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宁不由得挑了下眉, 突然就有点儿不想帮对方了。 谢怜静将手里的茶盏往旁边的桌上一撂, 还是说了真话, “逗你的, 快松土快松土。” 南宫宁对这人的恶趣味早有了解, 也不多言,只专心地握着铁锨开始替这人的药圃松土。 谢怜静看了会儿后, 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安稳地仰躺在摇椅上, 开始闭目养神。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 察觉身边似乎有人靠近。 谢怜静以为是南宫宁松好了土, 于是随口夸了一句, “好快啊,辛苦阿宁了。” 耳边却并没有传来应声,引得谢怜静睁开了眼睛。 原来不是南宫宁,而是秦盏洛。 对方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 谢怜静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立即猜出了秦盏洛的来意。 秦盏洛也没绕弯子,略微垂下了眸,向对方问道,“谢姑娘,阿谨她……” 谢怜静不待她说完,就已经知晓余下之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阿谨这疾,我一直都没什么法子彻底根治。尤其是如今又再度间接地受到了刺激……” 秦盏洛并未轻易放弃,仍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谢姑娘…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她不想见到阿谨总是那么痛苦。 云谨体弱是真,但在这么多年的悉心调理下,按理说只要平日里注意着些,基本上就不至于会染病。 唯一棘手的难题,就是对方的心病。 自她来到阿谨的身边之后,阿谨每日里喝的药、寝殿里燃的安神香,无不都是为了用以克制她的梦魇。 先前秦盏洛百般探索却不知缘由,知道之后,自然想要将云谨解救出去。 如今,就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着手。 谢怜静能看得出秦盏洛与云谨之间的情意,也切实感受出她对云谨的关心与重视。 于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想着也许真的可以放手让对方去试一试。 她抬起了头,望进对方的眼里,“要论方法,也不是没有。” 秦盏洛的眼前微亮了亮,等着听对方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 谢怜静伸手去够旁边的茶盏,眯着眼看了看仍然在那边勤恳松土的南宫宁。 “除非,替她找出当年娴贵妃意外身亡的真相。” *** 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谈何容易。 但秦盏洛好不容易才找清了方向,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无论如何,都得试过再说。 她放出藏于云都的那些暗卫全力去查,竟然真的让她摸到了一点儿线索。 西街的小巷内,杂七杂八的住了不少的寻常百姓。 其中有一家算是比较特别,半年前才搬来,而且还只有她一个人住。 这人名唤柳翠花,平日里生活低调,也没有和那些邻里邻居闲聊扯瓜的习惯。 故而也没人知道她成没成过亲,膝下有没有儿女,为何会独自搬了过来。 但地方本身就小,小巷里的住家们一来二去的就是再不上心,彼此间也能熟悉几分。 柳翠花给人留下的印象虽不多,有一点儿特征却是几乎人人皆知。 她每日出行,必然要戴着脸上的面纱,遮得严严实实。 后来就有人悄然传过,风起的时候,他曾无意间向柳大娘的脸上督过一眼。 她的似乎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形容可怖。 毕竟也是个女子,爱美之心可以理解,自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那副模样。 于是众人也就不再对柳翠花戴着面纱的这事怀有好奇,各自相安无事地住了许久。 但柳大娘这两三日有些反常,忙里忙外的,竟是想重新另搬去个别的住处。 巷口卖菜的二顺子起得早,看她正忙着往一辆装货的马车上搬运物什,立即意识到她是想走。 他挠了挠头,语气有点儿疑惑,“柳大娘,你才在这里住了多久,怎么就又要搬家了啊?” 柳翠花早就有自己的一套措辞,随口解释道,“儿子从外地回来了,要我搬过去和他们一家一起住,享享清福。” 二顺子恍然大悟,向她道喜之后也不再多想,转身离开,继续忙着去卖菜了。 柳翠花正拿着根绳子想将车上的那些物什绑得牢固,却听耳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婆婆怎么走的这样急?可是出了些什么事情?” 柳翠花刚想回答,意识到这声音实在陌生,于是下意识地转身望去。 来人的气质不凡,柳翠花向来敏锐,即便已经离开皇宫多年,也立即猜出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 她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露出几分笑意,将刚才糊弄二顺子的那套说辞又再度搬了出来。 秦盏洛向那马车上扫了一眼,再望向对方时,语气沉静,“婆婆以前…可是唤作萱兰?” 柳翠花脸上的笑不由得僵了一僵,但很快又坦然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秦盏洛并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见她并无恶意,到底还是柳翠花率先妥协了下来。 她将马车拉回住所,又将人请到了堂内小坐。 秦盏洛轻而易举地就揭穿了柳翠花的身份,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真话。 但柳翠花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隐瞒下去,死活不肯松口承认。 “可寻常百姓家为客人倒茶,并不会采用这种姿势。婆婆,你在宫内的那些习惯……” “如今还是出卖了你。” 所有人都觉得柳翠花已经死了,但她实际上还活着。 不仅如此,还侥幸逃出了皇宫。 这些年来,柳翠花一方面深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另一方面又记挂着谨王的安危,是故始终在皇都不远的各个地方辗转,并未狠下心来远离。 前几日便听说似乎有人在向周围街坊打探有关自己的消息,柳翠花才刚准备好换下一个地方去住,秦盏洛就已经找了过来。 秦盏洛见柳翠花终于无可辩驳之后,立即表明了来意。 她想从柳翠花这里,得知阿谨的母妃当年在凤离宫内薨去的真相。 那把火,来得实在太过蹊跷了些。 尽管早有猜测,柳翠花这会儿还是表现得有些为难。 “当年的真相不叫王爷知道,实是想为她好。她若是知道了,未必会是件好事……” “可婆婆你不知道的是,就因为阿谨并不得知其中的真相,所以才会一直耿耿于怀,郁结在心。” 秦盏洛望向对方,语气分外恳切,“她本就体弱,再添上心病…我很担心她。” 柳翠花最终还是被对方说动,也就下定决心般松了口,“好吧,那就还请姑娘,将我引荐给王爷。” 她躲了这许多年,也同样挣扎了这许多年,初衷绝对不是让小王爷觉得痛苦。 *** 云谨自醒过来那日起,就有些郁郁寡欢。 她不想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但眼中偶尔流露出的落寞,难以掩藏。 秦盏洛挑了个合适的时机,轻轻地抓住了对方的手,柔声道,“阿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谨信任对方,虽不知两人急匆匆地要去见谁,但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将人带到了柳翠花的住处之后,秦盏洛才同一早就等着了的柳翠花交换了个眼神。 随后转过头,对身旁的云谨说道,“阿谨,我们到了。” 虽说这人变化极大,但云谨还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妇人。 萱兰,她曾是母妃宫中的一名侍女。 柳翠花抬起手,触了触自己满是烧痕的脸,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 “王爷,我想告诉你当年的那个真相……” “西风当年势弱,欲同云都交好,于是进献公主过来。可谁想帝王野心勃勃,并不满足于每岁进贡,他还想要西风的全部封地……” 为了有合理理由,云墨笙便派人在风离宫纵了把火,随后扬言是因那西风公主嫉妒所为,以此为借口开战。 云谨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却暗自在袖间攥紧了拳头。 她对柳翠花的这番说辞,并不怀疑,因为宫内并无几个人知晓母妃的真实身份。 那西风的公主与母妃本就是旧识,只是迫不得已才被送来云都和亲,怎会如云帝所说的那般嫉妒成狂。 云谨虽一直怀疑当年的说辞,但却想不到各方势力之中,究竟是受谁指派才放了那把火。 云谨竟是没有料到,那个人会是云墨笙。 她只当云墨笙帝王心术,心狠手辣,却从来没想到…那么钟情于他的女人,也会被他视作权力的筹码。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哪还会有最后的血缘情分? 听柳翠花将当年的来龙去脉尽数言尽出之后,云谨不禁沉了沉眸。 良久,她情绪不辨地开了口,“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 南临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名唤朝歌。 她生得貌美,性子温雅,是这世间难得的美人。 南临君主极其宠自己的这个小公主,几乎是说什么就答应什么。 后来君主因国事,派了使臣前往云都去同当时的云帝交涉。 慕朝歌素来喜好去各地游玩,想着云都还没有见过,就和君主撒了娇,也一并跟了来。 她来了便来,却不肯好好的以公主的身份出现。 偏生跑到个卖艺不卖身的雅致花楼里,和那里的姑娘们一起登台跳舞。 美人清冷,一舞倾城。 当时还只是王爷的云墨笙恰巧观赏到了这场舞蹈,目光在慕朝歌的脸上流连了许久。 身边的景王打趣他,“怎么?五哥这是也看上了那位美人?” 云墨笙瞟了他一眼,冷声道,“看上了如何,不看上又待如何?老六,管好你的嘴。 ” 这样的一位美人,的确少见。 云墨笙望向台下起舞的那个舞姬,将手中酒盏举了起来,随即一口饮尽。 回到王府之后,他抬了抬手,立即有亲信上前待命。 “去给本王查一查今夜潇雨阁所见的那个舞姬。” 望着亲信领命离去,云墨笙转了转拇指上的玉环,眼中划过一丝算计。 他一向信奉的准则:美人与江山,应当兼得。 此后几年,云墨笙用了不少的阴毒手段,成为了东宫的太子。 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地将那日在潇雨阁的美人哄到了手。 云墨笙少年老成,最懂得说那些姑娘家听到就会觉得欣喜的柔言蜜语。 哄得情窦初开的慕朝歌为之心动。 最打动慕朝歌的一点儿,无疑是她以舞姬的身份同云墨笙相识,可对方却说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力排众议将她接入了东宫。 “区区一个舞姬,怎配做我云都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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