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沉默几瞬后,秋望舒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姓秋,名望舒。” 此话一出,瞬间镇住了花又宵。像一尊石像一样呆愣了许久,她才转动着眼珠回过神来。僵硬地回头看向身边的业梧心,她后退好几步开口大叫道:“啊啊啊,二姐,你怎么随便放人进来啊,你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庄主的仇人还是客人啊!” 业梧尘当年可是奉了青临门的命截杀秋臻的,虽然没成功,但人家女儿万一把这记下了呢?而且……当年杀害了秋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庄主李砚青的父亲。 方才只觉得秋望舒看起来冷漠寡言,现在再看,觉得她简直是一言不发就来寻仇的冷面罗刹。 看着退后一大截的花又宵,两个双生兄弟虽然没被吓到,但也颇为不认同地附和道,“就是,二姐总是随便放人进来。” 老五说完以后,老六又接着重复道:“就是,二姐总是随便放人进来。” 这两兄弟不仅武功路数一样,而且说话也喜欢说得一样。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花又宵皱起脸来远远地骂道:“说多少遍了你们两个,一样的话不要重复两次!” 说完,她又想起了来意不善的几人。警惕地握住了拳头,花又宵喝问道:“等等,你们来继明山庄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久没见过花又宵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了,业梧心低头笑了笑,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正色道:“庄主不是交代过了,武林盟特派四位少侠前来取剑法,让我们别怠慢人少侠。” 四位少侠?前后数过一遍后,花又宵奇怪道:“那这不是有五个。” 一听这话林恣慕便不乐意了,虽然朝光榜上她只拿下了第五,没有进前四,但这也不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缠着要和几人一起同行的啊。 眉头一挑,林恣慕冷哼道:“五个怎么了,你当我很乐意来么?” 眼见场面越来越乱,苏临镜赶忙出声制止她们继续说下去:“等等——!” 见几人终于闭嘴朝自己看过来,苏临镜拿出了盟主手谕,也正色解释道:“突然造访,实在抱歉。但是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五人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取回藏于庄内的《息缘剑法》。” 举起了手中的手谕,苏临镜朝看起来明事理的业梧尘询问道:“在下带了盟主手谕,请问能否进去和庄主详谈?” 原本想着亮出盟主手谕后,好歹几人能顺利进去见到庄主。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旁边不出声的两兄弟便又不乐意了。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他们出声阻拦道:“继明山庄是这么容易进的么?” “继明山庄是这额唔……” 皱眉捂住了老六的嘴,花又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临镜解释道:“继明山庄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几位若想见到庄主,得先暗规矩过我们这关。” “按你们的规矩?” 听了这话,秋望舒心里倒添了几分好奇,“怎么个过法呢?”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花又宵收起了面上了玩闹之色,沉眉道:“自然是……血战到底!” 说完便撸起了袖子,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运气冲向了苏临镜! “阿临!” 以为这几人终于露出了魔头底色,秋望舒一行人紧张地拔出了武器。 然而,就在更星剑和潜龙剑同时出鞘之际,花又宵却收住了内力,拉住了苏临镜的袖子,朝院内点头道:“走吧!去会会我们的规矩!” “啊?” 在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时,花又宵却已经拉起了满头雾水的苏临镜,笑着走向了院里。 半个时辰后,议事正厅中传来了玉小茶紧张的声音。 “林恣慕,你给我出个……啊!” 激动地朝坐在身旁的林恣慕挤了四下眼睛,玉小茶摸着手上的雀牌疯狂示意林恣慕给自己出一个四筒,可是林恣慕就是装作没看见。 更过分的是,林恣慕不仅装作没看见,还不动声色地摸了一张牌。 原以为花又宵指的血战到底是以刀剑相拼,可等她们走到议事正厅,才看到花又宵神秘兮兮地抖出一盒雀牌告诉她们,想进继明山庄,就得先在牌场上打赢她们几人。 看着额上流汗的玉小茶,花又宵打出一张二条幸灾乐祸道:“武林盟不打雀牌么,小玉少侠这么吃力啊。” 排除了看起了颇有城府的易君笙,看起来就不会打的苏临镜还有光是不说话就很吓人的秋望舒,花又宵最终选择了玉小茶和林恣慕上牌桌。 谁让玉小茶看起来和不了,林恣慕看起来也半斤八两呢。 看着越来越得意的花又宵,牌桌上的老五碰了前一张二条,然后撇嘴“好意”提醒道:“四姐,你别又诈和。” 想起花又宵的牌品,站在后面的老六也不禁点头附和道:“四姐,你别” “闭嘴!” 跟花又宵一起齐声喊过后,玉小茶将袖子又挽上了一截,不服气道:“我只是才刚学!你们等我上手了” 方才她连一个顺子都凑不出来,秋望舒已经看不过替她出了一张牌了,结果到现在,她也勉强只凑出一个顺子和一个刻子来。 玉小茶话还没说完,林恣慕便碰了老五的牌,然后淡定地将牌推倒在桌上道:“和了” 不敢置信地朝她看去,几人齐声道:“什么?!” 花又宵已经叫牌了,谁知却被林恣慕截了胡。不敢相信地看了一圈她的牌,花又宵抬起头来,听见林恣慕悠闲地重复了一遍,“清一色,我和了。” 林恣慕的牌里清一色全都是各种筒,回想一下花又宵出牌时的自信模样,老五回头没好气地看着心虚的花又宵道:“四姐,都是你打出去的!” “四姐,都是你” 烦躁地将牌一推,花又宵也不顾什么血战到底了,手一摊便大叫道:“啊知道了!” 花又宵认了输,那按规矩她们便可以进去了吧。 好笑地看了眼神色崇拜的玉小茶,林恣慕抱着手臂淡定问道:“我和了,能进去见庄主了么?” 虽然花又宵爱打雀牌,但是她一向是从懒得跟她打的业梧尘输到手气差的老六,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输给了庄外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花又宵咬牙开口,眼中颇有耍赖之势:“血战到底又不是你和了就结束,得看我们剩下的” 声后传来一声等不住的叹气,观战许久的业梧心终于开口劝道:“老四,既是你定的规矩,那你也得按规矩来吧。” 虽然没有回头,但花又宵也不难想到业梧心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忌惮地擦了擦额角的汗,花又宵抬起了头,不自然地解释道:“咳,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见,也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剑法。是只有庄主才知道《息缘剑法》的消息,但她现在又确实不在庄内。” 听了这话,玉小茶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不在你不早说!” 花又宵也不乐意了,“难道我说了你们就信,就能走么?” 一开始几人那阵仗,看着就差拔剑抵在自己颈上了,她就算一开始就说了,难道几人就不会再追问,再闯进去探查了么? 想了想花又宵说的有理,玉小茶又抵着下巴单纯道:“倒也是哈。” 实在看不过玉小茶这容易被骗的样子,苏临镜从背后出声道:“那烦请各位转告庄主,我们愿意在南溪镇等到她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庄主是故意不现身还是当真远行无法现身,她们都会等到继明山庄给出一个交代的时候。 苏临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怀疑她们不说实话,花又宵刚要反驳呢,业梧心却摇头对几人道:“不用了。” 不用了?是不用等,她们准备说真话了,还是…… 不明所以地看向业梧心,秋望舒皱着眉头,听业梧心冷静道:“我的意思是,各位不用在外面等了。” “庄主虽远行在外,但她也听说了诸位即将造访的消息。在庄主的口信里,她请诸位在庄内暂留些日子,等到元旦之前,她自会回来拜见诸位。” 此时接近元旦,她们需在除夕之前赶回中都复命,若是李砚青当真能在元旦前赶回倒是来得及,但若李砚青是故意拖延时间,那她们便也不会坐以待毙。 心里打着边等边探查消息的主意,易君笙抬起头来首肯道:“那便等吧。” 她相信业梧心没有必要骗她们,而且她清楚,李砚青也有一定要回来的理由。所以,她可以等。
第116章 夜谈 人定之时, 南溪镇上的灯火尽数熄灭,继明山庄中也只留夜风和之前被业梧心轰出的大洞为伴。 然而在住下远客的后院中,却有一人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秋望舒握着手中的剑,面上神情十分冷峻。她想,李砚青的外出也未免太巧了些, 与其全然相信继明山庄的人,不如亲自去看看李砚青到底在不在庄内。 可是即将跨出门槛时,她却探查到门边有一道故意隐匿起的气息。握剑的手指绷出了紧张的白色,秋望舒心中一惊, 正要转头拔剑, 却分辨出了这道熟悉的气息。秋望舒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心虚地往墙边退了一步。 今日用完晚饭后, 易君笙便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了“等大家睡下后想来见你”十个大字。可惜秋望舒惦记着李砚青的事情, 即便知道易君笙的心思,也只能趁着没人时悄悄吻在她的侧脸,然后以“今晚打算早些休息”的理由坦荡地自己回了房间。 她用早些休息的借口搪塞了易君笙,可是她现在这副打扮,却一点都不像要早些休息的模样。 很显然,易君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即便秋望舒已经心虚地退回了一片昏暗之中,可是易君笙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了她那融入夜色的劲装。 眉头仍是往常的弧度, 可易君笙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初时发现她没睡下的惊喜慢慢变为了微妙的笑意。 话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酸味, 易君笙眯眼问道:“秋姑娘这幅打扮……是要出去见谁么?” 听着她这声不对劲的“秋姑娘”, 秋望舒后背一凉,一句习惯的否定就快到嘴边, 但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她还是诚实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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