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跑到阳台,又觉得不对,赶紧转身往大门口跑!但她一转身就对上了男友,顿时吓得放声尖叫: “啊啊啊啊!你快滚啊啊啊!我不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你找谁去!向饵,向饵才是你老婆,那边,在那边!” 她尖叫着,双手胡乱指向客卧的方向。 向饵正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发生,不动声色,甚至把着门的角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男友却听懂了李婉的指点,笑着转过身,冲着这边客卧走来。李婉趁机逃脱到大门口,毫不犹豫打开大门,自己跑出去,还不忘把大门“砰”地关紧,生怕这怪物跟着跑出去。 屋内只剩怪物和向饵。 啪嗒啪嗒,黏稠的脚步声裹着浓重的呼吸,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眼看这男人迅速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他边走边露出贪婪残酷的笑,脸上的皮掉得七七八八,露出黑色的血管和红肿的肌肉,还有隐隐的白骨和白牙。 男人张开嘴,里头的白牙发着寒光,他冲向饵说着: “我喜欢你,美女,和我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 向饵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受到某种荒诞的抽离感。之前已经见过这种怪物了,现在看到这只,她除了有点震惊之外,几乎没有多少恐惧感了。 有了比较她才发现,她对于触手和雕塑的恐惧感,比对这种普通怪物的恐惧感要强烈得多。 但是现在……她应该怎么应对呢? 这和人类的威胁不一样,这是怪物,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围,上次性骚扰她可以自己解决,可这一次…… 她回过头去,雕塑正静静坐在书桌上,眼睛泛光,后方许多根触手缓慢摇晃着。 怪物的臭味越来越接近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向饵却回头,和那雕塑对视着。 就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她和雕塑。 雕塑愉悦而缓慢地摇摆着触手,并没有分出一丝注意力,给门口正在逼近的怪物,祂注视着她,也只注视着她。 这是只属于她和祂的对视,是时间的裂隙中,她与祂头一次主动的、缠绵的,视线的交织。 祂期待着,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用一根触手,轻轻拂去了向饵鬓边一缕碎发。 明明吃人的怪物近在咫尺,可她的碎发却那样轻盈地飘起,像是……一些诗词,一些艺术,一些吉光片羽的生命之美。 祂欣赏着这种美,并不着急。 像是端坐蛛网中间的蜘蛛,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向饵皱眉看着雕塑。她不情愿,却不得不做,她也知道邪神是在逼她,逼她说出之前拼命拒绝的请求,逼她……向祂低头。 黑色黏液已经渗透到了房间门口,渗透到向饵脚下,汹涌的恶臭扑鼻而来,几乎将整个房间灌满,让向饵难以呼吸。 血肉啪嗒掉落在地上,身后,那腐臭的呼吸扑向她的脖颈,男人沙哑难听的声音笑着,近到震动了向饵的耳廓: “真乖……这样就好,不要动,我来了……” 恶臭扑向脖颈的瞬间,向饵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从眼角余光能看到,怪物男那张没有面皮、血肉模糊的脸,只差几厘米就要贴到她的颈项上,尖牙即将破开她的血管…… 她叹了口气,唇瓣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阿赫,我要你……救我。” 向饵似乎听到一声轻笑,但太轻太轻了,她听不清。 刹那之间山河倒转,日月变成血色,天际高悬起巨大的眼球,黑色河流奔涌而出,涤荡一切,吞噬一切! 向饵转头看向后方,她的身后,无数条巨大粗壮的触手伸展而出,兴奋着颤栗着,将她缠住,送上高空。 整个世界变成暗红色,房子消失不见,天空变成无尽的黄昏!她抬头,一眼看到一只巨大眼球,正在盯着她看,盯得她脑袋嗡嗡作响,浑身变得无力。 许多根细小触手从河流中伸出,像是无数树根盘旋其中。那个刚刚还在追杀她的男人倒在河水中,浑身迅速被沥青样的河水填满,四肢还被细小触手缠绕起来……他发狂地大喊、尖叫,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里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则,不被允许的声音就无法发出! 很快,男人的挣扎就停止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被河流与触手吞噬啃食,咔呲咔呲的啃骨头声音不绝于耳。他挣扎得很厉害,可那就像飞蛾扑火,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黄昏天际之下,被许多邪异触手托起的女孩,白裙随风飘摇,干净美丽,高高在上。粗壮的触手在女孩身前轻轻蹭着她的脸,动作极其轻柔珍惜,像是对待一尊名贵而易碎的瓷器。 被触手蹭脸的向饵脑海依旧嗡鸣着,但思维已经回归正常,她看着前方河流中逐渐湮灭的怪物,又看向身前的触手。 她认真且郑重地,看着触手尖端透红的那一节,对着它开口: “阿赫,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阿赫。 听到这话,那根触手尖端迅速泛红,红得越发透亮,很快整根触手都红了。 连领域中的昏暗天空,都泛起血色的红,透亮婉转,宛如极光。 向饵心想:没想到第一次看极光,是在这种地方,和这种家伙一起。 不过,还挺好看的。
第20章 暴雨 极光没看多久,阿赫就撤掉了它的领域,向饵的意识骤然从高空坠落,陷入昏迷。 冷风扑在脸颊,泛起细细的疼和酸。五感逐渐回归,思维逐渐活跃,她控制着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老旧天花板。 和四五根熟悉的暗红触手。 那些触手见她醒了,立刻摇晃着凑上前来,想钻进她身下把她扶起来。 向饵却马上挥手: “不用,我自己来。” 她撑着还有些发软的手臂,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刻意让自己完全没碰到触手。几根触手在旁边轻轻摆动,倒也没有强行帮忙,只是全方位地围着她,似乎在提供保护。 向饵站起身,踉跄两下才站稳,她吸一口气,往前看去。 所有怪物的痕迹全都消失了,一切都干净、清爽,空气也流通过了,完全没有异常的气息,地板干净得像是谁专门拖了一遍,别提那些脏污黑血,就连灰尘都没了。 沙发上、抱枕上脏污的痕迹也都没了,仿佛在她昏迷的时候,有谁给家里叫了个家政,处处打扫得闪闪发光。 向饵有些惊讶,她想了许久,转过头看向触手: “是你打扫的吗?” 触手……触手一动不动,连尖尖都不摇晃了,看起来端庄威严,似乎在说:怎么可能? 也对,触手是神又不是家政阿姨。 但是这里除了自己就是触手了啊…… 算了算了,向饵决定不想这个问题。 她翻出手机,给李婉打电话,打过去却成了空号。机械的女声说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难道是手机号记错了?她有点伤脑筋,想了想,给房东阿姨发去短信,谎称自己忘带钥匙了,让她帮忙打一下李婉的电话,问问对方现在在哪里。 短信发出去,立刻显示已送达,看来很顺利。 向饵坐在书桌前,心神不宁。她不是很会处理这些事情,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消失在她家里,到时候要是有人追究,她到底怎么给人家交代?李婉还跑了,也不知道她能跑哪里去,按理说这些事全都应该让李婉去处理。 想不明白,她视线自然而然又转向了那尊雕塑。 蛇一样攀爬延伸的躯体,缠绕在木柱上,顶着一个不方不圆的大眼睛,看着向饵,眼睛后方那些木头雕刻出的细长须须,正像是美杜莎的蛇形长发一样,在空中柔软地飘动、缠绕。 向饵看得心里发毛,她知道这雕塑里头寄居着邪神,但她也不想天天从早到晚都看到这些乱飘的触手啊,好不正常的视觉体验。 她轻声问: “你能把这些触手收回去么?” 话音刚落,触手们顿时僵住,眨眼间,触手全都变回了木头,和雕塑原本的样子一模一样。 向饵有点儿受宠若惊。阿赫居然这么听她的话么? 雕塑变回了真正的木质雕塑,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小摆件,房间和客厅里一尘不染,蘑菇什么的也都消失了。 快傍晚了,阴云终于散开,露出一丝阳光,在庞大阴云的边缘上染出一片彩霞。 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阳光甚至毫不吝啬地,照在那尊雕塑身上,折射出一片小小的彩虹。向饵轻轻地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雕塑头顶的彩虹。 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房东阿姨回复了信息。 一眼扫过那信息内容,向饵顿时眯起眼睛,后背一阵发凉。 “李婉是谁?我不认识,你发错人了吧。” 向饵忍住后颈的凉意,立刻打字: “李婉是您房子的租客,我还是她介绍的合租人,您不记得了吗?” 房东阿姨这次回复很快: “没有啊,我房子租客只有你一个人,这半年多一直都是,上一个租客是一对小夫妻两个,没有谁姓李的,你肯定记错了。” 向饵看着这些信息,手指开始颤抖,脸上血色骤然褪去,凉意顺着脊背攀爬上来,吹拂着她的后颈。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李婉……李婉怎么了?她怎么就在房东阿姨这里……消失了? 不可能啊,明明李婉才是和房东阿姨签订租房合同的,算是她的二房东,房东阿姨怎么可能不记得李婉? 向饵抖着手,跑去书桌,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她的租房合同。上面有李婉的签名! 她打开租房合同,仔细翻了好几遍,却……什么也没找到。 向饵的名字,房东阿姨的名字,身份证信息都在上面,却没有李婉的签名,哪里都没有。 向饵额角冒出冷汗,这怎么可能?她甚至记得李婉签名时用的什么笔!她记得清清楚楚啊! 她再去问房东阿姨,对方却一直坚持说没有这个人,最后还被问烦了,不回复了。 向饵腿都软了,她跑去隔壁。打不开隔壁房间的门锁,她就暴力破坏,拿小锤子砸门把手! 李婉的东西,她男友的东西,还都在这间房间里,全都是证据才对! “轰隆”的巨响之后,主卧门锁终于砸出一个大洞。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傍晚的金黄光线照射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自顾自地舞蹈。 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床架、书桌、穿衣镜全都很旧,床垫上没有床单,只有遮盖的油布,衣柜两扇门都打开着,里面一件衣服也没有,底板也积满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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