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顺应皇后之意,再度逼迫女帝废后。 大殿上百官跪请,皇后躲在门外偷偷观察,终于舒了口气,与李瑶说道:“瞧,我尽力了,好了,回去吧。” 李瑶耷拉着脸,“陛下都没说要废后,您这是做什么,自己坑害自己吗?” “李瑶,我放你一日的假,你回家看看老娘,明日再回来。”皇后喜不自禁,脚步轻快极了,边走边蹦了起来。 “殿下,陛下若真废后,您怎么办!” “先回椒房殿,让御膳房给我烤两只兔子吃,再搭配些酒。” 主仆欢快的回到椒房殿,皇后打发李瑶回家,坐等半个时辰后,御膳房送到烤兔子,还有两坛酒。 皇后盯着酒看了许久,托腮冥思,须臾后,她将酒倒在了床榻上。 随后,她跑去西边,将烟火都搬进了殿内。 夜幕降落,冬夜黑而沉。 皇后将烛台丢在了床上,火焰一扑而上,她拿起兔子腿咬了一口,手腕上的玉镯晃了晃,她扫了一眼,“你愿意套着就套着。” 言语下,她坐了下来,望着扑上屋檐的火,接着,火烧上了烟火,火.药一蹴而就,呲呲烧了起来。 承桑意,我送你的烟火,最后,烧了自己。 皇后继续咬了一口兔肉,沉静一刻,外面响起了救火声。 她扭头去看,门口空荡荡。她难过地笑了笑,将兔肉丢在一边,冷了,不好吃。 她望着头顶上的火,眼中映着火焰,突然间,她释怀了。 顾小姑娘,你的命还给你。我还是我,只是长明,不是皇后,不是顾云初。
第65章 六十五 循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 来不及去欣赏,就见到烟火下的熊熊烈火。 承桑意站在大殿前,抬头就看到‘海晏河清’的烟火, 方向正是椒房殿, 与除夕那夜一模一样。 枯燥、虚伪的心终于得到些许安慰, 目光往下,大火燃烧, 烧红了半边天。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椒房殿走水了。” 失火了,那片天地里,唯有火光。 承桑意愣了一眼,眼中绽开烟火, 火树银花不夜天,下一息,她飞快地跑下台阶。 椒房殿火光漫天, 照亮了漆黑的殿前空地,冬夜寒意渗人,火光将这座象征着‘母仪天下’的殿宇吞噬。 “殿下呢、殿下呢……” “皇后殿下呢、殿下在哪里。” 火光冲天, 靠近的人都被扑来的火光照得面目猩红, 内侍们提着水去浇, 杯水车薪,压根没有用处,只见火势扑向偏殿,连带着的殿宇都烧上了。 饶是如此, 内侍们依旧提着水来回扑火,女官们四处寻找皇后的身影, 遍地找不到后,最后将目光都在正殿里。 火已经将正殿烧得面目全非, 无人敢靠近,灼热的温度逼得女官们退了几步。 “殿下、殿下在殿内,快,进去找阿。” 声音嘈杂,不怕死的内侍披着湿衣裳冲了进去。 很快,他又冲了出来,众人围上去:“找到殿下了吗?” “没有,里面的烟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内侍大喘气,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冲击大脑。 突然,有人冲了进去。 “陛下、陛下……” 内侍长傻眼了,眼见着人影消失在人前,他立即拉了一个内侍往里面推,“快去、救驾,陛下出不来,你们都得死。” 火光冲天,烟火弥漫,如同进了迷雾深林。 承桑意冲进来的一瞬间,感觉如何进入炼狱,炙热的温度灼烧皮肤,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她捂住眼睛呐喊:“长明、长明………” 雕栏画栋的殿宇被火焚烧殆尽,横梁受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了承桑意的脚下,吓得她后退一步。 她循着记忆往里面走去,可里面烧得看不见路,火烧上她的衣裳,别说是往里面走,她连退都退不了。 “陛下、陛下……” 几名内侍冲了进来,将湿透的衣裳披在女帝身上,“陛下,赶紧出去。” 承桑意恍惚没有见到他们的话,如同疯了一般往里面冲,三名内侍挡住她的路,“陛下、里面都塌了,你再不走,就出不去来了。” “长明……” 承桑意睁不开眼,刚喊了一声,烟熏入喉咙,呛得她说不出话。 内侍们交换一眼,同时出手将女帝往外拖。 突然哐当一声,门框倒下来,彻底挡住他们的路。 就在举步维艰之际,眼前的门框化为灰烬,他们迅速跑了出来。 回头去看,门框依旧在原地,烧成了黑炭。 承桑意睁开眼睛,放眼去看,大火扑上云层,似要将天也烧了一般。 “皇后、长明……”承桑意不死心地喊一句,扭头去问伺候的女官,“皇后呢、皇后呢……” 女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们在这里,你们的主子在哪里,那么大的火,你们怎么才发现……”承桑意怒不可遏,可看到火光的一刻,心就痛了起来。 烟火、是皇后赠予她的礼物。 此刻是在与她告别吗? 火是皇后自己所为? 承桑意觉得不可置信,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去找皇后,翻遍椒房殿,朕也要找到皇后,皇后若有好歹,椒房殿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女官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分散开来,心中祈祷皇后出去玩了,不在椒房殿。 皇后时常爱出门走动,这回也不例外,指不定去找四妃玩了。 刚散开,贵妃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漫天大火,一瞬间,精魄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殿下呢、怎么会那么大的火……” 随之而来的还有贤明二妃,两人披着大氅,跑得满头大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慌。 “怎么会失火了,火、火还这么大。”明妃不断吞咽口水,双腿发软,靠着贤妃才勉强站稳。 没人会回答她们的话,就连贵妃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态。 德妃来得最晚,慌慌张张赶到,近距离看着大火,竟说不出一句话。 “皇后呢、她的寝殿失火,她去哪里了?”德妃向四周张望,试图想要找到那抹欢快的身形。 她来回去找,看来看去,只看失去魂魄的女帝,一瞬间,光那么刺眼,刺得眼睛睁不开。 德妃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滑出,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承桑意站在大火前,扬首看得眼睛疼,她揉了揉眼睛,指尖上拂过一滴未落的泪珠。 “她不会死的,她是妖……” “妖怎么会死在火里了。” 承桑意喃喃自语,似是不相信眼前一幕,“她还放了烟火呢,朕不信。” “不准哭。”承桑意回身望着德妃,“皇后未死,你哭甚。” 德妃被吓得浑身僵硬,贵妃伸手抱住她,捂住她的眼睛,“陛下,她不懂事,您别生气,殿下不会有事的,指不定她出去玩了,她常常玩得找不到人了。” 皇后许久没有出宫去玩了,也没有出过椒房殿,她喜欢待在自己的床上,闭门不出。 承桑意没有说话,如被抽去魂魄一般,痴痴地望着大火。 再多的水都浇不灭大火,火势连绵,顺着风向烧,连片的殿宇都陷入火光中。 正殿烧榻了,烧得一片漆黑。 天亮的时候,正殿的火灭了,内侍们往残存星火之处浇水,金吾卫开始翻找,试图找出些什么。 承桑意不顾仪态般坐在地上,看着不断走动的金吾卫,沉默不语。 金吾卫拿刀四处翻,渐渐靠近凤床,突然,他们停了下来。 承桑意眼睫动了动,没有出声。 “内侍长……” 内侍长循声跑了过去,“喊什么喊,声音小一些,没见陛下伤心着呢。” “有一具尸体。” 内侍长脑门嗡嗡地发响,不觉吞了吞口水,“看清楚,别胡说。” 从昨夜开始就没有看到皇后,再挖出一具尸体,陛下会疯的。 “我们那么多双眼睛呢,没错……” “抬、抬出来。”内侍长不敢去看了。 金吾卫们齐力将焦尸挪了出来,白布盖上,继续去挖。 女官们上前去辨认,她们刚靠近,承桑意走过去,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的血玉镯。 玉镯完好,挂在烧焦的手腕上。 承桑意耳畔浮现钦天监的话:“此镯一旦戴上,便摘不下来,殿下可放心,小妖奈何不得。” 摘不下来…… 承桑意捂着额头,疼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半跪在白布前。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是殿下的玉镯,她说摘不下来……” “别乱说话。”内侍长呵斥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女帝面色苍白,眼眶红了。 他忙说道:“陛下,或许殿下将镯子给旁人戴了呢。” 承桑意没有说话,伸手抚上玉镯,鲜艳的颜色在此刻显出几分可怕。 忽而间,手背上落了一滴水,热的,她扬首看去,下雨了吗? “陛下,您节哀。”内侍长颤颤悠悠地安慰女帝,“殿下、殿下也不想看到您伤心。” 承桑意站起身子,“封锁椒房殿,查清起火原因,厚葬皇后。” “哎,好,臣盯着此事。”内侍长摸摸脑门上的汗水。 血玉镯还是摘不下来,承桑意也没有再试,转身离去。 **** 钦天监再度被女帝召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位妇人。 承桑意问妇人:“你说皇后是妖,如今皇后死了,那她体内的妖呢。” 妇人掐指算了算,满意道:“自然是死了。” “胡说……”承桑意拍桌,怒视着妇人:“妖怎么会被火烧死。” “血玉镯禁锢小妖的魂魄,火烧死皇后,小妖离不得身体,自然一道死了。”夫人给女帝解释,“小道与您说过,小妖被禁锢,失去了妖力,与寻常人无异。” 承桑意眼眶发红,凝着妇人:“生死之际,也无法脱逃吗?” “逃不得。”妇人摇首,她对自己的宝贝很有信心,逃不了就是逃不了,必输无疑。 简单三字抽去了承桑意的精气,她瘫坐下来,心口闷得厉害。 钦天监见情况不对,忙揖礼说道:“妇人无知,请陛下恕罪,或许小妖逃走了呢。” “大人,你这是不信我,我说了,逃不走。”妇人反对钦天监,钦天监的话就是在打她的脸面。 她坚信小妖逃不走。 钦天监察言观色,发现女帝神色不对,下意识去推妇人,“莫要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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