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舒的耳根红透了,叫易君笙几乎忍不住想捻在指尖揉弄。即便知道秋望舒是因为头一回酒后失态而不好意思,易君笙却还是忍不住故意使坏道:“因为只有醒酒了才会别过脸不看我。” 顿了顿,易君笙故意拖长了声音道:“醉的时候会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不仅学,而且还” 说到“还”字的时候,易君笙感觉怀中突然一空,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嘴边已近抵上了一杯刚倒的茶水。 那茶倒得有些急了,甚至泼出几滴落在了她的衣领上。刚要向秋望舒投去疑惑的目光,就听她发出一声轻咳,然后含糊道:“你渴了,喝点水。” 究竟是自己渴了,还是她的脸皮薄到不想再让自己说下去了。不欲戳破秋望舒的掩饰,易君笙顺从地抿了几口,然后看着眼观鼻鼻关心的秋望舒揶揄道:“秋姑娘就是这样堵我嘴的么?” 不然呢……她想要自己怎么堵? 眼见都递出这个台阶了,易君笙还不下,而且还非要继续逗弄自己。羞意和恼意在眼中轮番交战,最后秋望舒终于放弃了抵抗,红着脸自暴自弃道:“酒都醒了……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堵的。” 闻言,易君笙先是一愣,随即马上笑问道:“我想的什么样?” 见秋望舒又有起身离开之势,易君笙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拉住她的手腕,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虽说心有灵犀是好事,可我确实不清楚你说的到底是” 原本以为今早就要在刻意回避的插科打诨中度过了,可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唇边却突然落下了一个急促的吻。那吻里显然带着些发泄的恼意,感觉到唇间被轻轻啃咬的力道,易君笙眼角的笑意更明显了,手指也忍不住顺着她的袖口轻轻钻到她的小臂间。 感受到那暧昧摩挲着小臂的手指,秋望舒结束了这个有些“凶狠”的吻,破罐子破摔道:“是这样,行了吧。” 用手蹭过自己被咬过的下唇,易君笙笑着微嗔道:“……你倒是,越来越坦诚了。这叫我一时还不习惯呢。” 易君笙这幅样子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她笑得十分满足,秋望舒一时也忘了羞,只剩满心的恼了。没好气地抽出了自己袖中的手,秋望舒也难得斜眼调侃道:“不习惯么?可是……看起来正中你下怀啊。” 这句话倒是更在易君笙意料之外了,在又一次露出诧异的眼神后,这一次易君笙没有再笑,而是缓缓地凑近了秋望舒。 两人的鼻息几乎缠在一起,易君笙将双手勾在秋望舒颈后,贴着她早就想碰碰的耳垂细声道:“那我还是更中意秋姑娘之前那句话。” 唇齿轻触着红得能滴血的耳垂,易君笙将话语咬在舌尖:“……还是更喜欢秋姑娘没有那么坦诚的方式。” 潮热的吻从耳垂蔓延到了颈间,在感受到颈间那极尽温柔的轻咬时,秋望舒抻长了脖子,难耐地闭上了眼。 外面的晨光此时已不再刺眼,秋望舒却紧闭着双眼,承受着白日里她不敢细看的风月情浓。 …… 懒散的午后,街边的猫儿睡在暖和的屋檐下,而玉小茶也百无聊赖地看着被孩子们围住的货郎。 眼见孩子们接连从货郎手上接过颜色各异的纸蝴蝶,玉小茶脸上逐渐露出羡慕的神情。 就在她为难地掏钱袋之时,手边却突然递来一只蓝色的纸蝴蝶。不同于孩子们手上拿的样式,那只纸蝴蝶上还缀着几颗珠子,看起来是那货郎手上最贵的款式。 惊讶地抬起头,原以为是习惯了照顾自己的苏临镜,结果等她一抬头才发现,递给她纸蝴蝶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秋望舒!而在秋望舒身后,易君笙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习惯了连续好几天早上都看不见秋望舒和易君笙两人,玉小茶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跳了起来:“哎?阿望!少庄主!” “你们,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而且,而且” 语无伦次地接过那只纸蝴蝶,玉小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而且你怎么想着给我买个小孩儿玩的玩意啊。” 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秋望舒随口答道:“你一直看着那货郎发呆,我就顺手给你买一个了。” “阿望……” 泪眼婆娑地看着秋望舒,就在玉小茶即将朝着她来个猛扑的时候,林恣慕却突然从院中绕了出来。 看到站在院门口的三人,林恣慕挑了挑眉,诧异道:“哟,什么风把这两个大忙人刮来了?” 思绪已经完全被纸蝴蝶勾走,玉小茶也顾不上和林恣慕一样的疑问,揣着那纸蝴蝶便跑下了台阶,边跑还边喊道:“林恣慕,你看你看你看!” 在林恣慕不耐的“看什么?看小孩儿玩的东西啊?”和玉小茶激动的炫耀声中,易君笙挪到了秋望舒身后,盯着那个在玉小茶手边飞舞的纸蝴蝶问道:“怎么小玉姑娘有,我却没有?” 听出了话中的酸味,秋望舒压住笑声,指向了远处在担上卖花的老伯,“因为……我觉得你更想要那边那个。” 担上放着一朵朵摘下并淋过水珠的茶花,有白色有红色,在阳光下十分的好看。想到秋望舒为自己挑花的场景,易君笙的眼底露出了笑意,可是嘴上却还装作不悦道:“一支花就把心上人打发了么?” 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于是秋望舒也开玩笑道:“那花加上纸蝴蝶呢?” 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易君笙悄悄牵住了秋望舒的手,佯装嗔怪道:“不够,秋姑娘最起码” 话音未落,两人眼中的笑意却被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对面却传来一阵尖叫,人群中似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像是马匹发狂,冲向人群的声音。 南溪镇,不过是个只有十条街巷的小镇,若是在这小镇中纵马,定会伤及行动迟缓的老人。 几人循声望去,果然,在百步之外的长街上,一架马车正以无法控制之势,朝整条结的行人驶来。 车夫的嗓子都快喊破了,却仍然喝不住发狂的马!眼见还有行人逗留观望,玉小茶急忙出声喊道:“诶——小心疯马!” 这一声下去,反应过来的人急忙退往街道两旁,玉小茶也赶忙扶过脚步蹒跚的老人。可即便如此,她们对面却还有两人愣愣地停在原地。 一个清瘦的身影低头拄着木杖,看不清脸庞,而另一个却戴着兜帽一言不发地站着,即使听见近在耳边的马蹄声,也依然像没听见似的没有丝毫反应。 马车的车轮带起一路的碎石,疯跑的马蹄也朝对面两人无情地踏来。千钧一发之际,秋望舒和易君笙疾步奔出,易君笙飞速点地跃上马车,而秋望舒则直直奔出,将木楞的两人扑到马蹄所不及的安全之处。 来不及过多犹豫,易君笙踏上马镫,一手按住疯马的脖子和缰绳,另一手借着后腰的力将缰绳瞬间收紧。几乎只是眨眼的刹那,一声嘶鸣响起,马蹄被迫离地,而这架横冲直撞的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马蹄踏起的碎石和飞尘缓缓落下,确认了易君笙的安危之后,秋望舒这才放下心来,皱眉看向了倒地的两人。 在刚刚的动作间,兜帽被掀起,露出了底下一张枯黄的侧脸来。 看似操劳的眉眼间带着十足的呆滞,那不像是人被吓到后回不过神来的呆滞,反而像是经历巨变后一朝失神的痴傻。 而在她转过木楞的眼珠,让人看清她的全貌后,秋望舒却像被雷电击中般僵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可是从那与言益灵足足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中,她几乎能断定,此人,便是离开仁远村后,消失数年的言静川。 而在言静川身边,那手拄木杖的女子也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庞,苍白的脸色压不住她的艳丽。她眨了眨眼,先是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马上的易君笙,随后便把眼神缓缓移向秋望舒。 不同于秋望舒的惊诧,她的眼神极为镇定,没有丝毫差点命丧马下的后怕,反而却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坦然。 淡定地理了理发丝,她捡起了木棍,礼数十足地对秋望舒张开了口。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战栗在背后蔓延开来,秋望舒迟缓地抬起眼,看到她咧开了一个叫自己毛骨悚然的笑容:“多谢秋姑娘的救命之恩。”
第119章 莲纹再现 继明山庄的议事正厅内, 那容色艳丽的女子坐在木椅上,隔着刮痕遍布的地板与秋望舒四目相对。 “李砚青。” 方才在马下,秋望舒白着脸叫出了这个名字, 而李砚青也没有反驳,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抱歉,让秋姑娘久等了。” 回到庄内正厅后, 李砚青坐在正中的木椅上,言静川仍毫无反应地在她身旁坐下。不知是路上劳累太久,还是方才受惊让她现在仍在腿软,李砚青坐下时, 竟踉跄了一下, 险些便倒向了冰凉的地上。 是业梧心及时扶稳了她,才让她有惊无险地坐下了。 李砚青和言静川出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除了秋望舒以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从李砚青的木杖缓缓打量到她流下些细汗的鬓边, 秋望舒张了张口,声音发紧地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所以……” 顿了顿,她没有移动视线,只是提起了一旁的人:“找来了言静川。” 自大如李慕舸,绝不会让妻女知道半点有关自己的事。所以秋望舒并不恨李砚青,也并不觉得秋臻的账该算几分在她的头上。 只是看着面上并无心虚之色的她,秋望舒忍不住继续问道:“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话音落下,厅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而继明山庄的几人也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围在正中的李砚青。 即便身处这寒酸的室内, 李砚青也仍是一丝不苟地理好了自己的裙摆, 这才抬头看向了秋望舒。 “秋姑娘,于你, 我知道并不算多。” 话音随着目光一转,李砚青缓缓看向了紧紧抠住手指的言静川,“但我知道,你想问的答案,也许就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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