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坦诚的样子虽然新奇,可是却叫易君笙觉得……受用得不行。 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易君笙眼底又浮现出笑意来,“怎么从前不知道,秋姑娘还有这一面?” 这一句话又给秋望舒打回了从前,想起今晚那些从自己口中蹦出的甜腻话语, 她的颊边顿时飞起了一层薄红。 可这却叫易君笙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若是早知道秋姑娘会这样, 在仁远村时我就该再逼紧些。” 怎么逼紧? 无非就是省去那些暧昧的试探,直接将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剖开。然后再在秋望舒拒绝时故作伤心, 引得她愧疚靠近自己。 说着说着,易君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笑意转为了揶揄,易君笙故作失落道:“算了,若我当真那样做了,只怕还没到弃月城你就偷偷离开了。” 辜月节那天,即便易君笙知道秋望舒并没有跑远,但是她还是会怕万一追不上秋望舒,之后便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弃月城秋望舒从陆路逃跑,她尚且焦急至此,那更别说仁远村时秋望舒要是走那不知通往何当的水路了。 即使听出了易君笙话中的玩笑之意,可是秋望舒还是急切地反驳了她:“不会的。” 将两人交握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口,秋望舒看着易君笙不解的眼睛认真解释道:“你给我梳头时不是听到我的心跳声了么?” 掌下的鼓动急切而沉重,那是因为里面装着一个沉甸甸的梦。 “那时的心跳声与现在的并没有区别,我……也早在仁远村时候就悄悄动了心。” 这句话落下,室内便只剩下方寸间此起彼伏的跳动声。 不知何时,秋望舒身上淋满了皎洁的清光。看着她毫无察觉地站在月辉之中,易君笙想,倒是当真应了望舒这个名字。 即便站在一片寒光中,她也并没有给人遥不可及的错觉,反而是切切实实地用温热的触感熨帖她的掌心。 看得似乎有些痴了,易君笙回过神来后,将头轻轻靠在秋望舒的腰腹间,好奇地问道:“仁远村时?究竟是什么时候?” 闻言,秋望舒耳根渐红,却不是因为喷在自己腰腹间的温热鼻息。 是什么时候? 是在仁远村她替自己梳头,梳得自己不敢看镜子那天么?不对,若只是关系亲近的女子,互相梳头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举动,若是因为梳头便乱了心思,那一定是因为早在这之前,她的心意便已在心中萌芽。 那究竟是何时生出的朦胧情意,是在船上时,自己瞥见了窗纸后的朦胧身影,还是再早些的时候,在两人被轻鸿阵冲出石洞时,那个早已超过渡气的吻。 回忆一个一个朝她袭来,秋望舒的耳根红得几乎可以滴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路上看似坦荡,其实不过是因为迟钝得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意罢了。 重新回笼的理智让她不想将自己的愚钝亲口道出,秋望舒轻咳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移话题道:“先用饭吧。” 听出来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易君笙却不依不饶道:“用完饭你就会告诉我么?” 易君笙就这样轻声缠问着,时不时还耍赖似的讨几个吻,最后直到秋望舒实在受不住说出了船上的窗纸时,她才心满意足地将头埋进秋望舒肩窝。 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易君笙暗自想道,船上那日她知道秋望舒,所以她才故意一直在窗边停留。 不过,看秋望舒这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笑着想,秋望舒应该永远都想不到,自己那日是故意给她看的吧。 …… 在易君笙身体恢复后,几人告别了驱车赶回告水山庄的司遥,又别过了要回到族人身边,约定半年后等待消息的格桑乌,带着羊皮地图,踏上了她们的最后一个目的地——位于西疆与西南交界处的,继明山庄。 继明山庄位于濮州西部,没有西疆的黄沙和冷风,只有遮蔽去路的重岩叠嶂和宽江深水。 山路难行,五人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了继明山庄所在的南溪镇。作为濮州与西疆相接的边陲小镇,南溪镇虽然没有弃月城那般繁华,但是却也比众人所想的更有一番安居的风情。 深冬之时,南溪镇的矮墙上开满了各色的山茶花。山茶花下,孩童们开心地摆弄着九连环,而在街边的古树下,老人们靠坐在一块,悠悠地聊着家长里短。 重新沐浴在濮州温暖的阳光之下,玉小茶兴奋地合不拢嘴,可是秋望舒心里却愈发复杂。 近乡情怯,她怯的不只是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故土,还有那即将浮上水面的真相。 察觉到她的走神,易君笙放满了脚步,悄悄牵起了她的手。易君笙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心意却从交握的掌心传到了秋望舒心中。 轻轻地笑了一声,秋望舒收紧了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她没关系的意思,也是她觉得,有易君笙,有着一群同伴在身边,不论真相如何,她都会握着更星剑一路走下去。 方才刚进南溪镇时,玉小茶便兴奋地问过了路,只要穿过南溪镇的古井和文庙,几人便离继明山庄只有一巷之隔了。 她们问路时,路人脸上的表情虽算不上害怕,但也有几分怪异。想来也是,一个悠闲安乐的小镇上,却藏着一个正邪难辨的山庄,这如何能叫人放松警惕呢? 漫步在小镇中的惬意逐渐退去,她们拐出了小巷,却愣在了原地。 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院子,院墙低矮,上面没有牌匾,大门上还积着一层薄灰,这番景象实在让几人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传说中那神秘至极,还拥有一册剑法的继明山庄。 逮住了一个路过的人,苏临镜疑惑地问道:“劳驾,请问继明山庄就在这附近了么?” 奇怪地看了苏临镜一眼,那人伸出手往对面众人实在不敢确定的院子一指,然后随口道:“喏,那不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人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小院中便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二姐,你等等……!” 一个着急的女声在院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响破整个小镇的炸响。“轰————!” 她们虽然躲得快,但是碎裂的砖瓦还是自黑烟中飞到了脚边,面前眼前骤然弥漫起了黑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这是不是继明山庄布好的陷阱,几人掩住口鼻,警觉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就在更星剑即将出鞘之时,那被炸出一个洞的院墙中却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反驳:“等什么等,这不就结了?” 话音落下后,那洞中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只见她一边扇着灰尘,一边骂道:“我呸呸呸——谁家用火炮打马蜂窝啊!” “而且,你看看这墙,你说你怎么……!” 心疼的话语戛然而止,那洞中的人愣愣地停住了扇风的动作。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众人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透过大洞,缓缓对上了站在碎瓦边的几人。 而在她身后,那个被她叫做二姐的人也不由地透过石洞看了过来。与这拿火炮轰马蜂的行径不同,那是一张精明而又有些含蓄的面庞。 看见神色怪异的五人,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是十分平静地笑道:“诶唷,看来是来客人了。”
第115章 血战到底 大门关闭后, 继明山庄的人陆续围聚在前庭,仔细观察起了秋望舒一行人。 将人放进来后,方才那个扎着马尾, 满面愁容女子报上了自己和“二姐”的名姓。她叫花又宵,在继明山庄中论辈分排第四,而旁边那老神在在的女子名叫梧心, 排第二,庄主不在时她便算得上掌事之人。虽然二姐梧心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可是,从她腰间挂的骨哨来看, 她应该是早已销声匿迹的万骨枯帮主——业梧尘的妹妹, 业梧心。 两人介绍完之后,又来了两个双生兄弟。他们排老五和老六,又对另外两人以二姐和四姐相称。即便她们没有介绍自己的来路, 但秋望舒想,在场所有人应该都是万骨枯的帮众。 万骨枯拿钱办事, 虽也除过奸人,但犯下更多的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灭门的恶事。传闻在帮主业梧尘消失后,业梧心怕遭人追杀,所以带帮众投靠了继明山庄,从此只为那正邪不定的庄主做事。 如今,万骨枯早已淡出了江湖,从眼前这几人身上, 秋望舒也嗅不到一点刀尖舔血的味道。就好像这几人从一开始就是安于寻常生活的普通人, 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一个个打量过后五人后, 花又宵背起了手,面上现出了唏嘘之色。她一边看着几人, 一边点头感叹道:“这阵仗可真够大的。” “告水山庄的少庄主,潜龙门的首徒,百影门的少门主,还有……” 见她的目光停在自己脸上,玉小茶激动地挺起了胸膛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凤凰伞玉小茶!” “这样啊。” 敷衍地点过头后,那人直接将目光移向了与易君笙并肩而立的秋望舒,“那这位是……?” 眼看这人直接跳过了自己,玉小茶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她刚要发作,对面的业梧心便开了口。精明的脸上露出了玩味之色,众人听见她笑着道:“不至于吧老四,就算你不认识这张脸也该认识她背的那把剑吧。” 秋望舒背上那把剑是很特别,只要是个奔波江湖的人就能看出她背上背的长剑不是一把寻常之剑,但若非说她这把剑眼熟,那就只能像一把消失许久的名剑了。 目光在秋望舒和业梧心之剑不停移动,花又宵先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然后又摆着手笑出了声:“不可能,更星剑都消失多久了,你难不成要说那是更星剑不成?” 她笑着摆了好几次手,可业梧心的表情却没一点变化,完全不像是在跟她说笑的样子。 甚至当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秋望舒身边的几人时,她们也并没有反驳,只是习以为常地挑起了眉,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令人震惊的事实。 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花又宵话都讲不清楚了,只能磕磕巴巴地问道:“等等,你们说笑呢吧?” 见始终无人出声反驳,花又宵只能转回头,颤抖地抬起了手,她指着秋望舒问道:“你,你姓,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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