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亿没这种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没觉得和郦安筠一起长大太遭罪了,不少人都说郦安筠和虞谷的关系更像是大小姐和跟班。 还有各种类似仆人、保安、随从这样的嘲笑。 虞谷都知道,但她无所谓。 郦安筠的梦想是去大城市落地生根,扬草最好的初中也有教育上限,她要做第一名,总是废寝忘食学习。 虞谷没那么伟大的志向,她也没觉得扬草有什么不好的,边亿和她才是真正的志趣相投,都爱玩,会烦考试,也会临时抱佛脚复习。 只是边亿没郦安筠这么变态的学霸发小,每次抓着虞谷考前紧急复习。 虽然这也算是关心的一种,边亿还是觉得郦安筠像个永远拧紧的发条,靠近她的生物都会被齿轮转动的声音影响,变得焦虑起来。就像在学校和她一起的同学,全是成绩很好的。 都说物以类聚,虞谷游离在范畴之外,无论是虞谷这边的朋友还是郦安筠那边的朋友都觉得这两个人能一起长大不可思议。 你怎么受得了虞谷这么温温吞吞/风风火火的? 她们像是天生的水火,怎么都应该水火不容,却成了油炸冰淇淋,是菜也是甜品,荒唐可笑又带着冻牙齿的冰凉甜腻。 在边亿以为这两个人会难分难舍的时候,她们居然断得非常干净,似乎连藕断丝连的可能都没有。 虞谷最艰难的时候郦安筠不见踪影,对方好不容易渡过难关要好好生活,郦安筠又回来了。 宾馆老板娘给边亿发消息说有人需要她捎一下。 这种情况很常见,有时候从村里去个县城或者去市里顺便捎一件货物也没问题。 熟人不收钱,不熟的收一点意思一下,这也能算人情往来的一部分,虞谷在这方面和边亿也大差不差。 但边亿怎么也没想到捎的人是郦安筠。 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不是在外面上班吗?今天星期三,不上班啊?” 或许是觉得这句话太温和了,边亿又发了力,带着点讥诮:“不会是被开了吧?” 郦安筠也在思考怎么从边亿这里打听虞谷的事。 柯渺只是郦安筠的高中同学,和虞谷只能算校友,远远没有边亿和虞谷熟悉。 虞小杞又只是一个四年级小学生,加上母亲去世,郦安筠打听无可避免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问边亿是最好的选择。 郦安筠嗯了一声,存心要给对方添堵:“是啊,打算让虞谷养我。” 边亿信了,“养你?” 她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谁养得起你啊!” 郦安筠的大小姐做派谁都知道,得亏现在是社会主义,换成封建时期恐怕她还得有几个丫鬟跟着。 只可惜她只有大小姐的心没大小姐的命,更没有丫鬟,虞谷对她体贴入微助长了她的嚣张,当初边亿得知班上的女同学暗恋虞谷撺掇表白就是为了拆散这两个人。 她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郦安筠此人心机颇深,虞谷完全就是进了郦安筠这个妖精盘丝洞的可怜人。 边亿的口气都很警觉,活像郦安筠是来败光虞谷财产的。 郦安筠都气笑了,“为什么养不起,虞谷会没钱吗?而且她要养我需要你同意,你是她朋友又不是她老婆!” 边亿也差点被她气死,“我当然不是,你就是了?” 郦安筠:“那还有谁是!我和她都在宾馆睡的干了什么你不知道?” 边亿现在也没结婚,更没对象,她工作忙得很,偶尔回去虞谷家蹭一顿饭。 家里是催,她偶尔更希望赵金凤是她亲妈,至少会说一句结婚和不结婚都是为了幸福。 不谈恋爱也不妨碍她看热闹,十几岁就撺掇同性恋女同学表白朋友的边亿鬼点子也很多,但仍然被郦安筠这种大胆的回答震撼到了,好半天才嗤了一声,“然后呢?什么时候结婚?家长都同意了?你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 她不等郦安筠回答,像是深谙这个人的虚荣和对虞谷的不重视,“你不是户口都转到苍城了吗?以后也会待在那里,招惹虞谷干什么呢?” “她的工作肯定没你这种人找的工作光鲜吧?” “你不是要求很高的吗?” 她说话像是点炮,言语之间全是对虞谷密不透风的维护,郦安筠居然无法反驳。 边亿笑了,“郦安筠,你真的特别狠心。” “当年不要虞谷的是你,现在又回来找她干什么呢?” 车开到鸭鸣村用不了多久,正好是早晨,山头秋意很浓,边亿把车停下,也没打算送送郦安筠,让她下车自顾自拉着洗衣机进村了。 她干的也算体力活,身上的衣服都是为了耐脏特地买的,永恒的深色,哪怕沾染污渍和血色,也同样看不出来。 灵车开去火葬场等烧完回来葬到山上,流程结束也得中午,虞谷趁这个时间去堂屋打了个盹,她给郦安筠回了个好的。 老板娘发的照片只是郦安筠上车的照片,她只说司机是虞谷认识的。 都是熟人,虞谷也没猜到是边亿,还以为是之前车队的女司机,车上的广告帖位置都大差不差。 郦安筠和孙盎然联系上,几个人今天要去隔壁村,走之前郦安筠也没去找虞谷。 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坐上车后入场地和同事聊天。 孙盎然:“我们中午就在要去的村子吃饭好了,都联系好了。” 郦安筠点头,“你们安排就可以了。” 她们几个人分组行动,有两个人跟着葬礼队伍去了,孙盎然和一男一女还有郦安筠去隔壁村看晒柿。 郦安筠坐了一会车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从包里掏了块饼干,孙盎然咦了一声,问:“郦姐,问刚问你吃了没,你真的吃了吗?” “忘了,”郦安筠闭了闭眼,“好累。” 她因病休养大家都知道,沈愿也说过不用什么都麻烦郦安筠,孙盎然紧张兮兮,“那要不要休息啊,我们自己去就好了。” 女人咬着饼干摇头,“我也要逛逛。” “虞老板还给你留了早饭呢,”孙盎然早晨还和虞谷说过几句话,忍不住感慨,“她真的好辛苦。” 她还拍了几张虞谷的照片,正侧面都有,蒙蒙亮的天光,灯泡和月光似乎成了一个形状,虞谷在繁星下掌勺。 烟尘里她的眼神都写满故事,郦安筠脑子里都是边亿讥诮的那句「当初不要虞谷的是你」。 她想下意识反驳,但实际上。 的确无法反驳,她把虞谷丢在身后,去追寻她从小念到她的城市霓虹。 她没有错,但那是在理想和事业上的何错之有。 人向来趋利避害,也想要往高处走。 感情却没那么理想化,高处人的感情也不会如此纯粹,即便这很绝对。 郦安筠很清楚,她不会遇到比虞谷对她更好的人了。 她卑劣无比,仍然想要有人对她很好。 爱和喜欢,在「很好」面前依然很难有人百分百过关。 虞谷必然是她的魂牵梦萦的百分百答案,不是多选题,是唯一选项。 但虞谷的确太辛苦了,郦安筠闭了闭眼,也都是虞谷疲倦的睡颜。 她问孙盎然:“小孙,你喜欢一个人是想要得到什么?” 后辈啊了一声,倒也没犹豫,“当然也是喜欢了。” 郦安筠问:“那要怎么喜欢呢?” 孙盎然也没谈过恋爱,但她爱好很多,给的答案实际上很空泛,“就是对那个人很好很好。” 郦安筠哦了一声,心里格外酸涩,她想:那我怎么对虞谷,才算是很好很好呢?
第29章 第二十九盏灯 郦安筠和孙盎然一行人去了隔壁村落, 虞谷中午没见到她。 她一个下午要忙晚上的席,蒸笼就没停下来过,高速炉开火轰轰, 隔三差五有小孩来看热闹。 好不容易休息一会, 虞谷坐在外面晒了会太阳,鸡毛突然叫了几声, 虞谷看了过去, 发现是边亿。 她车里好几台冰箱, 都是来村子给人安装的,一趟收个百来块钱。 虞谷有些惊讶:“你业务已经拓展到这个地步了?” 边亿拎了一张凳子坐到她身边, 又搓了搓一边黄狗的头, “那不是还差你一截。” 虞谷坐的是露营常用的凳子, 往后靠也挺舒服, 适合晒太阳和打盹,她要是累极了可以补一会觉。 “吃饭了吗?”饭点早就过了, 一群做法事的人也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一行人都扎堆在外面晒太阳, 邱艾让崔蔓开车载她去镇上买东西, 另一个唱戏曲的老师正在联机打游戏。主家隔三差五有人泡茶,五点开席,吃完饭这场丧事就算彻底了了。 边亿:“吃了,好像也是从你这里端过去的。” 她皮肤晒得有点黑,笑起来很爽朗,状似无意地问:“我听说郦安筠回来了?” 不料虞谷戳破了她的遮掩, 也猜到了事实, 反问:“人不是你捎上山的?” 她这么说边亿就重重哼了一声,“她这人的脾气是一点也没变啊, 和她说两句我就要气死了。” 说完边亿又问:“郦安筠和你告状了?” 虞谷摇头:“她没告诉我是你送的,是宾馆老板娘拍的照片,我觉得这车眼熟。” “你实在太不关心我了吧!”边亿声音也符合这张脸,大声说:“郦安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郦安筠那几句话太震撼,边亿都不好意思说,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才开口,低声问:“你们睡了?” 虞谷点头。 边亿:“什么!她这人可心真黑啊!把你当什么了!” 她颧骨有点高,学生时代和虞谷站在一块买东西总有人习惯和虞谷搭话,仿佛要绕着边亿走。 女孩子风格千变万化,边亿初中还挺胖的,站在虞谷身边被人取笑是武侠小说里的胖瘦道姑。 边亿宁愿做金角大王都不想当道姑,隔三差五和人吵架。 虞谷很少插嘴,似乎这些都不是事,她就爱没事站在走廊上看郦安筠。 边亿初中高中都和虞谷是同学,初中隔壁班,高中同班,搞不懂朋友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如果不是同性能遮掩,她都有种虞谷把郦安筠当老婆养的感觉。 也没规定同龄就不能养另一个吧? 虞谷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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