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刘姐她们的。 她在河边吹冷风太久,本来就干疼的喉咙现在已经吞咽困难,经不起酒精刺激。 沉默被温暖的炉火烘烤着,滋生睡意。 纪砚清半放空的视线看到翟忍冬放回来那半个橘子被烤得发干时,始终挺直的脊背动了一下,放下茶杯说:“谢谢你们陪我过生日,今天很开心,我就不继续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有机会再聚。” 纪砚清起身离开,回到房间后草草洗了个澡,上床休息。 这一晚的风明明小了,她却有种更冷的感觉,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不住发抖,头也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一会儿是匆促的脚步,一会儿又是压低的人声。 这些动静对应着一张统一的脸:骆绪——纪砚清现在最厌恶的人,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光是“滚”就说了好几个。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片昏黄的灯光骤然从走廊洒进来。 纪砚清浑身一抖,立刻从沉睡里惊醒。她强撑着睁眼,就见一道高瘦的黑影正快步朝床边走。 盗窃?强.奸?? 这儿真是家黑店? 纪砚清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黑影就已经逼到床边,迅速掀开被子,冰凉手掌掐着她的肩膀把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纪砚清心底发寒,各种画面在脑子里冲撞。 她本能挣扎。 这时候,多年跳舞练就的一身柔软筋骨和舞台意外应急经验就显得尤为重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腰被死死禁锢,下身完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全力扭转上身。 手能触到对方,她才可能找到机会打破困局。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刚转过来一半,对方就伸手去够她的肩,想她把她压回去。 纪砚清灵活地向后压肩,躲开那只手,却不想动作幅度过大,引得对方身形不稳,下意识压手支撑。 下一秒,纪砚清感到胸口一沉,黑影撑过来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动作有刹那停顿。 纪砚清来不及思考停顿的缘由,趁机用尽全力反手一甩。 “啪!!” 身后传来一身清晰的闷哼,那只原本只是撑在纪砚清胸脯上的手掌因为疼痛做了个本能的收拢动作,把她不过分饱满但足够柔软的左胸握在了手心里。
第7章 那个瞬间,纪砚清借着雪色看清了黑影的脸。 是翟忍冬。 地板上铺陈着昏黄局促的灯光,她拉长的影子落在纪砚清脸上。 纪砚清短促地笑出一声,眼底寒光凛凛:“翟大老板,手往哪儿摸呢?” 翟忍冬带着凉意的手掌颤了一下:“抱歉。”紧接着,纪砚清的脊背就被她捞进那只手里,用力往上一托一压,纪砚清人重新趴回了床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是从那样一个某人理亏的场景中发展过来的。 纪砚清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判断:某人应该立刻放开她,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九十度鞠躬向她赔礼道歉,可结果呢? 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她完全怔愣着做不出反应。 直到脊背被弓身站在床边的翟忍冬单膝压住,睡裙被她从大腿掀到腰际。 纪砚清怒不可遏:“翟忍冬,你是不是有病?!” 翟忍冬:“我没有,你有。” 话落,纪砚清下.身仅剩的内裤被翟忍冬拉下去一边。 冷意突如其来。 纪砚清难以克制地抖了一下,回想起来这里当晚就察觉到的喉咙痛和这一夜的昏沉发冷。 她发烧了,可能还烧得很厉害,但,关她翟忍冬什么事! 纪砚清抓起枕边的手机就朝翟忍冬正脸砸了过去,结果因为角度不对,堪堪打过她的肩膀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重响。 晚几步过来的黎婧失声惊叫:“打个针的事,怎么还动起手了呢!纪……” “出去。”翟忍冬的声音响在灯光和雪色交界的地方。 那里还有一道竭力克制但仍然急促粗重的呼吸。 刚踏进来一只脚的黎婧莫名打了个哆嗦,定在原地。 “老板……” “出去。” 黎婧条件反射拉上门走人。 听到“咔”的一声,黎婧猛回头看向严丝合缝的锁,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关门。 人命关天呐! 这么紧要的时候,当然是多个人多份保障啊! 黎婧咬着嘴唇思忖两秒,飞快地把头发往耳朵后面一夹,头一偏,小心翼翼贴到门板上。 “翟忍冬,你他妈动我一下试试!” 我天!打这么猛的吗?? 黎婧心肝子颤了一颤,纠结两秒,决定逃离危险区域。 她就是个穷打工的,一切行动听老板指挥即可。 老板的决策就是上上策。 现在老板让她出去。 黎婧垫着脚飞快下楼。 少了灯光的房间里只剩朦胧雪色。 翟忍冬对纪砚清的威胁置若罔闻,她俯身立在床边,右脚踩着地板,左腿提起,膝盖紧紧压着纪砚清的脊背。 纪砚清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只在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传来时咬牙道:“翟忍冬,没人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翟忍冬取出两根医用棉签,在消毒水里沾了沾:“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 臀部突如其来的冰凉让纪砚清倒抽一口气,脑中突然陷入空白,任由身后的人给她消毒,取注射器,在冷色调的雪夜里推出一道细细的水柱。 “嗯!” 一刹那尖锐的刺痛袭来,纪砚清咬紧牙关,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她已经快二十年没打过屁股针,无意识的紧绷加重疼痛,尤其是那股由外到内无法抵挡的凉意开始滋生的时候,她只想得起抗拒,以至于连脊背上的膝盖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有发现,只在两根勉强有了些温度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捏一下松一下,反复交替,替她放松肌肉缓解痛感时,缓缓吐了口气,“翟忍冬,你最好从今天开始祈祷,别哪天一个不小心落我手里,我这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翟忍冬的手指轻轻捏住她,又松开,说:“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二十秒漫长的像二十年。 针拔出来那秒,纪砚清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她没去管因为攥得太紧,冷不丁松开后酸疼发麻的双手,而是迅速起身一抓一推,骑坐在被迫仰躺于床上的翟忍冬腰部,一手掐住她还拿着注射器的右手,砸在床上,一手握住她的脖子,虎口抵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托,让她的脸完全曝露在半透的夜色里。 “翟老板,你是真一点人情世故不懂,还是看我哪儿不顺眼?!”纪砚清一张脸阴沉得要吃人,“打针就打针,好好说会少块肉,非得硬闯是吧?!” 翟忍冬因为头后仰的缘故,看向纪砚清时眼皮垂了一些:“进来之前,黎婧已经敲过门了,不止一次,你让她滚。” 纪砚清:“……”她可能把黎婧当成骆绪了。 “那又怎么样?!”纪砚清掐着翟忍冬手腕的力道一紧,虎口把她脸又往上抵了寸余,“这能当你硬来的理由?!” 翟忍冬说:“不能。” 纪砚清:“不能你还这么做?!” 纪砚清想把这个人一把掐死! 纪砚清坐在翟忍冬腰上的身体抬起到和她面对面的位置,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别人一再拒绝就是真不愿意,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聋了听不见?!” “都不是。”翟忍冬被箍得充血发麻的手动了一下,看着纪砚清冒火的眼睛说:“黎婧叫我过来的时候说你快烧死了,让我赶紧。” 纪砚清:“…………” 要不要这么危言耸听? 黎婧的嘴怕不是嘴,是谣言制造机?? …… 黎婧特意强调过外地人来这里最好不要生病,会要命,那她说她快烧死了,可能只是合理猜测??? 被事实迎头痛击的纪砚清脸都快气绿了:“我就是真烧死了又关你什么事?萍水相逢而已,翟老板不是连正眼都懒得看我,今天怎么了?雷锋精神按捺不住,跑我这儿发挥来了??” 翟忍冬说:“不是。” 接着又说:“有人死我店里,我没法做生意。” 淡淡的声音像一桶油泼在还冒着火星的柴火堆上,纪砚清直接气笑了:“你会打针么??就不怕一针下去,我还没烧死,先让你扎死了!” 翟忍冬说:“会,猪狗牛羊,给村里的牲畜打过不少。” 纪砚清惊呆。 26岁之后,她开始世界各地演出,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真没哪个是翟忍冬这样的。 她哪儿是裹了薄膜,锋芒不露的长刀啊,分明是黄脚虎头蜂,逮谁毒谁! 嘶,也不对,虎头蜂不主动攻击人,这位…… 呵! 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就敢这么招,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病! 纪砚清咬牙切齿瞪着身下的人,手是一点不松。 过了会儿,不知道是药劲儿上来了,还是被烧昏头了,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眩晕感也越来越清晰。 她钳制着翟忍冬的手开始变得不稳。 在发抖之前,她撤手从翟忍冬身上离开,靠在床头,把面对面吃饭那晚没说出来的话说给她听:“翟老板,就两个多月,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翟忍冬刚坐起来,闻言睫毛颤了一下,说:“好。” 纪砚清:“不送。” 翟忍冬没再说话,起身整理好剩下东西,拉门离开。 房间里很快恢复安静。 纪砚清偏头看了眼同样沉默的窗户,忽然觉得身体一阵阵酸疼,尤其是刚挨了一针的臀部,动,不动,全都在隐隐作痛。 “翟忍冬!” 纪砚清烦躁地把枕头甩到榻上,拉高被子睡觉。 很快,她身上开始发冷发汗,一直持续到天明才稍微松快一点。 八点,纪砚清起来擦了遍身体,裹着羽绒服下楼。 黎婧看到她,一拍柜台噌地站起来说:“纪小姐,您咋样了啊,烧退没退??” 纪砚清喉咙疼得厉害,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衬得她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更加难看:“拖你们老板的福,没烧死。” “哈哈。”黎婧缩着脖子尬笑,“我们老板打针的技术好着呢,我以前发烧也是她给打的针。” 纪砚清“嗯”一声,说:“是挺好,一针针在畜牲身上练出来的。” 黎婧惊讶:“您怎么知道她是在畜牲身上练出来的?额。” 黎婧挠挠头,莫名觉得这话不像什么好话。 这不重要。 “我们老板人其实挺好的,她估计老早就留意到你嗓子不对劲了,昨晚回来又看到你脸有点红,所以上楼之前专门把我叫过去交代了一声,让我每隔三个小时上去看你一趟。”黎婧卖力地说。
136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