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斐少有给她写信,有什么事情,也都嘱咐林夕昭一并告知了,许是怕分她的心神。 金云酉点点头,牵强的笑了笑,道:“那几日也是叨扰了……” 金云酉欲言又止,不知自己该如何询问曲笙,林夕昭的意中人一事。 曲笙将酒杯里的酒慢慢饮尽,拿起酒壶给金云酉斟了些,又给自己斟满。见金云酉开不了口着急的样子,唇角微勾,道:“母亲以前总是说想念舅父,舅父能在笙儿不在身边的时候,陪陪她老人家,笙儿还要谢谢舅父。” 金云酉听到曲笙谢他,笑容更尴尬了。 他们之间倒是没有闹的难看,他对金云斐虽是生了点气,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就如上次曲笙在饭桌上呛了他的妻子,他也没有记恨。 “舅父是有什么话想要问笙儿吗?”曲笙明知故问,也故意在给金云酉引话头。 金云酉闻言,抬头看向曲笙,看着曲笙真诚的询问,叹了口气,道:“是你那不争气的表哥。” 曲笙闻言,面色平淡,慢慢点点头,问道:“表哥怎么了?” “他……”金云酉欲说,却有些恼。 曲笙眉心微挑,等待着低着头的金云酉将话说出来。 “不瞒你说,你表哥自从见到你那义姐,心里便生了魔障,求着我们去她家求亲。对于悔婚一事,我们也是懊悔不已,但事已至此,确实是我们错了,我们诚恳的去道歉并想要修复关系,再求一次,可两家却又闹了不愉快。” 金云酉说着,想到那日在林府被林夕瑞羞辱,心里总觉得不痛快。他是不跟小辈计较,但不代表他心里舒畅。 “舅父与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曲笙不紧不慢的问道。 金云酉闻言,看向曲笙,顺着曲笙的话,道:“我之前也让你母亲从中说和,但你母亲怎么也不愿,所以,舅父也问了夕昭缘由,她说她已经有了意中人。” “哦?”曲笙哦了一声,却并没多少惊讶在里面。 金云酉喝了些酒,烛灯昏黄,他也没看出曲笙不同寻常的平淡,继续道:“她说此人就在北疆带兵御敌,舅父知你与她速来要好,又统管着这里的将士,舅父想问问,你可知此人是谁?” 曲笙闻言,笑了一声,“就这事呀。” “你知道?”金云酉听曲笙的语气,有了一丝的精神。 “知道,但不知舅父询问此人,意欲何为?” 金云酉见曲笙似有提防,忙道:“别误会,舅父只是想知道此人是谁,竟能将你表哥比下去,若真有实才,舅父自然是祝福,届时也会送上一份嫁妆。” “那若没有表哥好呢?”曲笙故意问道。 金云酉听到曲笙说没有他儿子好,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也没把曲笙当做外人,叹了口气道:“舅父一把年纪,询问姑娘的事,确实有失体统,但你那表哥自被林家辱骂便有些消沉,舅父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谁知他竟立下誓言,说非林夕昭不娶。” 金云酉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曲笙的眼里有了冷意。 “你表哥的意思是等。” “等什么?”曲笙沉声询问。 金云酉依旧没有注意到曲笙的变化,但下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总不能盼着人家姑娘和离,或是被休吧。 金云酉抬起了头,曲笙此时已经将神情换了回来,迎上金云酉的目光,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你若知晓便告诉舅父,若真有其人,舅父便劝你表哥收心。”金云酉话头一转,变成了只是打探林夕昭所说之人,是真是假。 “姐姐却有喜欢之人,舅父还是劝表哥收心吧。” “不知是哪位将军?”金云酉问了一通,最后又绕了回来,他怎么会放弃。 曲笙将酒盏端起,与金云酉隔空碰盏,饮了一小口,皮笑肉不笑,道:“是我。” “我娘子的意中人,是我。”曲笙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金云酉从一开始的不信,到慢慢的懵住,再到难以置信。仅仅几瞬的功夫,曲笙在金云酉的脸上看到了,疑惑,错愕和震惊之色。 “怎么,舅父不信?” “这事开不得玩笑,舅父知晓你们要好,但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 曲笙听着金云酉的半信半疑的话,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金云酉坐在屋内,看着酒盏里的酒水,瞬间觉得无味。他此刻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片刻,曲笙从外面进来,将身上的氅衣解下,将手里的一封信掏了出来。 “舅父请看。”曲笙将信展开,但却没有交到金云酉的手中,只是垂着,靠近了金云酉,道:“这是我娘子与我写的家书。” 金云酉别的没看到,先入眼的便是开头的那句‘吾妻,曲笙。’,紧接着便是最底下的署名,‘妻,林夕昭。’ 金云酉没有见过林夕昭的字迹,看着墨迹已经干了的信件,金云酉粗略的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一些府宅里的琐事和思念,顿觉两眼昏花一样,那上面的字都像会跳动一样,朝着他扑了过去。 金云酉收回了目光,久久没有去看曲笙。片刻他一手扶额,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我曲家和林家皆知晓。”曲笙将信小心收了,放进了怀中,声色不紧不慢。 金云酉看向曲笙,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外甥女怎么会喜欢一个女人。 “你父亲母亲都同意?”金云酉又提出了质疑。 曲笙勾唇,道:“我与娘子已经拜过天地,舅父方才说我娘子一直住在我的院中,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林夕昭丧父,若是未出阁,必然要在自己的府中待着,就算是与曲笙要好,与金云斐情同母女,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别人的府邸。 金云酉恍然,忽然又想起林夕昭之前所梳的发式,他还以为是因为林建海过世,特意梳的装扮,原来是嫁人后有意为之。 金云酉被曲笙的和盘托出惊到了,难怪金云斐不同意,也难怪林夕瑞那么有底气敢与他们金家翻脸,也难怪林夕昭说她的意中人,正在北疆带兵御敌。 原来那个人是他的外甥女,曲笙。 如此有说服力的证据都在眼前,金云酉又怎么还会装作不明白呢。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竟会同意她们在一起。 金云酉看向曲笙的目光十分的复杂,半响叹了口气,道:“你们小辈的事情,我做舅父的也不想过问了。” 自己的妹夫和妹妹都支持,他这个做舅父的就算反对,又能如何。只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难过,曲笙虽是女子,却比男子强上百倍,若曲笙为男子,林夕昭选择她,定然会觉得极为般配,只是两人同为女子…… 金云酉蹙了蹙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舅父是不是可以告知表哥,不要再等了?”曲笙极力的压着心中不快,唇角扯着一抹似冷非冷的笑意。 金云酉沉默了须臾,点了点头,道:“你表哥那边不必担心,舅父会与他说清楚的。” 若是别家,他还能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争取。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再不济便是让自己的儿子真的等下去,可林夕昭喜欢的人是曲笙,曲笙自小跟随着林夕昭,二人在京城也是常常被人说道,姐妹之间的感情好的不能再好。 林夕昭不嫌弃曲笙痴傻,曲笙自然会感激涕零,既然是已经嫁娶,自然是有感情的。他不是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男风之事,历朝历代皆有发生,其中官僚贵族频有发生,这女子与女子之间,也更不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两个如此显赫之家,出类拔萃的两个女儿这般,让他一时没缓过来。 曲笙坐在那里陪着金云酉又喝了几杯酒,起了身,没了方才不快,恭敬道:“舅父明日还要行军,笙儿便不打扰了。” 金云酉点点头,看了一眼如此让人喜欢的外甥女,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喜欢一个女人。 曲笙出了营帐,抬头去看今夜的月色时,蹙了蹙眉。 今日若非金云酉那句,金酩筠要等下去,她也不会这般将她和林夕昭之间的事情说出来。 未免金家人以后再没分寸,惹恼她,让她不顾念亲情,她必须要用自己的身份警告金酩筠。 她的妻子,想都不要想。 . 京城,林夕宽被忽然歪倒的树木砸倒,经过大夫医治,病情已经稳住。其之前所在的位置,当时一些世家豪强雇人装扮的流民,趁势想阻拦林夕宽就医,让其流血而死,好在林夕宽身边有曲笙派的得力护卫,将他护送出来。 未免再发生一些意外,这些人便飞鸽传书给曲继闲,曲继闲下令让他回京养伤。 除夕,元宵团聚的佳节林夕宽都没有回来,却因病而归。林夕宽只觉得自己愧对曲笙的栽培。 曲继闲看着林夕宽自责,安抚道:“贤侄莫要如此,翟大人还在那里,事情不会耽误。我已经派人过去查明,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二伯父。”林夕宽听着曲继闲为他讨回公道,忙要起身行礼。 “无需这些虚礼,你所做的,二伯父和笙儿都已知晓,笙儿也没有看错人,待你将伤养好,还有更艰巨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林夕宽闻言,有些受宠若惊,道:“夕宽一定不辱使命。” “好。”曲家二叔曲继闲笑着点头。林夕宽身上有一股狠劲,这些硬茬,他应付起来丝毫不费力,若换做他,兴许还没有他这般的有魄力。 曲继闲从屋内出来,到了院中便看到了侯在了外面的林夕昭,林夕昭见曲家二叔出来,走过去欠身行礼。 曲继闲颔首,他之前见林夕昭的次数不是很多,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曲鸣的葬礼上,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也越发的觉得曲笙喜欢上林夕昭一点都不奇怪。 如此温婉识大体的人,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夕昭给二叔父问安。”林夕昭欠身行礼,声色柔婉。 曲继闲颔首,问道:“怎么不进去?” 林夕昭抬起头,回道:“方过来一会。”林夕昭早就过来了,他知道曲继闲亲自来,必然是有公事要和自己的弟弟说,故而在外面候着。 曲继闲闻言,似乎想到了,笑着颔首,道:“你弟弟的伤已经无碍,不必太过担心,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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