把鲜嫩的黄玫瑰,笑容释怀、洒脱。 学期末,都回到了家乡。谢珽和宁安约饭,问起这段恋情,宁安百无聊赖:“太熟了,下不了手,还是退回去,当老同学吧。” “那你……”谢珽欲言又止。 “我……追不上她的脚步,高中拼死拼活,也只是能保持和她在一个考场上。谢珽,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的。我不该再执着什么,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宁安满眼放空,捞着火锅里的肉,给自己打气:“谈恋爱!搞事业!人生苦短,尚须尽兴!” “人生苦短,尚须尽兴……”谢珽心里念了一句,晓得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狠狠剜了宁安一眼:“瞒着我做什么?” “没机会啊……”宁安和她贴着手臂,打趣:“你那个弟弟怎么样?有没有下文?” “没意思,新鲜了几天,厌了,年后找个借口踹了。”谢珽嘟哝了一句,“还好当时脑子拎不清也能听进你的劝,尽早离婚止损,章立也帮了一把,不然现在怎么这么潇洒?” “没事,这个弟弟不可爱,下一个更乖。”宁安岔开了话头,喝着橙汁,眼底藏不住喜悦。 章立过来的时候,脸颊通红着,笑着坐下来,熟络地问:“你俩还腻歪呢?” “一辈子闺蜜,腻不够啦。”谢珽歪着头靠在宁安的肩头,看着章立:“你大姑娘出生,我俩可都是包了大红包的。” “哈哈,多谢呢,现在就等小的出来!我更希望还是个姑娘。”章立想到姑娘,笑得越发深了,拿出手机找到女儿的照片,好一通炫耀了,才接着说:“我这么厚颜无耻过来,是有事情要求老同学帮忙!” 才恭喜了二胎将至,谢珽变脸如翻书:“我就知道,班长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对宁安有所求吧?” “是!”章立的酒意一晃而过,收起手机,解了解扣子,才说:“我转行做了猎头,靠着大家给面子,在省城甚至本省混得算不错。” “恭喜。”宁安坐直了身体,用橙汁表达了祝福。 章立觑着宁安的脸色:“本省在你的行业,这几年大刀阔斧,新任一把手更有意继续发展,所以……很缺人才。” 宁安没接话。 “我知道,你这两年已经偏向管理,年后也彻底离开技术方面了,再请你回头,是不可能的了。”章立和宁安是一所大学,但专业是隔了太多的,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来找宁安。 “我需要一个专业绝对过硬的人,也是被点名想请的人。”章立咬咬牙,继续说:“慕长洲,宁安,我需要她。” 谢珽略微坐开了些,她想着宁安的话,这俩人好上的事情,章立应该是不知情的。 “班长,慕长洲是你的同桌,不是我的。”宁安不动声色,以退为进。 “两年前见过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章立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陈述既得消息:“你们的视频,我看过了。不管怎么样,慕长洲和你都在H市,你一定和她有联系。” “宁安,成与不成,只要你肯牵个线,这个数都是没问题的。”章立心里也有苦衷,看着宁安,轻声说:“这一单对我来说,能不能成是一,能不能牵头是二。我打听得到,学霸已经回国了,是公司技术总监很得重用。只是……这半个月我想方设法,都联系不上她,才求上你的,只是牵个线,拜托了。” 同学聚会在午夜告一段落,十点多的时候,宁安就打给了宁父,说是和谢珽很久不见了,去她家里住一晚,明天中午回家。 谢珽打车来了,蹭了宁安的车,回了家两人分开洗了澡,面对面坐在床上。 “从实招来、从细说起,不得隐瞒!”谢珽盯着宁安。 从两年前的不欢而散,到慕长洲的喳喳,宁安再一次一吐为快。 “那她对你……挺好的啊?”谢珽睁着圆眼,手里的薯片也不香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宁安的长发落在身上,连口红都去了,就显出几分稚嫩来。 “我实话说了,你可别想别的。”谢珽有些感慨:“慕长洲那副厌世的样子,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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