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将清阳子送出府后,云谨才转过身,就发觉谢师姐的脸色很臭。 她不由得笑了一笑,温声问道,“师姐,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谢怜静望了云谨一眼,蹙了蹙眉,只留下了句,“哼,那老头偏心。”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老头为什么走的那么急…… 不就是闭关这么久,终于把那套古针法研究明白了吗? 不出所料的话,大概两三日这人就能和白月离会面,然后将这套针法转教给对方。 啊呸,偏心的老头,下次就不能多研究研究怎么用药吗! *** 谨王府那边风平浪静,今日的早朝之上,却生了些乱。 添喜照常一甩拂尘,尽职尽忠地喊了一嗓子,“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姜重贺就在这时出列一步,语气郑重道,“臣,有本要奏!” 云墨笙以为还是往常的那些琐事,便随意地挥了挥手,“爱卿请讲。” 于是姜重贺吸了口气,向云祀已那边望了一眼,沉声道,“微臣要弹劾东宫太子!他不仅残害手足,还暗中屯兵,意图谋反!”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云祀已没想到会生出如此变故,于是锁紧了眉望向对方,“你诬陷孤有此等罪过,可有证据?” 姜重贺却并不惧怕,只见他直起了身,将自己早已备好的证据,一并给云墨笙呈了上去。 而后更是坦然地冷笑了一声,“谁以后若是再在背地里称太子殿下平庸,姜某必定第一个不答应!如今这些事端暴露,竟然还能如此坦然!” 云祀已见对方笃定,心下也是有些慌乱起来,可他分明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更何况,云谨会被林訇隻陷害,根本就不是他的原本授意。 他自始至终,也只是想着先扳倒云慎啊! 姜重贺见帝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就心知十有八九是成了,于是顺势添了把火。 “虽说当日害的谨王爷险些命丧火场的那个大逆不道之臣,在交代了他的所有罪行后,料是羞悔难当,如今已自缢身亡……” “但臣手中这太子令牌,就是如山铁证!” 云墨笙抬起头来,一眼就辨识出那的确是全云都独一份的太子令,当即龙颜大怒。 “混账!太子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朕本认为,太子仁孝可堪大任。可朕不过身体抱恙几日,竟也能这般迫不及待?” 云祀已早在见到那枚太子令时就苍白了脸,现下也只能匆忙地欲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父皇!儿臣……” “够了!”云墨笙却并不想听这些借口,径直拂袖离去,“太子受奸人教唆犯下如此忤逆之罪,即日起便留于东宫反省,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云祀已立即被两个皇宫守卫一左一右地缚住,动弹不得,只得拼命地喊道,“父皇!父皇!” 木已成舟,说再多,也只是于事无补。 *** 虽说云谨并未上朝亲眼见到这一幕好戏,但她的消息却很灵通。 几乎是刚一下朝,苏培文就立即赶往了云谨的府邸。 他将这些事情全部告知以后,咕咚咕咚地饮了两盏茶,这才缓了过来。 苏培文来的太赶,又说了许多话,自然顾不得什么君子形象。 他倒像是个工具人,以前专门给秦盏洛送消息,现在是给她们妻妻两人一起送。 而且送完还怕会被人发现,最后鬼鬼祟祟地从王府后门离开了。 云谨其实早就料到云祀已会有如此下场,现下也只是思索了些旁的。 待思索妥当,才下意识地向秦盏洛那边望了望。 秦盏洛见这人皱着的眉松开了,才状似无意地打趣起来,“阿谨当日,还误会过我与苏学士之间存在着什么情意……” 云谨不由得干咳了声,脸上也现出了几分尴尬,“是本王的思量出了偏颇。” 秦盏洛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些许的狡黠,有意逗弄这人,“方才苏学士离开前特意说了…他家胞妹,对阿谨很是想念呢。” 云谨当然不信,但也配合着问对方,“是吗?我怎么没有听到?” 秦盏洛一本正经地胡诌,“单独与我说的。” 云谨若有所思,突然装出个从未有过的委屈的样子望向她,“苏学士他,竟然偷偷同我的王妃说悄悄话!” 她又加深了力度,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秦盏洛不由得愣了一愣:“……” 好的,是她输了。 云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属实是秦盏洛没有想到的。 不过…… 这样的阿谨,倒是第一次见到。 还、挺可爱的。 秦盏洛望着云谨,眼中悄然地划过一丝暗光。 想看她哭,最好是梨花带雨的那种。
第62章 自云祀己被软禁于东宫听候发落之后, 群臣们的奏折,就如同雪花般递交到御案上。 只可惜,云墨笙连一本都没有翻开。 他被扰得内心烦躁不堪, 于是就带了几个太监跟着,在皇宫内四处走动来散散心。 正当云墨笙向宫内的水池那边望时,他的面前突然跃过一只漂亮的狸奴。 狸奴出现的悄无声息,将云墨笙惊得后退了半步。 添喜立即变了变脸色, 在后面小声地吩咐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那是哪来的小东西,胆敢惊扰圣驾!你们几个, 快去把它给抓起来……” 云墨笙却在这时伸出了手臂, 将他们通通止住, “不必慌乱, 朕认得那只狸奴,似乎是董爱妃宫里养的。朕便亲自去抱来, 还给爱妃吧。” 那狸奴平日里被娇生惯养, 也不怎么怕人。 只是身形灵巧, 不怎么好抓, 一路悠悠哉哉地溜着, 竟入了冷宫那边。 云墨笙赶到的时候, 那狸奴已停了下来,乖巧地吃着旁人喂与它的肉丸子。 云即礼略低着头, 边耐心地等那狸奴将他手中的肉丸吃尽,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去揉揉它的脑袋。 等到狸奴终于吃完后, 以小脑袋蹭了一蹭云即礼, 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云即礼这才起了身, 细心地将手擦干净, 转过身准备回去。 他下意识地抬眸,发现眼前站着的人后,眼中闪过了明晃晃的惶恐。 云墨笙却得以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这小少年,倒是与自己少年时的长相极为相近。 见到他,就仿若见到了那时的自己。 云墨笙暗暗思忖,这少年,无疑会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以前竟从未在宫内见过他。 云墨笙心间一动,忍不住直接向他问道,“你,唤什么名字?” 少年似乎有些惧生,但还是颇为乖顺地回道,“吾名,唤作即礼。” 云墨笙又想问些什么,却见云即礼似乎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匆忙地就想要同他道别。 添喜想要出言提醒对方眼前站着的是谁,让他别走,却被帝王及时制止住。 云墨笙站在原处,望着那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即礼显然并不认得自己。 等到云即礼的身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不见,云墨笙才想起来将目光收回。 他稍稍侧目,向跟在他身后的添喜问道,“你可知,即礼的母妃是谁?” 添喜对宫里这些事情门清,即刻给出了回答,“启禀陛下,即礼小皇子为檀贵妃所出。” “……檀贵妃?”云墨笙在记忆里搜找了圈,终于想起了后宫曾临幸过的这样的一名女子。 地方小官吏家被选入宫中的女儿,因为长得合心意,他就给对方封了贵妃。 檀贵妃,姬行雨。 只是,那女子当初好像才入宫半年,就被另一个正得宠的妃子陷害…… 云墨笙为了哄好另一个,就直接将姬行雨打入了冷宫。 原来她进冷宫前腹中便已有了身孕,难怪他后来一点儿也不知道云即礼的存在。 云墨笙回过神后,斜了眼添喜,“添喜,你一早就知道即礼是不是?” 添喜不敢撒谎,连忙应道,“奴才知道。” 他怕云墨笙会突然降罪,立即实诚地跪倒在地,额边悄然地泌出了层薄汗。 云墨笙却沉着双眸,陷入了思索之中,似乎并没有那个想法。 宫内杂七杂八的事情多,添喜没特意告知这事的原因,他心里清楚。 若是往日里,添喜就算告诉他这个皇子的存在,他可能也不会当回事。 但现在云睿没了,云祀已又存了异心,今非昔比。 云即礼,出现的反而恰到好处。 暗中思量了一番后,云墨笙眯了眯眼,平淡地吩咐道,“起来吧。在朕身边这么久了,怎的还是如此紧张?” 添喜当即自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擦了下汗,习惯性地挤出个谄媚的笑。 云墨笙立于原地,想着那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像的少年,沉声命令道,“不逛了。你去准备下,晚间将即礼带到朕的书房来。” “记得告诉他,朕与他之间的关系。” 添喜连忙点着头应许道,“嗻。” 戌时的时候,添喜果然将人领了来。 知道了云墨笙的身份之后,云即礼在他的面前,就显得有几分拘谨。 云墨笙表现得和颜悦色,努力做出一个慈父的形象。 他问了对方许多的话,紧接着又旁敲侧击,隐晦地询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即礼,朕这许久都未曾将你和你的母妃从冷宫里接出来,你可怨朕?” 那冷宫里,哪是人能长待的地方。 姬行雨在生出云即礼之后落下了病根,没能挨到现在,前年刚去了。 云墨笙不清楚姬行雨还在的时候,是如何教导云即礼的,万一每每传递的都是恨意…… 云墨笙深知养虎为患这一点儿,未亲自确定好之前,不得不防。 他极为在意云即礼会做出的回答,却见云即礼眼中澄澈,看起来很是依赖地回答道,“当儿子的,如何会怨恨自己的爹爹呢?” “儿子只恨没机会在爹爹的身边尽孝,在冷宫的时候,几乎日夜都在想念于爹爹。” 少年说着,似乎忆起了那时的难过,不禁变得哽咽起来。 云墨笙见他顶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眶通红的样子,心也就不由自主地软了起来。 添喜在旁伺候着,听得云即礼方才话里对帝王的称呼,连忙试图纠正道,“小皇子,不该称呼陛下为爹爹,应该称为父皇。” 却见云墨笙大手一摆,根本就没把这点小错误放在心上,“哎,无妨。” 他示意云即礼到自己的对面坐好,随后笑着说道,“你便唤朕为爹爹吧,朕还没听有人这般唤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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