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追了出来,侧着身子靠在门框上,有些弓着腰,似乎在笑。 李言兮上前一步,看清楚她的神态,确认了她真的在笑,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她温温和和道:“不许笑。” 宋若闻言迅速收了笑,但是几秒后没忍住偏过头去,不看她,又笑了起来,“李言兮,以后我们俩,还是我烧饭做菜比较好。” 听到这话时,李言兮莫名觉得宋若的意思是以后她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会像在宫中那五年一样,朝夕相处。 她心里一动,正欲说些什么,心脏却蓦然一疼,疼得弓着身。 宋若立马恢复了正形,上前将她扶住,拧眉道:“怎么了?” 李言兮摇了摇头,“我没事。” 脉象的混乱她不能告诉宋若,至少现在不能,宋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再平白添她一个麻烦。 她抬眸看着宋若,浅眸很清亮,“就是有点饿了。” 也不知宋若信没信,静静看了她片刻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去屋里休息。” 李言兮乖乖回了卧房。 在床上坐着之际,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房门被推开,风雪从栈道吹了进来,宋若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门很快被合上,柔和的声音传来:“困了?垫垫肚子再睡。” 李言兮瞌睡跑了个干净,清醒过来,弯了弯唇:“你会下厨?” 食盘上面摆着两碗清汤面,撒着葱花。 宋若给她递了筷子,“空闲时学的。” 李言兮瞥宋若一眼:“我刚才没想瞒你的,其实是我体质弱,今日出去走了一遭,身子有些不舒服。” 宋若垂眼瞧她:“得风寒了?” 李言兮吃了一口面,味道很好,原本想开口夸一夸,却只得温和道:“只是有点不适,并无大碍。” 宋若轻叹了口气,仍旧瞧着她,“得风寒你为何捂着心口?” 李言兮:“……” 到底是密司局的执掌人,不太好糊弄。 敲门声攸忽响起,宋若走去将门打开,门打开后,赵七裹着一身雪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支支吾吾道:“殿下,我的屋子漏水了。你的屋子你也没住过,要不你同李小姐住一间,我住你那屋?” 李言兮一听,从矮椅上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好,那今晚宋若便同我一起睡。” 赵七临走前还凑到宋若耳边道:“殿下,这是陛下吩咐的,陛下还说他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着还拍了拍宋若的肩头。 宋若压低声音问:“不是,你说屋子漏水,至少找个下雨天吧?” 赵七也把声音压低:“殿下,李小姐既然已经答应,就别挑这些小问题了。” 这么一打岔,倒省了李言兮去圆身体脉象纷乱,经常出现心脏不适的状况的谎。 两人将面吃完后便就寝,李言兮解开批袄的扣子,露出鹅黄色的上衫。 她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脖颈纤细,有一种很温和的美。 鬼使神差地,宋若没忍住上前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吻了下去。 那个吻很浅很轻,不带任何情·欲,如同清晨的薄雾。 宋若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沐浴过后带着淡淡皂香的长发落在了她的肩头。 两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几乎纠缠在了一起。 有几个瞬间,李言兮似乎屏住了呼吸。 她蓦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想抬手,碰碰宋若的耳朵。 屋子里的碳火似乎太足了,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燥热。 李言兮的手指动了动,正要抬起时,五脏六腑传来剧痛,好像有什么在撕咬着她。 她停住动作,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忍下剧痛,好好地藏住了,没让宋若发现。 而那一点点想触碰宋若的想法随着剧痛的迅速消失也散得干干净净。 正这时,宋若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抬起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声音沙哑带着笑:“发什么愣,该睡觉了。” 李言兮心里宛若被投进颗小石子,泛起一圈波澜。 她莞尔,攸忽开口说道:“那清汤面很好吃。” 宋若褪下狐裘外衫,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睡在同一个被褥里。 她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李言兮侧着身子,瞧着她,温声道:“你哪有时间,密司局的事情够你忙的。” 屋子里面的烛火没熄,宋若的五官在烛光的暗影下显得很柔和。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温柔起来:“等以后,我皇兄的孩子长大了,我就可以卸任。到时候我留在公主府,十二个时辰都留给你。” 李言兮蓦然觉得嗓子有些痒,她的手指蜷了蜷。 宋若是长公主,将来会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驸马。 而她,待大宋安定,也应当会寻一门好亲事,择个夫婿嫁了。 这些才是她们的来日。 可光是这样想一想,她就觉得心脏闷疼。 于是这一次,她选择把这些抛诸脑后,跟着宋若一起说胡话,应着她道:“好,到时候我们要在府里藏好多桃花酿。”
第35章 蛊 第二日,天还未亮,宋若便醒来,她给李言兮掖好了被子,吹灭燃了一夜的烛火。 她同赵七一起向雅安山出发,半路上的时候,买了一些纸钱。 路过一家木匠铺子的时候,宋若驻了足,随后进去向店家买了两个木锉。 依照赵七在酒肆打听了的消息,雅安山几乎将雅安的首府包围,雅安山西面便是雅安首府的西郊。 两人手里提着路上买的纸钱香火,往西门走,雅安城墙的样式同京城很像,高达几十寻,墙体比京城的是还要厚一些。 先帝知道雅安是抵御流火的要塞,花了很大心血才筑出这个固若金汤的城垣。 可最终这道上好的的防线却没能防住一个敌人。 李言兮曾同她讲起上辈子那极度惨淡的亡国之日。 三十六城城门大开,任由敌军入侵。 她宁愿得知大宋军拚死抵抗,三十六城严防死守,却仍旧被流火攻破,也不愿大宋以这样近乎可悲的方式亡国。 宋若上前,想着几日前入城需得给银两,便给守城的兵塞了银子,那士兵收下银子,却不放他们出去。 大抵是因为给了银两,两个守门士卒的态度还不错,冲他们说道:“前夜督师大人在宅子里遇刺,昨夜雅安军曹将军五十大寿,离奇死了,现在全线封城,所有人都出不去。” 宋若与赵七对视一眼,眼里皆有诧异,宋若又拿出一两银子,用男声询问道:“那大哥能否说说那雅安军的曹将军具体死得怎么离奇呢,小的怕触了霉头。” 士卒收了银子,笑没了眼睛,眯着眼道:“你小子挺识相的啊,我这么跟你说吧,杀曹将军的人已经死了,我有个兄弟在雅安军内部,正是曹将军面前的红人,他同我说啊,那曹将军死在了床上,熟睡时被搂在怀里的舞女用匕首刺穿了喉咙。” 士卒停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死得够丢脸吧?我同你讲咱,那曹老将军生性谨慎,要不是那青楼的歌姬在他身边周旋了大半年,怎么会就这么被杀了。” “那歌姬杀了人后,还自个用个木簪子插在胸口,活活失血而死了,等下士发现时,帐子里只有两具尸体。” “现在齐副将顶替了曹将军,成了新的大将军了。齐将军下令把所有舞女都杀了个干净。” 今日出了太阳,雪停了,风也小了很多,只可惜却还是冷得很。 雪没有要消融的迹象,雅安的冬天很漫长。 宋若蓦然想起昨日里玲儿说的那句话,“不过甭管姑娘有什么目的,今个都出不了这个军营了。” 原来她早便知道自己会死在昨夜,也知道所有的伴舞会因为她的复仇陪葬。 这城门白日里出不去,只能晚上寻着机会出去了。 当务之急是要去与叶净汇合,得到军营里面的消息。 两人一路行至军营,却发现营口早已有重兵把守,无法潜进去。 他们得想办法混进军营。 如今信鸽捎去北瑜北笠的玉印信应当已经到了,离他们揪出细作最多还剩有两日时间。 这齐副将瞧着要比那曹将军靠谱得多,哪怕是从副将变为了将军也不见得招个歌舞。 军营进不去,城门出不了,他们的处境十分地被动。 宋若略一思索,带着赵七来到了玲儿姑娘所在的青楼。 大抵是因为一夜之间死了太多姑娘,怜香阁关上了门。 宋若同着赵七往后街一个小巷走,藉着矮墙翻进了青楼。 青楼里剩着的姑娘还在,正没心没肺地在院子里堆雪人,两人将其避开。 他们得循着一间间屋子找,找到玲儿住的那间。 死了的姑娘房门口都下了挂牌,多达二十多个,两人进去没有挂牌的卧房搜。 最终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玲儿处理得很干净。 若是他们不来搜查一番,雅安军的人反应过来也定会过来搜检。 看来王望托她转交的东西皆埋在坟墓里。 宋若又带着赵七,试着重新潜入监督局与督师府上。 监督大人住的府邸派了重兵把守,只是那南疆女子还是自若地走了出来,去首饰店逛。 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宋若看着她顺着沿街的首饰店走,推算着走进了比较冷清的一家,将正在算账的掌柜劈晕。 宋若与赵七两人早已将面具戴上,当三人进到里面意识到掌柜不对劲,昏了过去时,宋若同赵七从后将店肆的门合上,两人迅速放倒了两个侍卫。 原以为能轻易便挟持到那南疆女子,却没想要她竟然也会武,宋若同她过了两招后,最终用匕首将其制住。 南疆女子深邃的眼眸写满了愤怒:“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对我,要是被监督大人知道——” 匕首在她脖颈上划了一道,带着冷冷的威胁,南疆女子立即噤了声。 宋若愈发觉得可疑,想利用密司局的法子拷问些信息出来。 却听得女子笃定地说:“监督大人一定会过来救我的!” 依据上一次夜探督师府的经历,宋若并不觉得那监督大人会是个深情之人,她不明白女子哪来的信心。 目前监督军是唯一可以破局的地方,可是她不能真的闹大,万一惊扰到了军营里面的细作就功亏一篑了。 前夜探查督师府,想必早已经引起了细作的注意。 宋若想了想,最终将随身携带的毒药强行喂给了南疆女子,冷着声道:“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两人扒下了两个侍卫的衣裳换上,跟在南疆女子身边,入了府。
62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