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哀家被刺杀,她还可以安枕?” “舟车劳顿,皇后早就歇息了,是朕心疼她,才没唤醒。再者太后也无事,将她唤醒也无甚用处。”承桑意拧着眉开口劝说。 “皇帝如此爱护皇后,倒是皇家美谈。”太后阴阳怪气,“你弟弟病了,也不见你去看看。” “广陵王在殿内不会跑,朕与皇后休息好了自然会去探望她。”承桑意心忧顾云初,懒得与太后继续周旋,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一队兵甲拦住她的去路。 承桑意不恼,回身悠悠看向太后,“太后是要挟持朕吗?” “刺杀不知所踪,哀家担心皇帝,不如皇帝留下来,捉到刺客后再回营帐。”太后直起身子,目光锐利,对面的承桑意与她对视,眸色冷凝,哪里还有往日的孝顺。 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不过无妨,她会亲自斩断她的翅膀。 承桑意冷了脸色,“若是朕一定要回去呢?” “那就由不得皇帝了。”太后轻轻摆摆手,兵甲们迅速围住殿门,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承桑意来时匆忙,只带了十余个刺客,未曾想到太后如此大胆,敢直接囚禁她。 母女二人对峙,谁都不肯退后一步,但谁也没有下令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跳了进来,径直落在承桑意面前。 小狐狸怯生生地够着承桑意的裙摆,爪子攀着龙纹,小小的一团,雪白不说,眉心有一团粉色的皮毛,十分可爱。 承桑意莫名觉得这只狐狸眼熟,出于熟悉,她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摸摸小脑袋。 小狐狸身上很热,皮毛又软,摸起来极是舒服。 她站在原处,望向殿内的太后:“太后想要囚禁朕,也需看看自己的实力,朕在紫宸殿匾额留了一道旨意,朕若死了,皇位传给齐王。” 齐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 太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好狠的心,你宁愿见帝王传给旁人,也不愿给你的亲弟弟。哀家养了一只白眼狼。” 小狐狸不觉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 她望向承桑意,爪子在她身上拍了拍,一下两下,对方没有回应,她抬高了爪子,又拍了一下。 咦,好软…… 拍错了的地方。 不等小狐狸反省,承桑意就按住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冷哼一声:“太后想清楚了,皇后若是看朕不归,找上山来……” 她故意顿了顿,朝着太后温柔一笑,“太后,朕可以说广陵王囚禁朕。” “你放肆!”太后勃然大怒,拍桌怒视承桑意,“哀家为你好才让你留下,你的心可真硬,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亲。” 怀中的小狐狸抖了抖,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脊背上的皮毛,声音轻冷冷:“放肆又如何,朕就喜欢放肆!”
第22章 晋江首发,禁止转载 长夜过半, 寒风刺骨,殿门口两队人马对立,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太后凝着殿内长身玉立的女子, 一头蓬松的乌发绾成云髻, 眉梢眼角都沾染上几许冬日的冷冽, 站在那里,孤单一人, 却压得她难以开口。 长大的承桑意,成了一位冷酷的女帝,彻底将她比了下去。 承桑意如同初月,慢慢地升上夜空, 让明珠黯淡无光。 太后不得不正视这个翅膀渐硬的女儿,险些沉不住气,徐徐坐了下来, 淡淡地说道:“皇帝想走,那就走,哀家为你着想, 你却觉得哀家别有用心, 果然是做了皇帝, 眼中没有哀家这个母亲了。” 承桑意听后,眼皮一跳,上一辈子这些话听得发厌了,每回遇事, 太后便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她,母女情长, 母亲为女儿担心,一片苦心。 这些苦心最后成了一杯鸩.酒。 承桑意低头, 长长的眼睫遮掩住自己眼中的厌恶,淡笑一声:“是吗?母亲的苦心可真让朕受宠若惊,既然如此,您就让朕回去,朕可不是胆小的怂货,也不会是贪欲之人,哦,朕忘了,广陵王的身子废了,您这辈子都看不起孙子了。” “你……”太后勃然大怒,偏偏无语回复。 承桑意抱着皮毛雪白的小狐狸,笑容沾染了些冷意,艳若雪中梅,冷若云中月。 她如同古画中的神女,缥缈似仙,朦朦胧胧,只可仰视,无法触碰。 “时辰不早,不耽误太后了,您该明白,广陵王这辈子都无子了。您若为了废物,惹恼了朕……”她蓦地顿住,“您会后悔的。朕可以让他这辈子没有孩子,也可以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你。” “是你做的?” 这一刹间,太后屏住了呼吸,怨恨的目光再也无法遮掩了,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承桑意。 母女二人首次对峙,谁都不肯退让,承桑意笑意淡淡,低眸凝着白狐,低低说道:“你的毛摸起来可真舒服。” 小狐狸:“……” 承桑意抱着狐狸,转身跨过门槛,身后的太后痛哭起来,“承桑意,你会遭受报应的。” 这回,承桑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抱着狐狸,大步离开庭院,院内的兵甲没有太后吩咐,动都不敢动。 匆匆离开太后的寝殿,承桑意跨上马车,单手拖着小狐狸。 她坐上马背之时,小狐狸顽皮地跳了下马,她急道:“去追。” 夜色漆黑,白狐冲进夜色就不见了,莫说是追,连哪个方向都辨别不清。 风迷住了眼睛,阴沉沉一片,低空黑云密布,萧瑟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味道。 后有虎狼盯着,承桑意将追虎狼的人唤了回来,皇后高热不醒,她还没有时间去找一只狐狸。 承桑意带着人回到了营帐。 皇后的高热竟然退了,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厚厚的锦被下,脸色白色吓人。 承桑意身心疲惫,挨着她坐了下来,再累也不敢停下来,掀开锦被,查看伤势。 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依旧狰狞吓人,瞧着让人很心疼。 她想起了太医配制的护心丹,让宫人去取,自己去倒了杯热水,轻轻吹了一番,尚可入口的时候,她才回到榻前。 承桑意将护心丹塞到顾云初的口中,试着捏住鼻子让她吞咽。 顾云初没有吞咽,承桑意眉心微微蹙了蹙,思索一息后,俯身亲上她的唇角。 舌尖抵着丹药,慢慢地往前推了推。 顾云初喉咙动了动,吞下丹药了。 承桑意大汗淋漓,擦擦额头上的汗,睨了伤患一眼,“人不小,胆子那么大,等你病好后,跪上一日一夜,没脑子的小东西。” 护心丹喂下后,她还是不敢睡,勤快地换帕子,又不忘给顾云初擦洗。 忙忙碌碌至天亮,顾云初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随行中的太医都拨给太后去了。 眼看着人不醒,承桑意让人悄悄去找大夫,装扮一番再进来。 承桑意耐着性子等,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都无法安宁。 大夫没回来,去查刺客的侍卫回来了。 “太后管得严,不肯让臣等靠近,臣查过,老道士和他的徒弟都死了,奇怪的是没有其他伤亡了。若说刺杀太后,显然过不过去,倒像是冲着老道士去的。”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太后如何都不肯让臣等检查尸身,一口咬定是刺客,甚至要来搜营。” 承桑意明艳的五官,被帐内的光影照着,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沉。 “太后故意想将事情闹大。” 明明是一件杀道士的小事,偏偏将她自己扯进去,意在说明帝后一来,她就遭遇刺杀,天下人会怎么想帝后二人。 狼子野心。 承桑意听后,有几分恍惚,很快又抛开不必要的情绪,说道:“继续去查,还有,太后可有刺客的追查方向?” “没有,太后不急着查刺客,却想要搜营,说刺客必然伤了,就躲在营内。” 承桑意豁然笑了。 捉拿刺客是假,想要试探虚实为真。刺客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栽赃。 进来搜营,若有侍卫身上带伤,岂不是就是‘刺客’了。罪名扣下来,皇帝弑母,御史言官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她这个皇帝淹死。 承桑意眼中的锋芒在这一刻透了出来,“不准他们进入营地,违朕旨意,杀无赦,另外,午后动身回京,让太后与广陵王同行,若是不回,广陵王这辈子都不用回京了。” 明面上,她是手握皇权的皇帝,广陵王不过是一个藩王罢了。 侍卫出去了。 承桑意肩骨松了下来,一颗心慢慢地安静下来。 床榻上传来一声嘤咛,承桑意立即起身走过去。 皇后醒了,一双通透的眼睛盯着屋顶,格外有神。 承桑意止步,唇角不觉弯了起来,床上的小皇后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勾着一抹笑,带着凡人身上不多见的真诚。 许是护心丹起效了,皇后的高热也退了。 “你胆子真不小,就算去也要多带几人。”承桑意故作严厉。 皇后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想高兴就高兴,别装,我知晓你很高兴。” 帝王最擅长伪装,承桑意也不例外,喜怒不形于色,从不会展露自己的情绪。 可对上那张苍白的脸,承桑意也无法再继续狠下去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道一句:“我竟不知顾侯家的女儿这般厉害。” 蓦地被夸,皇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那是的,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对了,你查那些兵了吗?” 说起此事,承桑意面上的笑容淡去,“不宜打草惊蛇。” “ 我有个办法,我带你过去看看?”皇后抑制不住高兴。 “午后就走了。”承桑意收回手,捋捋自己的袖口,轻叹一声,“不急,这回是接回太后,其他的事情回京再说。” 皇后顿时皱了皱眉,也不问了,便说道:“你将容晗接回来吧。” 承桑意的眼皮轻轻地颤了一下,整理袖口的手跟着顿住,转身凝着她:“你吃醋了?” “吃醋?”皇后被说得一怔,不知为何,奇怪地看向女帝,广袖下一双手腕白如玉,手指骨突出,轻轻地压住袖口。 轻轻一瞥,她发觉承桑意紧张了,“你真的喜欢她?” “谁告诉你朕喜欢她?”承桑意安静地看着皇后,过去这么久,只有顾云初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容晗这个名字。 “贵妃说的,你不晓得她们日日说容晗,说她是你心中的情人,这么多女人不爱,就想着容晗,真的吗?”皇后兴致勃勃的追问,伤口也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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