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是什么?能吃吗?”皇后晃了晃小脑袋,目光所及,是承桑意玩笑的面容,洗净铅华的柔美,没有了隐约的偏执。 “可以吃,多吃些。”承桑意眼底的笑容毫无征兆的多了几许,“多读些书,出去别说是朕的皇后,太丢人了。” 一句内子就已经很丢人了。 两人干瞪眼,皇后朝她努努小嘴,不甘心回一句:“回宫后别总来椒房殿,我怕贵妃她们不带我玩了。” 承桑意:“……” 她好奇道:“你们日日小聚,说些什么?” “说你和你的白月光。” 承桑意:“……” 得到一箱子的皇后大为兴奋,拉着承桑意的手去拿一颗,承桑意拗不过她,弯腰拿了一颗,递到她的手心里,“这些珠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怕黑呀,夜间照明可舒服了。”皇后心满意足地将抚摸着明珠,神采奕奕,白色的寝衣衬得她乌发如锦缎,小脸也如出水的白莲,轻轻一捏,便可捏出水来。 少女怀春,顾盼生辉。 伤患不能久坐,皇后站了会儿,让人将宝贝收了起来,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刚躺下,外面吵了起来,承桑意唇角染了冬夜的冷意,道:“好好休息。” 有那么一瞬,承桑意起身的一刻,周身被柔和的光笼罩起来,整个人偏于柔美。 皇后眯着眼眸,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 皇陵驻守的兵追查刺客,吵吵闹闹要进营地搜查,白日里就开始闹了,来来回回几回了,就是不肯罢休。 女帝披着大氅走了出来,她不似寻常女子般柔弱,目光在对方人群中梭巡一番,“你们想进来?” 众人跪了一地,垂首不敢面圣。 “回陛下,臣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 “你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却来朕的寝帐来搜查。太后给你官帽带,朕可以要了你的脑袋。”承桑意语气沉沉,“谁敢踏进一步,诛杀九族。” 黑沉沉的深夜,寒风肆虐,女帝的声音出口便如冰柱般砸在人的脑袋上。 “你们怕是不知九族是哪九族。”承桑意状似不经意般询问。 女官立即回话:“回陛下,九族是父世族,母三族,妻二族。” 承桑意站在火把下,声音被拉至颀长,面前跪着的一众兵将,头都不敢抬。 “让路,让他们进去。”承桑意低低吩咐一声,冷淡的面色带着一种戾气,“朕看看,谁想死了还要拖累一家子。” “陛下恕罪,臣万不敢违抗君令。” “陛下恕罪……” 一阵山呼般的声音,昭显皇权。 **** 一夜安稳,晨起时分,寒气浸入骨髓,滴水成冰。 承桑意醒得颇早,坐在火盆旁翻阅着奏疏,宫娥将做好的早膳送了进来,各色点心摆满了桌子。 闻着一阵阵飘来的香味,皇后爬了起来,披衣而起,宫娥们见状立即去伺候她更衣。 一番梳洗后,皇后由宫娥们伺候着坐下来,她伸手去拿水晶虾饺吃,对面的承桑意漫不经心的喝粥,等她吃下一个饺子后忽而开口:“朕已下旨,召回容晗。” “挺好的。”皇后点点头,稚嫩的脸蛋上并无诧异的情绪,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吃食。 承桑意陡然无趣,将粥放下,说道:“哪里好?” “贵妃她们喜欢呀,她们天天猜测你会不会调回容晗,这下就很热闹呀。” 承桑意:“……” 看热闹不嫌事大! 吃过早饭就动身了,承桑意去请太后,广陵王又烧着了,昨日一闹,太后今日出来的时候很安静,让人悉心照顾广陵王。 太医们将广陵王抬上马车,太后才登上自己的马车,而承桑意送过太后就转到皇后的马车上。 皇后有腰伤,靠着迎枕,见她上来后努努嘴,朝一侧挪了过去。 上道走得慢,马车颠簸,广陵王几番叫停,走了一日都没有走到驿馆,一行人只能在野地里驻扎,明日再走。 就这么走走停停,回去用了五日,广陵王的烧也退了。 回宫后,帝后与广陵王将太后送回慈安宫,承桑意回紫宸殿办事。 皇后落单后,广陵王三两步就追到凤车,言笑晏晏地看着皇后:“皇后殿下这么急着去哪里?” 皇后腰疼,几日颠簸,伤势没有好,反而有些恶化,她想回宫躺着。 广陵王没有走,甚至将驱车的内侍赶了下来,自己踏上了凤车,“皇后殿下,臣弟出宫去见苏探花。” 皇后没吭声,她觉得广陵王有什么大病,且病得不轻,去见苏探花,有必要特地登门来找她说吗? “皇后殿下与陛下恩爱,苏探花肯定要伤心了。”广陵王面色阴翳,踩着车板蹲了下来,与皇后平视,“啧啧啧,瞧瞧皇后正义之色,怕是连苏探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皇后不知该说什么,任由广陵王一人唱着独角戏。 “臣弟听闻苏探花与皇后殿下是青梅,一道长大,关系亲密,如今,殿下听到她的名字,竟然毫无反应,啧啧啧,苏探花该多伤心啊。” “臣记得那年,陛下登基,你与苏探花游街,举止亲密。” “臣听旁人说,苏探花专心科举,便是爱慕你,想要与你成亲,没想到,她成功了,你却嫁给天子做了皇后,享受荣华富贵,留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终于,皇后歪着脑袋,秀气的长眉微挑,脸颊瓷白的肌肤上涌现笑意,红唇轻轻抿起,朝广陵王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下一息,她果断抬脚,一脚踹在广陵王的胸口上,直接将人踢下凤车。 “可以走了。”皇后笑吟吟地吩咐驱车的内侍,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 内侍们害怕,慌忙推着凤车离开,地上的广陵王疼得脸色煞白,盯着凤车上的背影,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云初,现在装作不认识苏时,已经晚了。” **** 皇后回到椒房殿,疼得走不动道了,被李瑶扶着下车,李瑶愁眉苦脸,“娘娘这是怎么了?” “腰疼呢。”皇后倚靠着李瑶,悄悄问她:“宫里可有热闹的事情?” “最热闹的属默美人与栗美人,两人打了一架。”李瑶扶着皇后小心地迈过门槛。 宫里的后妃按照品阶都是有分例的,无论是谁都是按照规矩来。默美人进宫就没见过女帝,几乎是混日子的,分例被人克扣了,不知是谁说栗美人的伙食十分好。 两人为着吃的就打了一架,帝后不在宫里,贵妃也不管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也没有结果,就等着帝后回来处理呢。 皇后躺了下来,李瑶拿着枕头给她垫着,一面说道:“栗美人是太后带入宫的,如今太后要回宫了,栗美人有了依靠,下面的人见风使舵,自然不敢扣她的吃食。默美人就不同了,她是朝臣送进来的,家族小,无甚权势,自然被人看不起。” 默美人一直想见到陛下,为的就是日子好过些,不再看人眼色。 皇后咦了一声,悄悄说道:“我带了些珠子回来,你给四妃和默美人一人送一颗,还有你让默美人得空来一趟。” 李瑶疑惑:“殿下想做什么?” 默美人无心对陛下,留在宫里也是无用,不如求个恩旨,放出宫去。 “你去办就是了。”皇后没说自己的目的,腰疼着呢,不想开口说话。 李瑶悄悄去传话了,皇后躺下就睡着了。 刚躺下就被人叫醒,女官一脸急色:“太后让人传话,让您去请安,其他娘娘召了。” 皇后气得踢了踢被子,耍起小脾气,“我病着了,没法起身。” “殿下。”女官面色忧愁,“太后会不高兴的。” 太后在上,皇后哪里敢说什么,女官小心地扶起皇后,又悄悄开口:“陛下说晚些时日院正会过来给您看看腰疼。” 说起腰疼的时候,女官面色红了。 皇后不在意他的反应,自己坐了起来,撑着更衣,心里早就将太后这个老女人翻来覆去地骂了十八遍。 **** 皇后来过一回,再来的时候,殿内坐满了后妃,这是第一回,她见到了承桑意后宫的十一个女子。 除去四妃外的七人身形相似,梨花妆,柳叶眉,下颚尖尖,都是一样的模样。 眼前一幕,让人想到了上古仕女图,妆容明艳,会有怎样的丹青手才会绘出这么美丽的一幕。 五年来,承桑意碰都没碰过不说,自己还是一副禁欲羞涩系。 糟蹋美人! 皇后自己看得津津有味,唇角抿了抿,不得不说,后宫里的小娘子真多,个个好看,养眼不说,心情也十分愉悦。 众人起身行礼,蹁跹身姿,冬日里一副美丽画面。 落座后,太后还没有出来,皇后注意到末位有位女子与容晗有八九分相似,相似之度,让人惊讶。 不过那张脸尚有几分羞涩,并无风霜雕琢的痕迹,与真正的容晗又不像。 她问贵妃,贵妃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容晗的表妹,前些年送进宫来的,与她们一般,从未面圣。” 世家们极力想要讨得女帝欢心,表面上喊着女子在一起违天道,转头就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试图博得恩宠。 宫娥们屏住呼吸,后妃们更是不敢出声,殿内一时安静极了。 太后无法拿捏承桑意,就来折腾她们。皇后累得不行,托腮小憩。一侧的贵妃心绪却在不断翻涌,整个人显得不安,太后回宫,广陵王回京,意味着京城内要掀起惊涛骇浪。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太后出来。 贵妃终于忍不住了,稍微倾身子贴向皇后:“路上可有什么热闹的事,我听说太后被刺杀了。” “没有的事,是杀了一个江湖道士,她愿意揽着自己的身上。”皇后挺直腰背,疼得一抽的,额头渗出些汗,顾家小姑娘这副身子太弱了些。 她疼得侧了侧身子,努力端正自己的姿态,老东西,坏得很! “太后召我们做什么?”贵妃想破了脑袋都猜不透太后的意图。 皇后偏了脑袋,忍着疼,咬着唇回答:“在陛下处吃了亏,总得撒气才是。” 贵妃脸色这才好转,就怕出了什么大事,她没有收到消息。 又等候了半个时辰,天色都黑了,也不见太后出来。 皇后终于坐不住了,悄悄与李瑶说话:“找陛下过来,就说我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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