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揖礼,劝慰女帝:“陛下,或许小妖有能力自己逃走了,再不济,小妖烧死了,魂魄还在,要不,你去收一收小妖魂魄?” 他看向妇人,妇人不屑,道:“我素来不收魂魄。” 承桑意似看到了希望,命令妇人:“朕令你收魂魄,朕要见到她。” 妇人皱眉,“陛下,那可是妖,您是天……” “朕令你收魂魄,若不然,朕会砍你的脑袋去祭奠皇后。”承桑意压着怒气,眸色蕴怒,“你做得到吗?” “能,能。”钦天监代为回答,下意识推了一下妇人,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快回答。” 妇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小道尽力而为。” 承桑意蓦地松了口气,妇人却在此刻开口:“陛下,魂魄罢了,您要了也无用,因为、凡人看不到魂魄。”
第66章 六十六 妇人有些猖狂, 甚至藐视帝王。一侧的钦天监吓得额头渗汗,一再提醒妇人,偏偏妇人如同看不见提示一般, 再度与女帝呛话。 听到那句“凡人看不到魂魄”后, 承桑意面色大变, “你再说一遍。” “陛下,凡胎□□岂能看见魂魄, 您招魂也该想想魂魄置于何处。”妇人忽视钦天监的提醒,面露不屑。 承桑意凝神,追问妇人:“你有办法?” “陛下乃是天子……” “你想让朕随意杀人,再将魂魄放置那人身上?”承桑意打断妇人的话, “你以为朕是昏君吗?朕召你来是想你解决办法,若是不成,朕要你何用。” “陛下, 息怒、息怒,臣会想办法的。”钦天监抢话,将妇人拦在身后, “小道口无遮拦, 不知规矩, 陛下莫要怪罪,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皇后殿下的魂魄。” “陛下,臣与师妹先回去想办法, 魂魄离体,七日内召不回来就再也招不回来了。” 承桑意怒气暂止, 言道:“朕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三日若是不成, 朕会杀你们示众,悬于城门上。朕相信,除了你们之外,天下还有能人异士。” “臣遵旨、臣遵旨。”钦天监立即应承下来,言语之际,慌不择路地拉着师妹离开大殿。 人影消失后,承桑意愣了许久,空荡荡的殿宇莫名冷清。 她坐至天黑,桌上奏疏摆了一摞又一摞,她随手翻开一本,思绪飘摇在外,她竟一字都看不进去。 宫娥进内点灯,她看着地上的影子,又是愣了许久,不知所谓,不知该做些什么。 浑浑噩噩良久。 她想起一人,长明会不会去找记挂的人。 **** 冬日的天牢内,温度极低,十步一灯,微弱的烛火在极低的的温度下显得孱弱无力。 承桑意脚步迅速,领路的狱卒不敢停,迅速打开了最里面的牢门。 哐当一声响,承桑意推开狱卒,“邵循。” 邵循一袭囚衣,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目光沉沉,见到来人后,她迅速站起身,“陛下。” “皇后死了,长明去了何处?”承桑意不掩焦急之色,阐明来意,“朕想知晓,她去了哪里?” 邵循抬眸,观察喜怒不形于色的帝此刻将她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回陛下,臣不知晓。” “她将什么都告诉,你怎会不知她的魂魄去了何处?” 邵循隐于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可她的眼眸在这一刻格外明亮,她笑了笑,有些释怀,又有些轻松。 长明走了,成功离开这里。 她获得自由了。 她轻笑一声,承桑意一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揪住她的肩膀:“邵循,你的母亲还在家中等你。你是寒门出身,你死了,谁都赡养你的母亲。你比任何都清楚,你若死了,你母亲活着比死更难。” “朕不会牵连你的母亲,朕不需动手,你就会成为天下最不孝的女儿。” 邵循眼睫轻动,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轻掀开眼皮,道:“她已经死了,去哪里找魂魄。陛下,您身边的能人异士会帮您解决,何必来威胁臣。” “邵循,你当真不顾及你母亲的性命?”承桑意咬牙。 邵循淡淡道:“臣也想帮助陛下,可臣只知她是小狐妖,其他一概不知。您的臣下应该告诉您,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承桑意险些给气死,邵循依旧云淡风轻地望着她:“今日的局面是陛下您自己造成的,是您困住她在先,是您剥夺她的自由,您该想到,以她的能力会做些什么事情。” 长明不是世家闺阁女子,没有家世的束缚,她是自由的,不该被困在后宅中。 “邵循,你真的不怕死。”承桑意稳住心神,“你敢揭露她是妖的事情,你必然也猜到她的做法,朕相信,她会回来找你的。邵循,朕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陛下,何谓将功赎罪,错了才会恕罪。臣扪心自问,并无过错,何来将功赎罪。”邵循退后一步,跪地叩首,“臣恕难从命,臣唯有一命,陛下可拿去。” 承桑意咬牙,浑身如同被抽去了力气一般,当一个人没有软肋后,再如何威胁都无用处。 她深吸一口气,心口疼得厉害,就像被抽去什么,疼得剜心。 “邵循,朕不会杀你。”承桑意后退一步,眸色颤了又颤,“你的有生之年,只会在牢房中度过。” 承桑意徐徐后退,转身离开牢房。 “看住她,朕不想她走出牢房一步。” 邵循抿唇,淡淡一笑,缓缓坐了下来,望向黑暗的方向,“长明,你若自由了,别来找我。” 陛下必然在这里设了天罗地网,你从哪里去,回哪里去! **** 天色入黑,寒风阵阵,窗外飘进一阵风来,吹得花瓶里的花摇曳。 宫娥迎风走过去,关上窗户,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 关上窗户,宫娥回身去看一眼女帝。 女帝在案牍后坐了良久,神色落寞,不言不语,始终没有说话,似乎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毫无精气。 半夜添了一回烛油,女帝依旧未动。 伺候的宫娥退了出去,关上殿门,轻轻的咯吱声惊动了浑浑噩噩的女帝。 承桑意看着殿门,似乎想到什么,下意识坐了起来。 内寝内摆着一只木箱子,摆置良久,静静地放着。 承桑意走了过去,掀开木箱盖,露出一只只小的匣子。 皇后送的礼物,一直摆在里面,二十五份礼物。 承桑意拿起最上面的一只匣子,握在手心中,她仔细盯了半晌,最后,打开匣子。 匣子里摆着一只普通的金簪,并无特殊之处。 长明没有在人间长大,喜好简单,一只金簪就让她挑了许久,满心欢喜放在木箱中。 看到一份份礼物,承桑意忽而在想:长明多大了? 承桑意将金簪放回匣子里,再度挑了一只匣子。 这回是玉簪,通体白玉,毫无瑕疵,质地清透。 承桑意不由笑了,难不成都是簪子吗? 她往箱子里看了一眼,选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从外形去看,不像是簪子。 匣子打开,是一只红珊瑚手镯。 承桑意不知长明是如何选出来的,她下意识套在自己的手腕上,颜色鲜艳极了。 她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在木箱子里挑选着合眼的匣子,一一打开。 长明或许拿捏不住女子的喜好,送的都是些简单雅致的首饰,中规中矩,算不得惊艳,款式经久耐看。 二十五个匣子都拆开了,铺展开来,地上摆得满满当当。 她拿起一颗透明的琉璃珠,对着明灯,烛火充盈着透明的珠子。 透过珠子,她仿若看到了皇后。 皇后坐在床榻上,撇嘴望着她,像是不满,又像是撒娇。 她将珠子放下,心中空空荡荡。 良久后,她默默的将满地的礼物收好,一件一件放回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恍惚过了许多年。 一礼一年。 大概也只有长明会觉得一次性补上生辰礼物就等同补上以前的生辰。 承桑意想起玉簪,忘了玉簪在哪只匣子里,无奈,又翻了一遍,最后在底部找到玉簪。 白玉无瑕,或许那刻,她在长明的心里也是无暇。 承桑意拿着玉簪走到铜镜前,抬手将玉簪斜插.入发髻中。 她静静地望着玉簪,良久无言。 似是累了,她合衣躺在龙床上,恍恍惚惚间,殿内不止她一人。 她放目去看,目光扫便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寞而归,丧气的躺在床榻上。 睁眼到天明,她起身,摸摸发上的玉簪,吩咐内侍:“今日免朝。” 女官闻言,陛下免朝已有三五日,再这么下去,难不成不理朝政。 话到唇边,她又不敢说了,陛下易怒,万一惹祸上身,脑袋都得搬家。 女官领旨退出寝殿。 承桑意一人在殿内枯坐良久,想起一事,开口想唤宫娥,女官扑了进来,“陛下,苏太傅没了……” **** 苏太傅年逾古稀,身子却很硬朗,平日里早起也会打拳,拳法有劲。 今晨起来,苏太傅没有出来,伺候的小厮进去找,没成想,人都已经硬了。 传了太医过来检查,太医道是不行了。 苏家人哭天抢地,忙各处去传信,信传到了宫里。 承桑意匆匆而来,她没有入灵堂,而是到苏太傅的房间里查看。 “昨夜没有听到声音吗?” “与往常无异。” 承桑意不信,目光梭巡各个角落里,苏家人疑惑,“陛下,您在找什么?” 承桑意没有说话,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在找不到后,她不甘心地问苏家下人,“府内可出现狐狸一类的小动物?” “狐狸?”苏家人被问得一怔,冬日里寒冷,怎么会有狐狸呢。 “回陛下,没见到。” 承桑意失望,站在窗下,长明爱翻窗。 窗下翻找了半晌,突然间,视线定住,她在窗柩中发现一根白色的毛发。 顷刻间,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捡起毛,深吸一口气,生怕不翼而飞。 “陛下,这是什么?” 承桑意没有理会,甚至不敢呼吸,将毛发放在掌心中,瞧,长明来过。 她来过。 长明嫉恶如仇,苏太傅害了顾夫人,长明怎么会放弃呢。 这一刻,承桑意看到了希望,如同自己重生一般,欣喜若狂。 苏家人痴痴地看着欣喜的女帝,不知所措。 “陛下、陛下,怎么了?” “无事、无事。”承桑意捏着掌心中的毛发,忽视苏家众人,“回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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