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故扶了袖袍,打量一下眼前的男子,伪善的笑道:“这位小兄弟跟着我去找一趟少将军吧。” 铁二柱心中暗忖,这个男人不简单,看来他要好好研究研究此人了。 赵根生愣住了,并不识得面前身穿玄衣佩戴紫绶带的人到底是谁,只能是辨别此人是达官贵人。 见到赵根生迟疑,赵温故也停下了脚步,不留半分情面: “怎么?你有问题吗?难道我让你做此事你可有几分不满?” “不敢。我只是觉得少将军竟然寻我这草民,真是不胜荣幸,我这就随公子去见将军。”赵根生慌忙应道,心里掩不住的喜悦。 莫非是可以让他还乡见爹娘了? “呵,好。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去吧。” 赵温故轻蔑一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根生急急跟了上去。 他心中暗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个人究竟是谁?看起来很面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铁二柱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一个词—— 三面无常——赵温故。 平常熊胆的铁二柱这回也害怕的魂不守舍。 都说“三面无常”赵温故,不仅是说此人有伪善、凶戾、杀伐三副面孔,更有人传闻这“无常”字,是见赵温故如见白无常,唯有死路一条。 每一个死在赵温故手里的人,都是死相惨烈,无罪也是能凭空捏出罪状。 他心中震惊,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知赵根生这书呆子是怎么惹上一尊大佛的。 “完了呀,子曰!子曰!!!” 想到这里,铁二柱忽然抱着膝盖大哭起来,却是无法跟上去探查情况如何。 这时方才归来的萧景千一脸迷惑地看着铁二柱失声大哭的模样:“怎么了?” 铁二柱哭嚎着:“咱子曰……要没了啊!!咱子曰要没了哇。” 萧景千听到了铁二柱痛哭的模样,了解事情的经过与原委,叫铁二柱振奋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走,去听听。” …… 等到赵温故掀起幔帐的时候,赵根生却被眼前景象吓傻了眼。少将军徐盏坐在高位,身旁是各营校尉,徐盏左边坐着徐家军副将,右边则是一名身穿黑袍的蒙面女子,此时正在低头饮酒。 “少将军。”赵根生恭敬道。 “嗯。你先下去。”徐盏淡淡地点头,语气平缓地下令道。 屏退赵温故之后,徐盏微微一笑,将手上玉佩亮出:“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赵根生心中一震,双手颤抖地接过徐盏递过来的玉牌,玉牌的质地极为上乘,通体灵巧,种水也好,仔细看去,竟然刻着“浔阳督抚”的字样。 浔阳督抚,花无道? 赵根生心中大骇,脸色渐渐苍白,吓得差点背过气五。 他可是知道花无道之死这件事可是整个大雁城不可说的秘闻。今日这徐盏既然能拿着花无道的玉佩,明天可能就能翻了这彰姓统治的天下。 像是花无道这样敢说真言,敢为皇帝陛下真做事的人着实不多了。人们都明白,只是怕掉脑袋,毕竟朝廷所向并不在那傀儡皇帝手下。 说出来可是要砍头的。 他也知道这里的一切皆是由徐盏一手安排,何况徐盏可是徐将军的独子,不容小觑。 他现在可真是惹到了煞星了,只希望他不要把自己怎么样才好。 赵根生虽然是死读书的书生,但对于明哲保身来说,这回终于脑子灵光了一回,他急忙躬身行礼,诚惶诚恐道: “少将军,小人实在不知道这玉佩是何物。请恕小人愚钝,还请您见谅。” 看来还挺聪明的。 徐盏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说:“可是真不认识?” 赵根生坚定地摇摇头。 赵温故掐嗓子高声问道:“那么,方才那人可是你放进来的?” 赵根生睁大双眼,心底忽然感觉不安:“……是。小人看那人急切,又是自己人,所以——” “喔?这样,自己人?”徐盏的凛冽的眼神扫过赵根生,他从座位上站起,缓步走向赵根生: “看你随身带书,一定是读书人吧,那你可知花无道政变吗?” 赵根生蓦地睁大双眼,哑口无言。 徐盏看向赵根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读书人?难道你就不知道花无道是被那位领你来的赵温故给处决了吗?朝中拥护陛下的可不多了呢。萧家就是其中一支。” 花无道的叛乱,赵根生自然知晓的,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花无道竟然是赵温故蓄谋杀害的。 “少将军,小人……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小人也不认识他们。切莫责罚小人和景千,我只是见萧棠见妹心切,故此,故此……”赵根生连连摆手。 “哼——耽误你禀告的时间么?”徐盏冷哼了一声,不屑地乜斜跪在地上的赵根生,他倒是没有发火,反而慢悠悠地说道: “赵根生,你这是在威胁将军?” 赵根生心中暗叫糟糕,他万万没有想到赵温故竟然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赵根生的额上渗出冷汗,急忙磕头求饶道:“不,不,我,我没有,少将军,小人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包庇他人之意。” “是吗?”徐盏不置可否,目露阴险之色。 “少,少将军,我,我真的不认识萧棠,也没有参与谋反。我,我就是一名普通农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有叛乱徐家军之意呢?” 赵根生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断地磕头,可惜徐盏完全不吃这套。 徐盏搬弄着白玉北盏,一字一顿地说道:“忠心耿耿,这个词已经听腻了呢。赵根生,你可真有趣吧,先回去吧。” “谢大人体恤。”赵根生又跪了几次,起身欲走。 却听得“噗呲”一声,鲜血溅在金丝绒屏风之上,旋即传来硬物落地之类的声音。 赵温故拔出剑来。 徐盏冷笑道:“我告诉你走,可是没告诉你起身,这可怨不得我。” 他一脚踩上赵根生的胸/膛,低声道:“你影响到我统治三军,影响到二王爷的权谋大业了。” 赵根生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竟不知你也……如此小人之……” 烛摇红影,照映在屏风上,赵根生的面容越发显得狰狞,赵温故冷笑着收起长剑,一挥衣袖,赵根生便重重地跌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徐盏看着赵温故:“明日你告之所有营,再如同此人擅自放人入军者,格杀勿论。若做有益军功自会论功行赏。” 他刚想回房,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了起来:“徐盏!你在做什么?” 徐盏猛然回首,挑起一侧眉睫:“哟,原来是我的好表姊,真是好久不见呢。本来没想让你看到的真是不巧了呢。” “你杀了根生!”萧景千悻悻道。 “不过一个小兵罢了,根本就不足挂齿。更何况他不仅违抗军纪,更是蓄意放人,罪该当诛。”徐盏抿过清茗,满面不在意。 “不足挂齿?一个死了就会杀下一个,你哪是在除异己之人,你这是在霍乱军心!”萧景千愤怒而言,心中似有野火在胸腔中不断的燃烧。 “阿姊,不信你就试试,看看你能守护所有人,还是杀一人保千人。哦,忘了一件事呢——” 徐盏说罢,转身离去,就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徐盏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姊,你可是要当将军的人,你没有必要把所有所有的人当兄弟保护,哪怕这个人和你是莫逆之交,在必要时也必须做出果断放弃。” 哒哒的鞋履声逐渐远去,独留萧景千在阴翳之中沉默。 …… 【第贰卷:山河问我姓我名】——完
第44章 千机丝 大安廿三年, 冬月。 萧景千辅佐平阳郡守,掌管平阳的军事,为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 逢平阳都尉出查, 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大安廿三年, 萧景千带领一队二百三十一人扫荡平阳郡寇贼, 邑熟柳郡到榆城过处无一寇贼敢窝藏,不是平反,便是向官府自首, 同年冬月,萧景千被封为平阳都尉, 乃大雁城开国第一女都尉。 萧景千辅佐平阳郡守, 掌管平阳的军事,百姓安居乐业, 逢平阳都尉出查,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称赞萧景千为平阳守护神。 大安廿四年,徐家军在平阳郡治所平阳城外驻扎休息。萧景千带人在平阳城外巡逻。巡逻间隙, 有几名西凉此刻趁夜潜伏而来, 欲从此县丞。萧景千发现后, 命其中两名亲信护卫保护其身边, 另外剩下的二名亲卫则去追击袭击者,并且通知平阳县丞。萧景千带着剩下的亲卫返回平阳县。 而后萧景千跟随徐大将军一路南征北战, 大安廿六年,徐盏带着五百名亲卫从西凉赶往萧景千带领二千亲兵在平阳县境内剿灭山贼余孽, 萧景千功绩卓著,封为荡寇将军,并赐其金册银印。 大安廿七年腊月,抚宁将军因肺痨于漠北溘然长逝,天下穿白,啼哭声三日不绝,萧景千赴漠北戴孝一年,与其兄萧棠继承其父大业,萧景千掌三之一萧家军。彰政感念其父功勋卓越,以国葬厚之,怎奈其父生前执意与叶小娘子葬与一处,彰政念及于此,只得作罢。 大安廿八,萧景千率领五百余亲信士卒在辽东建立一座新的都督府。直驱雁门关讨伐西凉,掌兵数月,终于收复嘉良郡,平反匈奴有功,特封其为昭阳将军,等级一品。此乃大雁城第一位一品女将军。 同年九月,萧氏兄妹奉旨率领一万精骑从西羌攻入辽东,与起兵谋反的辽东大将大战三月两败俱伤,两兄妹于辽东大营受伤,派人送至直沽医治。 同年腊月,萧景千于直沽遇从莱夷而来的东瀛水贼,此水贼实力强悍,萧景千带领三万轻骑兵与之激战半年仍未有果,两兵休战。 …… 时光一晃五年过,萧景千一改少不更事,保留率真果断,变得稳重深沉,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之气。 再也没有人再在军营之中欺压萧景千,没有人踩过那朱砂手链,责骂她的过往。萧景千靠着一以贯之的努力让所有的成功都有迹可循。 从始至终萧景千的眼神就没有从手上的木雕上离开过,她的雕刻技术虽然是突飞猛进,可是她的雕刻技术进展的速度却赶不上这五年里遗忘的速度。 木雕越刻越模糊,无论萧景千怎么思量当年花颜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她的意识里花颜的容貌是如此模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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