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走一个女生露出头来:“喻良,那个饭,叶扉安让我放你桌上的。” 喻良:“?” 潘珊回过味来:“好啊,好你个喻良,你不让我给你带饭,你还骗我!嘤嘤嘤,你不爱我了,不是我的亲亲老婆了……” “离婚吧。”喻良一把捂住她的嘴,“可是我也没让她给我带饭啊,而且……” 而且她走那么晚,怎么抢到的? 让别人带的?喻良忍不住想,叶扉安当然不能未卜先知地让人给她带一份饭,那……叶扉安中午吃的什么? 她想着去叶扉安宿舍问一下,但午休铃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再出门乱窜被抓到就要扣分了,串宿舍的学生赶忙溜回来归位,喻良爬上床拿出手机,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叶扉安的微信。 可恶,她惆怅地心想,都分班快一年了,自己居然连班里同学的微信都没加全。 喻良捏着手机,感到纳闷:叶扉安真么知道她没饭吃……她不会连自己跟潘珊的对话都听见了吧?! 回想起她跟潘珊都说了些什么,喻良一把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第7章 莲藕 话是这么说,但日子还是得凑合着活。 喻良吃了这盒烤肉饭,午休彻底睡不着了。 但中午如果不睡一会儿,下午是完全没精神听课的,她强行闭目养神,直到午休铃响还是一点困意也没有,然后她出了宿舍楼,被正午的太阳一照,悲催地发现,自己困了。 午休结束后有个二十五分钟的大课间,普通班一般在这个时候听一套英语听力,文科重点班的学生在英语上一般很少拉开差距,所以几个老师一商量,决定听力跟数学小测轮着来,轮到数学时,通常是一套选择题加上一道大题。 这世界上没有比小测更让人睡意全无的事,况且成绩要统计上报给赵洪明,可教室外边普通班放的听力音频实在太催眠,喻良正昏昏欲睡,忽然被人敲了一下肩膀,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坐直了,抬头看了一眼讲台。 数学老师名叫郭明霞,是个戴眼镜、干瘦利落的女性,今年三十出头,被学生在私下里直呼大名。明霞现在正在讲台上改早晨收上来的卷子,根本没分眼神给他们,喻良正疑惑,听见叶扉安在身后低声说:“还剩十分钟。” 喻良低头看了眼自己做到第六道的选择题,彻底清醒了。 原先明霞教的是理科班,去年因为原先高三文科重点班的数学老师家里出了点意外,她又刚刚修完产假,就带了一年文科班高三,学校似乎觉得效果不错,干脆让她从高一分班开始带了二班。理科数学在某些知识点上比文科挖得更深,明霞有时讲课会给二班多拓展一点深度,也会让他们做一些理科的题,每次重点班单独出题,数学都会难上不少,二班人叫苦不迭的同时,统考时数学平均分比普班高了一大截。 比起其他科目,喻良的数学勉强不错——只是“勉强”,赶上了二班平均水平,她在草稿纸上把演算过程画得龙飞凤舞,但明霞已经从另一边开始收试卷了,喻良早就放弃了剩下五道选择,她看了眼自己算到一半已经把自己了绕进去的函数大题,心都凉了。 中午小测的试卷,明霞是要亲自收上去的。 “喻良,喻良,”潘珊是典型的文科生,偏科偏到太平洋,一做数学就两眼一抹黑,压低声音求救,“救命,最后两道选择选什么!” 数学老师正好溜达到她旁边,随手一扶眼镜:“别救命啦,喻良也来不及救你,给你五秒钟,选个你喜欢的选项蒙上吧,啊。” 潘珊:“……”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潘珊还真地随手点了个答案填上,然后生无可恋地交出了自己的卷子,明霞扶着眼镜,叹了口气:“你们班主任天天让我给你们减负,说要少布置新题,多给学生留出改错题的时间,我很纳闷啊,赵老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误以为你们很自律的?” 她普通话带着点青城本地口音,说话慢悠悠地,不太能严肃起来,看着潘珊的卷子直摇头:“有些名次靠前的同学啊,要是能把平常背政治被历史的时间匀出一点给数学,也不至于才拿那么可怜一点分数。你说,做不完题,是因为不会吗?当然不是,就是态度问题!你看看有些同学,虽然名次不如意,但重视数学,稍微使点劲,这个数学一提上去了,名次不也就……” 她说到一半,随手拿起了喻良的卷子,看了一眼,沉默了。 喻良:“……” 明霞眉毛皱成了一团,沉默片刻,好像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问:“我今天选的题,很难吗?” 同学们抓住机会开始唉声叹气,七嘴八舌地说:“难——” “老师,今天别收了吧?” “交上去丢人。” “叶扉安,”明霞问,“难吗?” 三十多双眼睛锁定在叶扉安身上,叶扉安四下看了一圈,喻良感觉她好像憋回了一个笑,只听见她干脆利落地点头:“老师,难。” 旁人可能以为今天明霞真的一不小心把题出难了,喻良心里明明白白,刚才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叶扉安早就开始窸窸窣窣地翻找其他科目的练习册了,她觉得难?这不胡说八道呢。 明霞:“……” 班里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憋住,又发出一阵笑声,老师自己也笑了,隔空点了点叶扉安的鼻尖,让人把刚收上来的卷子又发了下去,一边不忘继续教育:“就是要做难题,有些同学啊,坐在二班,不知道居安思危,连点忧患意识都没有,一天天长得倒是越来越油光水滑,就等着出栏了。” 这次是孙愤青进来打断了班里鹅鹅鹅的笑声,明霞简单交代了两句下午上数学课前要准备的东西,两个老师“交接”几句,让他们先出去上厕所、洗个脸清醒清醒再回来上课,喻良无精打采地从卫生间回来,听见叶扉安给人讲政治大题,在她听来,这思路就跟“先这样、再这样、最后再那样”差不多,她翻开历史课本,看两眼又看不进去,竖起耳朵,等着叶扉安那边讲完了,才转了过去,迟疑片刻:“那个……” 叶扉安刚挡着下半张脸,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递给喻良一个询问的眼神,喻良被她湿漉漉的目光一盯,卡壳了。 叶扉安:“怎么了?” “上午……对不起,”喻良小声说,“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呃,我晚上给你带饭?我请你。”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脸先红了,自己在心里跳着脚把自己这张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嘴骂了一通,可叶扉安居然听明白了,她盯着喻良看了片刻,点点头:“好,谢谢。” 太好了,喻良松了口气:“你吃什么?” 叶扉安眼睛一弯:“跟你一样。” 为了这句“跟你一样”,喻良晚上跑去了三楼,估摸着叶扉安的口味,买到了最难抢的瓦罐汤——他们学校食堂,三楼是外包出去的,菜品跟环境都比一楼二楼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当然价格也没那么亲民——喻良提着饭盒一路小跑回教学楼,忽然在楼梯口看到了叶扉安。 还有早晨拉扯叶扉安的那个女生。 怎么表白非得选楼梯间见面?这里也不如小树林安静啊,喻良有点纳闷。 “你把东西拿走,我不吃莲藕。”叶扉安冷漠地说,“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听到她说“不吃莲藕”,喻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饭盒,感觉心里有点一言难尽。 ——她买的是莲藕大骨汤。 喻良进退两难,眼尖地看见叶扉安倒退几步转身想走,被女生迎面拦住,喻良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叶扉安!” 两个人齐齐朝她这边看过来,喻良心一横,瞥了女生一眼,顶着她古怪的眼神,拉过叶扉安的手就往外走:“我正找你呢,给你带的汤,再不喝就吃不完了……” 叶扉安一愣,任她把自己从楼梯口尴尬的场面里拉出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攥着的手,下意识想抽出来,喻良在这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没有人尾随,长长地松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 “是我想的那样吗?”喻良担心自己误会了什么,“我看她缠着你好几次了,那是你……呃,朋友?” 她纠结半天,特意选了个不会出错、不让人觉得尴尬的措辞,可叶扉安摇摇头,坦然道:“不是,我刚刚拒绝她。” 喻良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到地上。 “那你谈恋爱……是……” “你想什么呢。”叶扉安被她逗笑了,“如果是跟她,老赵得吓出心脏病。” 她自嘲也自嘲得十分坦然,就好像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异类”一样——喻良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了。 叶扉安解释了一句,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跟人解释这个,但看了喻良一眼,鬼使神差地,还是加了一句,“虽然确实是误会就是了。” “啊?”喻良震惊片刻,“那你……违纪,是个误会啊?那你被调到最后一排,也太冤枉了吧。” “最后一排比第一排好多了,这里视角好,还安静。之前坐第一排,成天被老赵喷唾沫星子,我上课都想打把伞。”叶扉安露出一个“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转脸朝喻良一笑,“我特别喜欢这个位置。” 喻良几乎能想象出老赵唾沫星子乱飞的场面,跟着笑了起来,忽然听到她认真地说“喜欢”,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叶扉安的手。 叶扉安大概是临时被人叫出去的,没穿外套,九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她微凉的体温从指尖传到喻良的手心,喻良一个激灵,松开了手。 “今天谢谢你,”叶扉安好像没在意,笑问,“买的什么汤?” “呃……呵呵,”喻良摸了摸鼻尖,“莲藕,大骨汤。” 叶扉安点点头:“太好了,我最爱吃莲藕了。” 喻良:“?” —————— 叶·双标·扉安
第8章 贼船 附中两周放一次假,中间的周末白天照常上课,晚上可以不上早晚自习,住校的学生晚上可以回家,中午家长可以进学校送吃的。喻良家住得比较远,来回跑也不方便,第四节 晚自习下课,住宿的学生也陆陆续续放学了,她看了看表,想在教室把今天中午的数学卷子改完再回宿舍。 下午数学课老是犯困,她没太听明白最后一道选择题。 学校不禁止住校生晚上在宿舍学习,周末熄灯又晚,所以除了值日生,放学后很少有人留在教室,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叶扉安竟然也还没走,喻良边收拾书包边往门外瞟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门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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