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都是女生,女生和女生的……恋爱,也会这么简单吗? 想到这里,喻良无端忐忑了起来,好像刹那间从云端跌到了地面,她空余的那只手抄着自己半干的头发,渐渐理出了一个思绪。 叶扉安现在在做什么呢,也会像她一样紧张到不知所措吗?隔着一面墙壁,喻良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弯了嘴角——她从来没有叛逆过,也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为什么不能在这短暂的时光中抓住点什么呢? 喻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冰凉的水贴在脸上,她出来以后冷静片刻,坐在椅子上,给叶扉安回了微信。 Y:负责! Y:……这也是我的初吻 对面很快地显示了“正在输入中”,喻良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机,几乎是正襟危坐了,漫长的十几秒后,叶扉安回复了。 A:我会负责的 A:以女朋友的身份? “女朋友”这三个字好像仿佛还带着雪中那个吻的温度,喻良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她低着头,飞快地回了一句:好。 然后她扣下手机,重新趴到了桌面上,生怕舍友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放在几天前,她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和叶扉安在一起。 怎么办? ……要开心死了。 — 下一章开始第三卷
第三卷 橘枳
第29章 亲密 喻良这一晚上没睡好。 “女朋友”三个字把她砸了个晕头转向,和叶扉安在一起的现实让她在半空飘了一整夜,睁开眼,已经是五点五十了。 她是被潘珊晃醒的。这个时间天还没亮,舍友早已经起床,宿舍开着灯,整条走廊上都是吵闹着扎堆去教室的学生,喻良被摇起来的时候迷糊了一阵,看到亮着的灯光骤然清醒了。 往常这个时间她早就坐在教室背书了,然而今天她还要值日,匆匆下床洗漱拖完地,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六点零五,迟到五分钟。 昨夜的确下了一晚的大雪,附中一片银装素裹,路上的雪还没有人清扫,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路上能看见一排被踏平的凌乱脚印。然而这个点才往教室走的人都没心情赏雪,知行楼门口站了一排迟到被抓的高二学生,个个臊眉耷眼,陈殿胜就掐着手机杵在门口,喻良原本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果然,陈殿胜一眼就锁定了她身上的红白校服,眉毛一横:“站住!几班的?” 喻良紧紧捏着书包带,感觉这时候报班级实在有点难以启齿:“二、二班……” “好啊,好一个重点班,很有纪律意识。”陈殿胜阴阳怪气地冷笑,朝队伍末尾一指,“去找你‘同伴’去吧。” 据说挨了训以后老陈会让班主任亲自来领人,回教室只能站在走廊上背书,羞耻程度不用多说。虽说他们班每天都有被逮的,但喻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抓迟到,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等会用什么说法能少挨两句训……然后她垂头丧气地站到队伍末尾,手被轻轻攥住了。 喻良吓了一跳,差点出声,旁边的人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下,借着教学楼大厅的光,喻良这才看清旁边站的人是叶扉安。 ……原来这就是陈殿胜说的“同伴”。 按理说“法不责众”,有人一起违纪,顿时就没那么担惊受怕了。借着黑暗打掩护,喻良悄悄回握了叶扉安的手,对方好像愣了一下,旋即抽出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喻良感觉脸上的温度几乎到了手心。 老陈开始挨个盘问迟到原因,叶扉安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也迟到了?”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和牙膏的薄荷味顺着呼吸传到鼻尖,喻耳尖一热,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她摸了摸鼻头,回答:“起晚了。” “昨晚……有点失眠。” 至于为什么失眠,不用多说。叶扉安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说:“我、我也是。” 喻良跟她对视一眼,近在咫尺的距离,一丝裹着暧昧的紧张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边谁干什么?迟到了还有脸笑?” 老陈的骂声立刻从迟到大队的那头传了过来,喻良乖乖站好,低头摆出挨训的态度。 然而在老陈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垂在身侧的一双手却紧紧扣着,哪怕一言不发也足够暧昧,温热的体温顺着手心传递——这是她们第一次以对方“女朋友”的身份牵手,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属于初恋的温度。 昨天初雪加圣诞夜,可能的确如老陈所说“都有点得意忘形”,今天迟到的人格外多,老陈训完一圈,已经快六点半,天刚蒙蒙亮,为了学生早饭路上的安全,已经有人开始组织除雪,早到的走读生也开始进教学楼,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个个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喻良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当成景点的待遇,头快低到雪里去了,陈殿胜终于审到了她们。 喻良把手往后背,好在一排人站得本来就局促,她们挨在一起也没被发现,陈殿胜看了她一圈,问:“为什么迟到?” “值日,值日晚了。”喻良小声把准备了一早上的借口说出来,发现自己心理素质果然还是不太行,“呃,就是……” “值日?值日也能变成理由?”陈殿胜顿时就火了,开始长篇大论,“那么多值日生,就你一个迟到的,怎么了,你们宿舍特别大是不是?不要给自己找理由,是不是月考之后又松懈了……”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分钟,讲得喻良羞愧难当,叶扉安侧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老陈讲完,把火力转移到了叶扉安身上,一冷笑:“又是你啊?” “你为什么迟到?” 叶扉安站直了:“老师,我是旁边这位同学宿舍里起晚了的那个舍友,我走得晚,所以她拖地来不及了。” 喻良震惊地看向她。 她认错认得干脆,老陈竟然一时没话说,喻良一把扯开叶扉安的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出来说:“老师,她胡说,她不是我舍友!” 陈殿胜:“……” 冷风里,旁边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们,准备看好戏——老陈险些气笑了,头一次看见有人被抓迟到为这个起争执的,真是开了一回眼。 …… 这是喻良跟叶扉安高中以来最蠢的一天,没有之一,某种程度上,恋爱可能的确能令人降智。 本来处罚的只是迟到,这次失败的袒护让两人罪加一等……后果就是,除了早读罚站,两人又倒了一周垃圾。 喻良在倒垃圾的路上忍不住感慨命运的巧合,上一次她给叶扉安打掩护成功,两人倒了一周垃圾,今天叶扉安给她打掩护失败,还是倒一周垃圾。 兜兜转转,又回了原地,只是上一次她们“不熟”,现在却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之一。 “其实,这样可以使一种约会吧?”往回走的时候,叶扉安提着空垃圾桶,突发奇想。 喻良:“就是地点比较独特?” 叶扉安看着她的脸,忍不住往她那边凑近了一些。化雪天很冷,喻良裹着厚外套,脸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笑眼掩映在碎发下,侧脸镀着浅浅的晨光,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怎么了啊……我脸上沾上东西了吗?”喻良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脸上的血色慢慢蔓延开。 “没有,就是……”叶扉安莫名其妙跟着尴尬起来,还没洗手,她只用手腕蹭了蹭头,起了一个欲盖弥彰的效果。 她明白热恋中的人为什么总是腻在一起了——原来恋爱中的人,对视一眼就忍不住想靠近,靠近以后就像更近一点,想牵手、想拥抱、想接吻,爱意会让人食髓知味,好像有她的地方,空气里每个分子都有她的香气,哪怕只是靠在一起,就会脸红心跳。 放下垃圾桶去洗手的时候已经打完预备铃了,教室外基本没了人影,洗手间只有两人洗手时的流水声。喻良顶着一手洗手液的泡沫,刚想拧开水龙头,叶扉安突然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喻良别过头:“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叶扉安突然凑过来,飞快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吻,混着叶扉安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喻良顶着满手洗手液的泡沫,愣愣地反应了两秒,慢慢红了脸。 叶扉安眨了眨眼:“以后多多关照呀,女朋友?” “你也是。”喻良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女朋友。”
第30章 决定 好像只是因为早上这个小插曲,喻良今天心情格外好,顿时鼻子也不堵了,嗓子也不疼了,说话声音也不哑了,终于摆脱了拖了一周的感冒,算是“双喜临门”,有点兴奋过头。 然后立刻就乐极生悲了——潘珊历史课被提问没背上来,孙愤青话音一转就点了她。 结果喻良当天大课间又去了办公室。 现在操场上积雪还没化,今天的跑操理所当然地被取消,历史组办公室人来人往,有说笑的老师也有趁大课间来拿学案的课代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训多少有点尴尬,喻良攥着课本,听老孙唾沫横飞地讲了十多分钟,要走的时候政治老师来找老孙,笑着随口说了一句:“喻良最近有进步啊,但是注意别飘,一飘就完蛋了,你最近就有点浮躁,注意啊。” 喻良垂着头应了两声。 直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最近她好像的确是很“飘”,好像这几天……准确来说是从叶扉安被调到她后排开始,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点不真实。短短三个月,有些东西好像在慢慢改变。 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一上学的那段路途似乎没有那么煎熬了。 她边走边想,穿过办公楼跟知行楼之间的天桥时,忽然看见了潘珊和一个男生牵着手。她跟正卿卿我我的二人对视半秒,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等等!喻喻,别走!” 身后的潘珊急匆匆地追上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喻良目不斜视,尴尬一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继续,继续。” “哦,这样吗,哈哈,那就好。”潘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但是,”喻良斟酌片刻,“你们也太大胆了,这旁边就是办公……唔唔唔!” “你什么都没看见!”潘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拽着她穿过天桥进了僻静的楼道,吓得喻良以为自己要被灭口,结果潘珊满脸通红,小声说,“本来我想自己跟你说的,他……五班的,我初中同学,昨天晚上跟我表白的,我,我就说,反正就先,试试呗。” 潘珊是她来附中以后的第一任同桌,虽然两人的同桌时光只有分班前的半年,但之后关系一直都很不错。高中生活本来已经够枯燥乏味了,身边有谁谈恋爱,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整个年级的八卦,不想传开是正常,喻良表示理解,不禁感叹:“果然初雪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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