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目光扫过她的手腕,拧眉道:“刚才捏疼你了?” 确实被捏得有些疼,但是比起关心这个,李言兮更想宋若快点从她身上挪开。 两人贴得太近,太紧了,她甚至能听到对方狂跳的心脏声。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对方好看的眉眼放大,眸里的情绪被她一览无余,她总有种错觉,她觉得宋若现在很想亲她,却在顾虑着什么。 可李言兮又想不通宋若在顾虑些什么,毕竟在巷子中、马车上、医馆里,宋若都亲过她。 细细想来,自从医馆那次她昏倒以来,宋若便没有再亲过她了。 惊觉自己出神正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言兮迅速回神。 彼时宋若仍旧趴在她身上,正定定瞧着她,片刻后,目光自她唇上一扫而过,这才从她身上起来。 宋若手撑着床侧,翻了个身躺在她身旁,唇角微挑道:“二小姐今晚就与我同塌而眠,如何?” 李言兮闻言抬手取下了素簪,准备褪去外袄,钻进被窝里时,宋若抬手阻止了她。 宋若瞧着她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哑意:“二小姐忘记我染了风寒了?” 李言兮这才意识到了宋若在逗她,当即抬手在宋若身上挠了一爪子。 宋若便立马讨饶,“二小姐,我错了。” 李言兮特意避开她的伤,又在她的手肘上挠了一爪。 她挠的轻,几乎像只小猫一样轻抓了一下,宋若还没感觉疼,便觉得痒了。 这爪子直挠的宋若心也跟着痒痒起来,她原本脑袋便烧着,不太清明,经李言兮这么一逗,直接上前抓住了作乱的手。 大抵是还有先前指尖插.入指缝的记忆,两人的呼吸都乱了一瞬。 宋若微垂下眼睑,如同什么异常都没有一样继续讨饶,“二小姐,我知错了,我可是重伤之人,手下留情。” 李言兮指尖微动,由着宋若抓住她的手,静静望着宋若,不说话了。 半响,宋若放开了她,蓦然道:“糖葫芦呢?那药苦,现下想吃点甜的。” 已经过了许久,现在才提起药苦,明显只是个幌子。 李言兮当她是嘴馋了,下床将桌上的糖葫芦拿了起来,又折回来拆掉糖纸递到了宋若手心。 见只有一串,宋若瞧着她弯了一下唇,“二小姐不是最爱吃糖葫芦了吗?” 言下之意是为何只有一串,李言兮与春桃在街边赏了会东街花灯的布置,便在那时将自己的那串糖葫芦给吃了。 她本想解释,却攸忽想到宋若给她塞了那么多银子,她要想吃自然会买自己的那串,既然只留了一串那便是吃完了,宋若想必也是知道的。 李言兮弯了弯唇,不说话了,瞧着宋若,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对方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般,悠悠道:“我同二小姐一人一口,如何?” 若是旁人听到这语气,倒真的会以为她对这糖葫芦有多不舍。 只不过话音还未落,糖葫芦便被递到了李言兮嘴边。 李言兮瞧了她一眼,宋若正端坐在床上,用棉被捂住身子,只露出了个脑袋和一只拿着糖葫芦的手。 宋若今日只盘了发,没有簪,经过这么一通闹,头发全都坠了下来,落在了脸颊两侧,掩在了被衾中。 她就这么坐着,眸光柔和地望着李言兮,暖烛下,左耳的那颗朱砂痣泛着淡光。 李言兮愣了愣,张口咬下了第一颗糖葫芦。 宋若捏着竹签收回糖葫芦,含住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下了一个。 接着糖葫芦又被递到李言兮口中,她咬下一个,宋若便含住了她咬过的地方,咬下下一个。 李言兮瞧着宋若咬下一颗糖葫芦,瞧着瞧着骤然错开了视线。 她有种错觉,宋若正在亲她。 用不惊扰某些东西的方式,悄悄地吻着她。 烛火煌煌,上元节那一日落了大雪,全京城的花灯都落了雪,只是逛花灯猜字谜的人依旧很多,京城四市,几百条街巷都热闹非凡。 白二怕春桃手冷,便取了个莲花状的花灯放到了她手心。 莲花灯燃着,手便暖和了起来,瞧着这莲花灯,她蓦地想起来去年的上元节。 因为一个横出的登徒子,她给小姐猜字谜赢的莲花灯不知丢哪去了。 现在想想,调戏自家小姐的那个登徒子有些眼熟,同之后扮男装、戴着面具再来找自家小姐的长公主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面具换了一个好看些的。 她又卒然想到一个东西,白龙寺那苦情树上挂着写着自家小姐名字的木牌,她翻看了那木牌很多次,上面的字迹同长公主府书房挂着的字迹一模一样。 十有八九,那木牌便是长公主写的。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自己要赶快把这件事告诉自家小姐。 出神之际,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碰了碰她的手,春桃低头,见一份被蒲叶包着零嘴递给了她。 “白大哥,这是什么?”她问,伸手接过,这东西是炒熟的,一块一块,闻着便香。 白二面无表情地回答:“听人说叫栗子。” 说着许是觉得自己过于冷淡,又补充了两字,“很香。” 春桃笑弯了眼睛,“确实很香。” 自家小姐不在,她便不那么讲究了,拨开一个尝了尝,确是好吃。 白二瞧着她,攸忽错开了视线,耳朵红红,“嗯。” 两人一言一语间,春桃抬眼却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之人,“白大哥,你看那个,是清梦姐姐吗?” 对方似乎在逛花灯,孤身一人。 白二长眉微皱,还没来得及回答,春桃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子,扯着他往那边走。 白二垂首看了一眼她的手,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春桃问清梦要不要同他们一起去放花灯,清梦的目光落在她抓住白二衣袖的手上,又缓缓移开,摇了摇头。 两人同清梦打了招呼,便抬脚欲走。 走之前,春桃听到了清梦的一句胡言乱语,让她摸不着头脑。 在东街的喧嚣与热闹中,她听到对方淡声道:“若是我是男子,便不会把她让给你了。” 次日,大雪将停,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皇上趁着休沐,偷偷跑来看宋若。 两人不知在书房聊些什么,李言兮自知不能妨碍他们谈论要务,将熬好的药放到宋若面前,便退下了。 退下之前,见皇上挑了挑眉,一副惊讶的样子,“难得啊昭和,你居然染风寒了。” 到了廊间时,春桃在旁窜了出来,“小姐,我说怎么在内室找不到你,原来你昨夜同长公主歇在一起了。” 说着将手中的莲花灯塞到了李言兮手上,“这是我昨夜给小姐买的。” 白二给春桃的,她好好收着了,这是临回府前她又特意挑的一盏。 李言兮接过灯盏,正要说些什么,见春桃又掏出了一盏纸画灯,“这是给长公主买的,听白大哥说,她喜欢这个样式。” 春桃有个模糊的想法,她觉得自家小姐同长公主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所以她决定提前适应适应有两位主子的感觉。 李言兮接过纸画灯,仔细瞧了瞧,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须臾进了府中的另一间书房,研墨后,提起玉笔沾上墨水,在纸画的山水中添了一只仙鹤。 当她落笔画下最后一笔后,春桃站在她身侧给她收拾砚墨。 春桃低声道,颇有些神秘,“小姐,你知道在苦情树上挂你名字的是何人吗?” 李言兮笑了笑,“怎么,你知道?” 春桃一指她面前挂着的架构漂亮的行楷:“那木牌上的字迹同这字迹一模一样。” 李言兮缓缓抬头,看了那字半响。
第61章 惩罚 这字迹李言兮再熟悉不过,先前在京城待着的时候,宋若给她递的竹签上的字便是这样的行楷。 这是宋若的字迹。 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空白,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 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有迹可循,只不过她选择用了别的借口搪塞。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了一番到底怎么回事。 宋若同她说过,在苦情树下系上写着自己心仪之人名字的木牌,这样的话心仪之人也会爱慕自己。 既是如此,那宋若又为何会把她的名字写上木牌,挂在苦情树上?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就像几个月前,当她坐上了去往北兴的马车时,宋若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刹那间的熟悉感便让她想清楚了什么一样。 她知道自己醉酒时,宋若吻了她。 她猜想自己的唇会破,大抵是宋若咬的。 因为是宋若咬的所以没有关系。 上一世作为公主少师,她早已习惯纵着她。 其实她一直在逃避,她刻意不去深思这些事,不去想她和宋若这样相处有何问题。 而现在她不得不去想清楚,宋若对她是何种感情,而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感情。 罕见的,李言兮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那双半垂的眸子里满是空茫。 她向来聪明,总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知道自己应当同宋若说清楚,自己心里装着秦知。 她应当告诉宋若,她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的喜欢,她应当就此离宋若远一点。 可是她却不想这么做,她好像宁愿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也不想将宋若推远。 李言兮看不懂自己了。 正在她思索她对宋若到底是何种感情之际,浑身上下的血液烧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她,疼得她曲起了脊背。 因为剧烈的噬心的疼痛,有眼泪蕴在了她的眼里,薄薄的一层,顺着脸颊掉到了纸画灯上。 身旁的春桃发现她的异常,惊慌地询问她怎么了。 可李言兮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她紧绷着身子,感受着蚀骨的疼痛,脑子清醒至极。 往常如此疼痛,她都会直接昏过去,可是今日她却神思清明,没有一丝会昏过去的迹象。 某一个瞬间,李言兮差点认为这是什么东西对她的惩罚,只要事关宋若,那些东西就蠢蠢欲动起来。 而今日,她彻底惹怒了那些东西,所以她要承受这些痛苦。 李言兮抬手拉住了要冲出去叫府医的春桃,她不能把动静闹大,不能让宋若发现自己经脉错乱之事,平添她的烦恼。 说来也可笑,她让宋若受了伤不许瞒着她,可是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却反过来瞒着宋若。 她们两个人都是这样的人,想着为对方多考虑些,对方肩上的担子便轻上一些。 春桃在一旁看着,几乎要急出眼泪,却被李言兮紧紧拽着,无法走动。
62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