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花结, 易君笙抬眼朝秋望舒看去。秋望舒的情意落在了自己的腕间,可是她的腕间却只有澄净的夜色。 缓缓伸出手去,易君笙用二指挑起了秋望舒的手袖, 喃喃问道:“怎么只有我一人戴这花结……” “你的呢?” 被问到自己当时买的那串花结,秋望舒面上浮现出了些许愧色。游灯那日她跑得太快, 等回过神来后,花结便已不在自己的怀中。 当日她的思绪太过混乱,满脑子想的只有怎样离开易君笙,怎样离开弃月城,所以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重新买一个花结。 辜月节发生的事是扎在两人心里的一根刺,秋望舒虽然不想在易君笙面前提起那件事,可是她也不想骗易君笙。沉默片刻后, 她还是迟疑地开口道出了实情:“那串花结, 被我落在了弃月城……” 易君笙显然也想起了当日之事。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抬眼看着秋望舒,柔声询问道:“那我便给你戴个别的吧。” 别的? 在秋望舒还没有想出她要给自己戴上什么的时候, 易君笙便毫无准备地抬起了她的手腕,温热的鼻息扑在腕间,带来一阵猝不及防的痒意,而在这让她瑟缩的痒意中,秋望舒睁大了眼,看见易君笙垂下头,将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腕间。 并没有停留在一处,易君笙贪心地用唇瓣摩挲过被自己圈住的手腕。她的神情揉投入而专注,仿佛她在吻的不是秋望舒的手腕,而是她最心爱的珍宝。 就在羞红即将爬满秋望舒的耳朵时,那被温热所覆的外腕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嘶”轻轻地抽了抽手,秋望舒翻过手腕来,看清腕骨边留下的痕迹,她不解地看向易君笙。 没有让秋望舒把手完全抽走,易君笙用指腹划过自己的作品,她的动作像是温柔的安抚,可是眸光中却糅杂了暗喜与满足。 “疼么?”秋望舒听见她用极轻的声音问自己。 腕骨边留下了一道微红的印子,但那力道根本不足以称之为疼。 也许是被这暗含私欲的痕迹烫到了,秋望舒的心里也掀起了翻腾不止的热意。 她不禁希望,这个痕迹可以在她手上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目光从腕边逐渐上移,秋望舒开口,迟疑地问道:“不疼……但是,印子没了以后呢?” 看着易君笙的眼中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泛起止不住的波澜,秋望舒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极为认真地望进了她的眼底,“你还会,一直给我戴上么?” 相接的目光中传来了彼此都确认的心意,易君笙的眼底软成了一片春融。 “会。” 她想要这双眼睛永远注视着自己,永远将柔软的情绪袒露给自己,于是易君笙没有再犹豫,垂头吻住了秋望舒,也衔住了她所有的颤抖与急促。 不知足地吮着她呵出的热气,易君笙忘了自己蛊毒才平息不过一刻,竟然想要将秋望舒拉到床上来。 骨缝间传来一阵残留的刺冷,易君笙双手一颤,不仅没能拉起眼前人,还差点栽进秋望舒的怀里。 接住了差点掉下来的人,秋望舒眼中漫起了浓浓的心疼。她明白易君笙的意思,也想离易君笙更近些。于是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地除去鞋履,然后迈上了床榻,无言地靠近了易君笙。 这一次,两人之间终于不再有间隙。擂鼓般的心跳交相呼应,两人的鼻息也顺利地交缠在了一起。 ……………………………………………………………………………………………………………… 夜里,西疆起了一阵风,钻进了那紧闭的窗棂中。密不透风的欲念终于随风散去了几分,易君笙也侧身沉沉睡去。 即便眉心终于不再结着不安,可是她的手中仍执着地抓着秋望舒的发带。 不忍惊扰她的心盖过了后知后觉的羞赧,秋望舒缓缓坐起,抓起散在腰下和床脚的衣服,悄悄穿好迈下床榻。 明明说着心疼,可自己却对着病中人不管不顾地胡闹这一通,以至于早已过了一更,两人却还没有用过晚饭。 没有发带,秋望舒只能随意挽起了辫子。辫尾松松地散开,为她徒增了几分随性与柔软。 整理好所有衣装后,秋望舒回身走到床边。她原本该直接开门的,可不知为什么却忍不住折头回到床边。 明明只是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可自己心里却连一眼都不想转开。 轻轻地在易君笙眉心间落下一吻,秋望舒想,这应该就是不知足的感觉。 劳累奔波了许久,众人都已睡下,在红着脸问过守在旁边小屋的司遥后,秋望舒逃也似的朝院中那破败的厨房走去。 沿路上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和柴火味,秋望舒擦亮了火折子朝空无一人的厨房探去。 然而就在眼前亮起的瞬间,秋望舒却看清了厨房里居然还站着另一个人。 玛瑙色的耳坠晃过自己的眼前,秋望舒看着那端着水囊的黑衫人,诧异道:“林恣慕……你怎么还没休息?” 秋望舒的眼中除了诧异以外,还带了些不易察觉地心虚。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微微散开的辫尾, 林恣慕放下了水囊,冷飕飕地回道;“起来找水喝。” 自秋望舒进去后,易君笙的房门就没有打开过。司遥是把关心的玉小茶拦住了,可是却没拦住林恣慕那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说来也够离谱,连格桑乌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不简单,可玉小茶和苏临镜却压根没往除了挚友以外的方面想。 冷冷地瞥了一眼秋望舒,看出她眼底化开的暖融后,林恣慕也不禁扬起嘴角调侃道:“终于想清楚了?” 闻言,秋望舒愣了一愣,好半天后才对着林恣慕点了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想和她,和你们一起走下去。” 难得听她这般坦诚,林恣慕挑起眉头诧异道:“真的?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再偷偷溜走了?” 听她提起旧事,秋望舒愧疚地攥住了手指。一路上,五人互相扶持,早已是彼此心中不可替代的同伴了,对于她们而言,同甘共苦已是心照不宣的原则。但是因为自己的莽撞和胆小,这才给几人添了许多麻烦。 但以后,她不会再做那样逃避的事情了。 “不会了……” 认真地看向林恣慕,秋望舒再次重复道:“我不会再逃避了。当时是我糊涂了,才做了这么伤人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林恣慕盯着秋望舒的反应,继续逼问道:“所以,以后也不会觉得与我们同行是让我们涉险了?” 五人中最了解她的人,除了易君笙以外,就是心思敏锐的林恣慕了。 无论秋望舒的话说得再好听,她都不信秋望舒以后就当真不会把几人推到危险之外了。 沉默了好半天后,秋望舒才沉声道:“是涉险。” 声音中染上了早已暗下决心的坚定,秋望舒一字一顿地承诺道:“但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旁人说这话不一定可信,但秋望舒说出这话,就说明她下定了要护住众人的决心。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林恣慕生气道,她们是她的同伴,是她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不是什么要被她护着,还不能替她分担的人。 说到底,这人就喜欢把所有危险和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所以才活得束手束脚,没有一天能轻松下来。 没好气地抱起手臂,林恣慕一点面子都不给地骂道:“好你个石头脑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师弟师妹要你护着!” “而且,谁要为你涉险了,我只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罢了。” 说到这,林恣慕顿了顿,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于是她的音调心虚地降下了几分,头也不自然地偏了过去。 “我的意思是,当日你帮我拿回了破山骨,所以之后我也会一直帮你,直到你问到你要的答案为止。” 她激动地骂了一堆,可是秋望舒的眼神却从诧异慢慢变得微红。 眼见秋望舒的神色中逐渐漫起了什么让她起鸡皮疙瘩的情绪,林恣慕连忙开口制止道:“……你别像玉小茶那样看着我,别说多谢,也别用古怪的口气喊我的名字。” “我只是不想再看你束手束脚的,让你自己也让别人难受了。” 说完,她也不想看秋望舒的表情,极为不自在地就转过了身,“……走了。” 林恣慕快步跨出厨房时,却被秋望舒开口叫住。 “林恣慕” 眼看林恣慕的脚步顿住,秋望舒面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 她的语气诚挚而轻松,就仿佛她终于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担。可是听见这一句,林恣慕却愤然回头道:“都说了别来这套!” 她的神情像极了嘴硬心软的林三娘,叫秋望舒的笑意越来越浓。低下头去遮住笑容,秋望舒笑着答应道:“嗯,下次不会了。” 不知是易君笙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能叫石头也成了这幅模样。实在应付不来这样的秋望舒,林恣慕握紧了水囊,神色复杂道:“……算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只留秋望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气鼓鼓的人逐渐离开亮光之外。
第114章 离开西疆 秋望舒刚打开门, 便被一人急急地拉进怀里。手中的米粥险些泼出来,她听见那原本在床上安睡的人气息不稳地问她:“怎么什么都不说就出去了……?” 易君笙的声音里满是怕她又不告而别的后怕,听得秋望舒心中不是滋味。 将手里的碗轻轻放下, 秋望舒将她拉回床边坐下。 易君笙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她,秋望舒则低下头去,温柔地将她的长发铺回肩后。“看你睡着了, 我就没想叫醒你。” 谁知听了这话易君笙却皱起眉来。固执地撑开秋望舒的手掌,她认真地说道:“下次要叫醒我,就算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也要叫醒我。” 谁也不愿意松开手,两人的手指就这么在指缝间交叠在一起。静静地摩挲着易君笙手上的指环, 秋望舒抬眸反问道:“如果我舍不得叫醒你呢?” 闻言, 易君笙眸光一晃,竟微张着口楞在原地。 从前一直是她步步紧逼,秋望舒步步倒退, 但到了现在,两人之间的形势却仿佛倒转过来。不知是不是昨晚的亲密事捅破了秋望舒最后一点防备心, 到了现在,她竟越来越不掩饰心中对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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