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东西,”舒静深附耳低语: “是口信。宁大哥说他留京假意答应云相和平陵侯的拉拢,让烨姐姐暗中投效长公主,侯府令牌在她手里。此话送不出去就不送,不可假手于人,否则宁府万劫不复。” “知道,溜了溜了。”舒澜意点头如小鸡啄米,闪身去窗边:“姐你照顾好自己噢。” 舒静深见幼妹灵巧的翻了出去,随手便关了窗户。 舒澜意美滋滋的走在回廊下,却被突然冒出来围拢她的王府亲卫吓了一跳。 “东西拿来。”舒珣幽幽闪身出来,开口跟女儿讨要宁府交付的物件。 舒澜意忽闪着羽睫倒退两步,装傻充愣的卖乖撒娇:“娘亲要什么,女儿没听懂。” 舒珣也不废话,直接近前搜身,结果一无所获。 她凝眸审视着舒澜意,沉声吩咐左右:“关起来。去通知萧帅,把萧妧看住了。” 舒澜意没想到母亲跟她玩了场守株待兔的大戏,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蒙头转向,定安侯府的消息非但送不出,一会儿她自己还得老老实实竹筒倒豆子。 待到把不省心的女儿们都看起来,舒珣敛眸思忖半晌,才吩咐近侍: “侯府调兵令牌不在小侯爷身上,传讯殿下,拉拢宁烨一人即可。让她稳住宁烨,京中定安侯府,吾和萧帅还是护得住的。” * 八月天高云淡,风清云朗。 文昭着人备好了马匹,邀约宁烨一道,带云葳往襄州城郊跑马,以求拉近与这母女二人的关系。 云葳望着府门外的高头大马,不免有些胆寒,将求助的目光递向了身侧的桃枝。 “一会婢子跟您同骑,不必害怕。”桃枝知晓云葳不会骑马,轻声出言安抚。 “没学过?”文昭听见她二人咬耳朵,抬脚过来凑热闹: “那孤教你,总不能以后次次出门都要人带你吧。” “臣可以让桃枝教,不敢劳烦殿下。”云葳客气的回绝了。 “她想教早便教了。”文昭笑眯眯的扫了桃枝一眼,眸光却有些凌厉,伸手拉过云葳的衣袖,拐带着小人走去了自己的宝马前:“上去。” 云葳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大马,有些手足无措,踟蹰良久也没敢往上跨。 文昭轻叹一声,先一步翻身上马,复又弯腰把瘦弱的云葳给提溜了上来,递了手中的缰绳给她:“攥紧了。” 宁烨有些意外的在旁观瞧着二人的举动,她未曾想,文昭对云葳还有这份耐心。 未免一会儿二人不欢而散,她悄然将马牵去了二人身边跟着。 文昭轻挥马鞭,马冲出去的一瞬,云葳捏着缰绳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都泛了白。 这会儿若不是文昭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她怕是要闭眼惊呼出声了。 长这么大,她只坐过马车,马背上晕乎乎的视角,颠簸的触感,于她而言太过新鲜,不免害怕。 文昭让出了脚镫,感受到云葳身子的僵直,她轻声提点: “放松,上半身微微前倾,把你的脚放进脚镫里,孤在你边上,你掉不下去。” 云葳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虚汗,感受着马儿一步步走出长街,走向人群时,她生怕马会撞了人,顾不得牵引缰绳,只管闭眼逃避。 “眼睁开!”文昭一把拉过缰绳来控制马的方向,垂眸瞥见云葳阖眸的模样,语气陡然凌厉:“闭眼骑马不要命了?” 成长过程中,除却行医包扎,云葳的动手能力几乎为零。 莫说骑马这等技术性的动作,用狗尾草编草绳她都不会的。 文昭略带不满的语气入耳,云葳身子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小心又听话的接过缰绳来,大气都不敢喘,眸光定定的直勾勾凝视着前方。 “怂什么?怕马还是怕孤?” 文昭有些后悔自己又犯了急脾气,把人吓了个好歹,只得放柔语气: “来,拿着鞭子,自己试试。别怕犯错,孤给你兜底,随便来,怎么自在怎么来。” 马鞍不大,两人的身子挨得足够近,云葳能闻到文昭衣襟上龙涎香的气息,文昭长长下垂的耳坠也在不时地飘向她的耳垂。 此番许是外界的环境太具有挑战的威胁,云葳并不抵触文昭与她亲近,甚至希望文昭虚扶着她腹部的手,能再紧些力道。 文昭等了半晌,云葳才鼓足勇气,像挠痒痒一般轻轻将马鞭拍向马腹,身下的马没有一丝反应,速度如常。 文昭无奈,伸手补了一下,调侃道:“孤的马可是傲气的很,你别瞧不起它。” 骤然被马速带得身子前倾,云葳抑制住了呼之欲出的惊骇,身后的文昭用力将她揽住: “控住自己的平衡,放低重心,身体要绷着些许力道,莫让它把你带跑。马加速的时候,臀部可稍抬起一些。这些道理,你自己用心能感悟得到。” 除却对未知的恐惧外,云葳的弱点并不多。她理解力很强,学东西也不慢,只要压制住自己的胆怯,便可所向披靡。 在文昭半是吓唬半是哄诱的催促下,云葳渐渐的适应了马背上的节奏,试探着一手拉过缰绳,另一只手也敢于松开,朝着马挥一挥鞭子了。 在旁紧跟的宁烨眼底浮现了一丝欣慰,若是云葳长在她身边,她肯定在孩子幼年就教她骑马,教她学剑,不求专精,怎么着也得学会自保… 文昭见云葳的全部心思都落在与马的较量上,悄然松开了自己环住她的手,不无俏皮的冲着宁烨挑了挑眉。 云葳自是无心察觉,依旧全神贯注,直到跑去郊野,她才后知后觉,文昭不知几时撂挑子了,将她吓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 “回去自己骑?给你个小马?”文昭勾着唇角,颇为得意的凑弄。 云葳嘴角一抽,嘴唇翕动半晌,只微微垂了脑袋,低声嗫嚅:“殿下,臣惜命。” 一句话将身边人逗得发笑,本来大家都还憋着笑,文昭却领头朗声笑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格外欢畅,唯独云葳脸颊两朵绯红,烧得火热。 “要么和宁夫人同乘,要么自己骑,选一个。”文昭微微俯身,拎起她通红的兔耳朵,呵气如兰。 云葳的小脸顷刻将五官挤作一团,不无哀怨的翻着葡萄大的杏仁眼望着文昭,瞧着好似撒娇。 文昭被她逗得发笑,笑靥直达耳根:“孤的话就是命令,没商量。” 待文昭抬脚往前,与她错开了距离,云葳嘟着小嘴,气得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 一行人游玩半日,乡野风光大好,格外抒怀解闷儿。 文昭借此机会,拉着宁烨沟通良久,将京中递来的口风与人一一言说,让宁烨与定安侯演上一出姐弟不和的戏码。 临行前,文昭眉眼弯弯的审视着云葳:“想好了吗?” “自己骑。”云葳硬着头皮,颇有赌气意味的回应。 宁烨有些不放心:“不若跟我同乘?你才刚学,自己难免慌乱。” 云葳默然摇了摇头,接过随侍手中的缰绳,执拗的翻上了一匹小马。 “无妨,孤指了侍卫跟着,这马也温顺。” 文昭淡然凝望云葳倔强的背影,低声安抚宁烨,心中却在思量,云葳不是个好拉拢的丫头,她得加把劲才行。
第20章 懿旨 时近中秋, 丹桂馨香满园。 文昭书房的庭前恰有一株桂花和一树紫薇,此时颇有一番争奇斗艳的意境。 门窗大开,襄州潮热的天气犹在,秋风送来些微凉爽, 令人心旷神怡。 云葳跟在文昭身边伺候笔墨有段日子了, 惯常安分, 从不多话, 倒让她放心的很。 “歇歇,眼睛长书卷上了。”文昭侧目瞧着埋首文辞, 孜孜不倦的云葳, 忍不住出言相劝。 “谢殿下。”云葳只管服从命令,合拢了书卷后,依旧垂着眉目, 稳当的坐着不动。 “出去选些新鲜花瓣来, 给孤烹壶新茶。”文昭为让人有些灵气, 几乎是绞尽脑汁。 不待云葳回应,秋宁匆匆跑了来:“殿下,京中来人了, 说是传元太后懿旨,人进府来了。” 文昭略显狐疑的冷嗤一声:“元…太后?呵,孤倒要看看她要作甚,请进来,就在此见人。” 秋宁领命前去,云葳起身叉手一礼,正欲退去廊下, 那传旨的差官已经入内。 来人瞥见云葳,笑着与她搭讪:“这位是云姑娘吧, 别走了,旨意是给您的。” 云葳一怔,慌乱转眸看向了文昭。 文昭也深觉意外,眉心的沟壑愈发深了。 “老奴参见殿下。”来人给文昭行了拜礼,兀自起身解释: “元太后懿旨,中书令云崧之孙云葳,秀外慧中,少有才名,着入禁中,册正二品宣仪,随侍两宫太后,亦留待选后之制。殿下,老奴特来接云姑娘入京。” 文昭袖子里的手早已攥成了拳,这份旨意简直荒唐。 她大抵猜得出,这或是云崧那老鬼跟元家求来的,如此便能把云葳从她身边要走,免得自己老是捏着他的把柄。 “云葳已是孤的属官,再者她年岁轻浅,侍奉太后不容有失,她怕是不合适。云家长孙和文婉已有婚约,云葳再入禁中待选,妥帖吗?” 文昭当着云葳的面直言利害得失,丝毫不把小丫头当外人。 “太后的意思,是听闻云姑娘颇有才识,希望小辈可以陪在身边解闷儿。殿下也知,宫中生活难免无趣,孝顺两位太后,也该让人身心愉悦。至于陛下选后,那是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传旨人仗着是元太后身侧近侍,并不惧怕文昭。 一侧的云葳垂眸默然不语,脸色有些苍白。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半晌,终于忍不住与文昭低语: “殿下,臣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文昭猛然想起,云葳胸口是受过伤的,她转眸吩咐传旨的内侍: “云葳身受重伤,不宜舟车劳顿,一时半刻的,她怕是入不了京。尔等不如先回去,将此事奏陈太后,再行商议。” “老奴便留在此处等消息。云宣仪的身体,老奴会请旨让京中指派太医照看。话已带到,老奴告退。”那人中气十足,转身时瞥了一眼云葳,笑得有些诡异。 待人走远,文昭端详着云葳轻笑一声:“挺机灵的,嗯?” 云葳的脸色却依旧不好,“殿下,臣…真的不舒服。” “快请郎中!” 文昭难掩惊诧,厉声吩咐着随侍,近前将半躬着身子的云葳打横抱起,安放在了书房里的小榻上,担忧的询问: “孤当你装的,难受多久了?” “方才起身的时候,有些抽痛。”云葳吃痛躺不平,将身子微微蜷缩了起来,小模样瞧着楚楚可怜,却还不忘问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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