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摇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其他清风堂的老人呢?总有人会记得的。” “都死了。”钟离洛淡淡道:“除了沈吟,清风堂一个活口都没留。” 摘摇头一次这么烦陆伶霄。 钟离洛又说道:“沈自清对手下很好,除了那些被赶出清风堂的,其他人都死了。” “但你若真找到那些曾经被赶出去的人,也没有多大作用。” “先不说沈吟对他们有没有记忆,就算有,一边是因为犯错被沈自清赶出去的人,一边是拿着令牌她自以为的叔叔,你觉得,沈吟会信谁?” 摘摇有些头疼道:“那没办法拆穿他吗?” “有。” 钟离洛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我把谢承远老家的族谱偷过来了。” “上面记的很清楚,别说是表兄弟,谢承远往上数八代,甚至没有沈姓之人存在。” 虽说是偷,但按照钟离洛的行事风格,免不了有人遭殃,也免不了某人无端背锅了。 话虽如此,摘摇还是有些担忧道:“可是,这世上这么多人,同名同姓之人不是没有,他若咬死不认怎么办?” 钟离洛早有准备,示意摘摇翻开族谱。 “谢承远有个弟弟名为谢承伟,两人为一母同胞的双生子,长相极为相似。” “我已经把谢承伟关在渊灵教的地牢里,就算可以同名同姓,这一模一样的脸他也抵赖不了。” “但谢承伟还在渊灵教,你大可先拿着族谱去找沈吟,她若信你,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毕竟要活的,不能打死了用麻袋运过来,当时把人带到渊灵教就给钟离洛添了不少麻烦。 若不是为了少主令,她绝对耐不下这个性子。 闻言,摘摇连忙翻开谢氏族谱看了看,果真不光没有沈姓之人,谢承远旁边确实有谢承伟三个字。 这少主令物超所值! 钟离洛本就有别的任务在身,为着这件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因此交完东西就离开了。 摘摇也没再耽搁,拿着谢氏族谱往回走,等着明天天亮后去找沈吟说清楚。 不光是谢承远之事,还有自己从未和孤月崖勾结的事情,都要一一说清楚。 等两人误会解除,她就去雅阁,把那象牙吊坠取回来。 摘摇一边想一边走,因为心情好,连着平平无奇的夜色也觉得好看起来。 “阿摇姑娘,请留步。” 64 ☪ 子虫已死 ◎别害怕,忘了我,活下去。◎ 摘摇和钟离洛碰面的地方很偏僻,此刻正直半夜,四周荒无人烟,很是安静。 这声音突如其来,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摘摇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谢承远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衣袍纷飞,脸上表情阴鸷,不复在人前的和善温柔。 “三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摘摇心生警惕,握紧踏怨。 虽然还要留着谢承远当面澄清,但他真要自不量力,摘摇也不介意就地解决。 谢承远对摘摇语气里的威胁满不在乎,饶有兴致地接住随风飘落的树叶在指尖把玩。 “谢某不过晚上起夜,远瞧见阿摇姑娘在清风堂附近行踪可疑,便跟过来看看。” “本来清风堂上上下下都在传,阿摇姑娘跟孤月崖勾结,谢某还不信。” “现在看来,姑娘勾结的,何止孤月崖。” 摘摇冷笑道:“我和谁勾结事小,阁下冒充他人乱攀关系,貌似问题比较大。” 谢承远摆摆手:“姑娘慎言,可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冒充,当心一个不注意,自掘了坟墓。” “毕竟现在在沈盟主面前得眼的人,好像不是姑娘。” 见谢承远竟是装也不想再装了,摘摇悄悄抽出踏怨,打算先将其绑起来再带回去。 摘摇一边悄悄向前挪步,一边转移注意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江远勤的令牌又是从何而来?” 谢承远冷笑道:“姑娘不是都知道了吗,我就是个侍卫。” “我的确偷了江远勤的令牌,但那时他已经离开清风堂了,这令牌已然没用,我为什么不能把令牌拿走?” “我的确是被赶出清风堂,但那怨不得我。” “当年我祖母病重,我没钱给她老人家抓药请郎中,只好求到沈自清那里。” “可结果呢?仁义善良的沈盟主就装模作样给了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够干什么?” “走投无路之下我才去偷的,有了钱才能给祖母看病,我是迫不得已!” 谢承远说得十分诚恳,甚至用手轻抚胸口,微微摇头,露出实打实的为难,就好像沈自清给他的十两银子多么微不足道一般。 但事实上,十两银子并不算少,从前四人出去玩一趟胡吃海塞半个月,也不过用了八两银子。 摘摇反驳道:“沈盟主又不欠你的,你不靠自己去赚,反而在这怨天尤人。” “难道他不该吗?” 谢承远像是气急,向前走了两步怒声反问:“当年围剿孤月崖时所有人都去了,那些宝贝是我们自己抢来的!” “那些实打实的银子先不说,随随便便一个花瓶可都得价值几百两。” “可沈自清倒好,回去就要我们把东西交出来,美其名曰统一放着,到头来不还是只有他能用!” “你以为他为什么出手阔绰?他抢的是我们的银子!” “我就说他要遭报应吧,他被陆伶霄给杀了!死的可惨了!” “不光他死了,沈吟都被他养蠢了,蠢到我随便编个谎话她就信了,还叫我二叔呢。” “也多亏了我一直留着那令牌,当时偷走是为了把金边扣下来,但那令牌我一直留着,总觉得能用上。” “这不就让我碰上了吗?我就重新镶了金边再带回来。你们也真是蠢,连金边和令牌的新旧程度不一样都看不出来。 “我一直都想让她死,她死了清风堂就归我了,所以我劝她去参加比武大会。” “一去就是三个月,直接把清风堂白白交到我手上,我原本希望她死在外面,可惜她傻人有傻福,居然活着回来了。” “账本也是我动的手脚,我是卷了不少钱走,可就算被你发现了又如何?” “沈吟她不信你啊,她只相信我。” “那碗粥里的毒的确是我下的,没想到被你给截胡了。” “不过也多亏了你,不然我都没想到要借刀杀人,毕竟我得是她清白的二叔。”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要让谁来杀了她,你说,我让她独自去找陆伶霄会怎么样?” “毕竟她那么蠢,那么相信我,我让她自己去找陆伶霄单挑也很合理吧?” 谢承远很是亢奋,不停地说着他的所作所为,把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 摘摇没想到对方会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也不想再听废话,长鞭一甩,将谢承远牢牢捆住。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摘摇冷然道:“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沈吟。” “你若实相,就把刚刚说的话再如实说一遍,你若不识相,就去渊灵教的地牢里跟你弟弟团聚。” 谢承远浑身被踏怨牢牢捆住,动弹不得十分狼狈,但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捆住自己的长鞭。 “这就是花鞭踏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谢承远看着踏怨,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摘摇冷然道:“那你就多看看吧,以后可没机会看了。” “那可未必啊,阿摇姑娘。” 谢承远看着摘摇,有些怜悯地摇摇头。 “你中蛊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摘摇忽然感觉从自己心脏处传来一阵钝痛。 那疼痛转瞬即逝,可紧接而来的,便是汹涌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处随着血液的流动,冲进五脏六腑。 那疼痛感钻心剜骨,像是有千万只毒虫啃食着骨头,又有千万根针一刻不停地扎进皮肉。 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感受到疼痛,还有过分剧烈的心跳。 体内的那颗心脏,像是知道自己性命垂危,发疯似的跳动,企图把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企图让身体恢复过来。 但它越是跳动,那毒素就会传的越快越广,无药可救。 随着一声轻响,踏怨的长柄掉落在地,摘摇本想赶紧动手,除掉眼前这个祸害,奈何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别说动手了,就连简单地站着都无法做到。 她瞬间摔倒在地,鲜血从喉咙间涌出。 “你……你怎么……” 摘摇手中还有渊灵教的信号弹,她明白,自己必须把信号弹发出去,所以即便痛到呼吸都成了困难,还是想尽办法转移谢承远的注意力,不让他发现端倪。 “我怎么知道要给你下蛊吗?” 手柄落地的那一刻,踏怨便如同一条几近腐烂的死蛇一样瘫软在地。 谢承远登时没了束缚,闲情逸致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居高临下道:“当然是你自己说的了,阿摇姑娘。” “那天在孤月岭,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知道留个心眼呢,怎么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你都知道我心怀不轨了,怎么就没想到我会偷听呢?” “那可是毒王蛊啊,百蛊之王,百毒不侵,难怪你喝了那有毒的粥却没出事。” “那天我都快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会毒发身亡,然后坏了我的大计。” “我慌忙地收拾东西想跑,但还是晚了一步,我还没出去,就远远的看到一堆人朝我走过来,我这才把东西放了,拿着酒出去静观其变。” “还好有你,你替我背了黑锅。” 谢承远说了很多很多,但摘摇却没听,只是费力的拉着信号弹的拉环,想将信号弹打出去。 但平常轻轻一拉就能打开的拉环,此刻却仿佛被焊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谢承远上前一把抢过信号弹,放在摘摇眼前晃了晃。 “想发这个?我来帮你吧,省的你费功夫。” 紧接着,他把信号弹扔在地上,将拉环一扯。 那枚本该冲上云层的烟花,就这样直直的贴着地面冲进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随后,信号弹的空壳滚到了摘摇面前,沾染上满地的鲜血。 这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已经认不出了,摘摇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意识渐渐混沌,但身上的疼痛依旧刻骨。 毒王蛊,可保宿主百毒不侵,但若身上种植了其他蛊毒,便会立刻散发巨大的毒素,使宿主痛苦惨死,这是对背叛的惩罚。 谢承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像是为了让摘摇死的明白,他得意道:“想不到吧,你竟然会死在小小的虚神蛊上,这也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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