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们必然失败的结局。 除非…… “夜半斗殴,实在是扰人清梦。”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自半空中响起。沈瑾白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坐在一边的房檐上,冷冷地瞧着下面。 “少管闲事!”冯府的人喊了一句。 “唉,我也不想管,可不得不管,谁让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触犯了我的底线了呢。那就只好……对不起了?”红衣女子回敬了一句,自房檐上站起身来,自袖中拿出了一管竹箫来。 空灵的曲子自竹箫中传出,下面的人愣了一下,又忽然间头痛欲裂。沈瑾白也一瞬间恍了神,可她连忙稳住自己,用内力保持着自己不受着曲子影响。可那些没有内力的守卫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短歌行!”季陵喊着,他看起来受了些影响但还存着神智,只是捂着脑袋,眉头紧皱,“襄宜谷的短歌行!” 竹箫的声音戛然而止。地上东倒西歪了一片头痛欲裂缓不过来的守卫,只有沈瑾白和季陵还站在那里。 “的确是襄宜谷的短歌行。”红衣女子微笑着说。 “襄宜谷为何要救我们?”季陵问。 “襄宜谷做事,向来随性,岂是你这般凡夫俗子能体会得了的?”红衣女子冷笑着反问,说着,又道了一句,“好自为之吧,我们之间的恩怨,来日再算吧。” 红衣女子说着,转头便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季陵还想再问,却见沈瑾白再也按捺不住,终于急匆匆地追着方才马车离去的方向跑着。季陵反应过来,也连忙去寻。 “你在哪?”沈瑾白一边跑着,一边焦急地寻找着那马车的影子。萧非还在马车上,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已全然慌了,她只想找到那马车。 “沈姑娘,在这里!” 街的另一边传来季陵的声音,沈瑾白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季陵站在一辆马车前,马车已停了下来,而季陵正对沈瑾白招手喊着:“在这里!” 沈瑾白连忙跑到车前,掀开帘子,只见萧非依旧趴在那里,身上已然到处都是血。沈瑾白看着这场景,心里忽然一痛……她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萧姑娘?”沈瑾白轻轻唤了一声,手足无措地碰了碰萧非。 萧非迷迷糊糊的,又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沈瑾白,不由得一笑。“你没事就好了。”她说。 可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一偏,昏了过去。 沈瑾白一惊,连忙抓住了萧非的手,刚想要再唤她,却只觉她的身体冰凉的很。沈瑾白真的慌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沈姑娘莫急,我们先去找个医馆。”季陵忙说着,坐在了前面,驾起了马车。 车里,沈瑾白小心地抱起了萧非。萧非的身体实在太凉了,沈瑾白知道流血太多是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萧非抱在怀里,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好受一些。她看着那箭矢,想把箭直接拔出去,可却又担心一旦操作不好便是无可挽回的事……她真的犯了难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慌神到如此地步。 “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沈瑾白看着萧非苍白的面容,想着。她如今一看到萧非,便想起她为自己挡箭的场景……好像,这个小丫头一直在保护她,从红香楼到岳州,这小丫头一直在护着她。而她在看到这小丫头中箭的那一瞬时,竟心痛无比…… 这是怎样的一种陌生的感觉? “你一定要没事。”为今之计,她也只有在脑海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沈姑娘,这里有家医馆!”季陵的声音自车外传来。沈瑾白连忙抱起萧非,小心地下了车。季陵拿起了车里的账本,这才连忙帮着沈瑾白扶着萧非,向医馆而去。 医馆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学徒在,沈瑾白见了,不由得心急起来。那学徒见了这场景,也慌了,三人浑身是血,很明显不是什么好惹的。 “没办法了,只有这一家开着,只能在这里治,”季陵说着,看向了那学徒,“你来,价钱好商量。” 学徒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回绝着:“这是箭伤,我不会……” “你今日就是不会也得会!”沈瑾白急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躁,又连忙稳住自己,哽咽了一下,“只求你尽力而为。” 学徒无法,只得应了。 沈瑾白把萧非放在了床榻上,用匕首小心地割开了萧非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背来。学徒小心地凑近,看着那箭矢,额上细汗直冒。 “箭头全部没入,我……我不知道……”学徒哆哆嗦嗦地说着。 “能拔出来吗?”季陵忙问。 “有倒钩,不能直接拔,不然一整块肉都会扯掉,我也没命了……”萧非突然咳嗽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萧姑娘,萧姑娘……”沈瑾白连忙蹲了下来,看着萧非,问着,“你说,要怎么治,你一定知道的!” 萧非努力地笑了笑,又闭了眼,有气无力地说着:“先给我服下麻沸散,再准备一把刀,过了火,割开血肉,取出箭头,再用酒擦拭,用针缝合……你这里这种条件,也只能这样了……” 萧非说着,声音渐弱。 “还不快去!”沈瑾白连忙催促着那学徒,又紧紧握着萧非的手,鼓励着她,“萧姑娘,他已经去了,你不要着急,你一定会好的。” “嗯,”萧非用自己微弱的声音应答了一声,却又努力睁开眼,看着沈瑾白,“沈姑娘……” “怎么了?”沈瑾白忙问。 “你叫我非非的时候,很好听,”萧非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了,背上的疼痛让她说出了一些她平日在沈瑾白面前绝对不会说的话,“如果能再听你叫这么一句,哪怕我被万箭穿心,也值了……” “别说傻话!”沈瑾白忙道。 “不是傻话,是真心话,”萧非又闭上了眼睛,“你真的……是我遇见过的,最可爱的人了……我想和你……” 萧非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学徒慌慌张张地端了一碗药过来:“麻沸散来了!” 沈瑾白也顾不上听萧非再说什么,连忙端过药碗,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帮着萧非服下。萧非也十分顺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吞咽着麻沸散。不多时,她便又昏睡过去了。 那学徒紧张地按照萧非刚才所说一步一步地行动着,拿刀割开血肉,小心地取出了箭矢,又连忙用酒擦拭了伤口,拿针缝上了。这学徒的手艺一看便不精湛,这线缝得歪歪扭扭,难看至极。 沈瑾白一直紧紧握着萧非的手,两眼只看着她。看着萧非虚弱昏迷的模样,她又是一阵心痛。 “咳咳,沈姑娘?”季陵小心地唤了一句。 沈瑾白连头都没回,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季陵答道:“我想先回去通知陈兄和蒋姑娘一声,让他们来帮忙。还有这账本,也得拿回去。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沈瑾白点了点头:“我可以。” 季陵叹了口气,又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要走。可走着,他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对沈瑾白道:“沈姑娘,你放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32章 扶持 萧非卧床昏迷不醒,沈瑾白就一直在旁默默地守着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了,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一直有意地回避着各种亲密的关系,她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了……可如今,她的心绪竟然被这一个小丫头牵动着。 她也不知是为什么,但这小丫头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吸引。看到这小丫头中箭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心痛不已,震怒不已,恨不得立马将冯府夷为平地。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乱乱的,她只希望萧非能赶紧醒过来。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沈瑾白一夜没睡。那医馆的学徒在旁战战兢兢地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到天亮,这学徒才终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姑娘,一会儿我师父和兄弟就要来了,我得离开了……你们……” 这学徒说着,欲言又止。 沈瑾白知道这学徒的意思,几人身上的血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这学徒他们如今被人追杀惹祸上身,这学徒是畏惧了他们才收留了他们,而今要换班了,怕是瞒不住了。 “她如今不能随意挪动,”沈瑾白看着萧非,说,“你这医馆里可有什么隐蔽的地方,让我们躲藏。” 那学徒想了想,答道:“后面有个杂物间,很少有人去,但是太脏了,这位姑娘身上受着伤,怕是不好去不干净的地方。” 那学徒如实回答着,沈瑾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医馆里没有躲藏的地方,一旦出去便肯定会被人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沈姑娘……”萧非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沈瑾白连忙回头去问:“萧姑娘,你怎样了?” “我没事……”萧非说着,咳了两声,似是又牵引到了伤口,一瞬间小脸煞白,“我们得离开这里。” “可你的伤……” “冯府没权力挨家挨户地搜,但知州可以。他们肯定会派人搜查医馆,我们不能久留。已经过了一夜了,不能再拖了,”萧非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不然你也不安全。” 可萧非如今伤势太重,只是轻轻一动,她就轻嘶一声,面露痛楚之色。 沈瑾白知道萧非说的有理。可很明显,如今萧非的伤势严重,她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她走太远。 “沈姑娘,”萧非扯了扯沈瑾白的袖子,趴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着,“相信我,我能撑住……” 沈瑾白无法,看着萧非这模样,她心一横,只好应了下来:“好,我听你的。”她觉得自己没用,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让这小丫头受苦受难的。 “这附近可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吗?”沈瑾白又回头望向那学徒,问着。 学徒左思右想,终于一拍手,答道:“向东过了这条街有一个院子,门前挂着白灯笼。这户人家前段时间刚死了老头子,又没有子嗣,如今家里只有一个有些聋的老婆子。你们或许可以去那里躲一躲。” “好,多谢,”沈瑾白又道,“你这里可有干净的衣服?” 萧非的衣服在治伤时被割开了,如今衣不蔽体,岂能随意出门?而且沈瑾白自己的衣服上也都是血,这光天化日一出门,岂不是等着冯府和知州来抓? 学徒想了想,道:“没有衣服,只有些避雨用的斗篷。不知可不可以?” “可以,请拿两件过来。”沈瑾白忙道。 所幸此时天刚刚亮,街上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前几日又下了雨,就算穿了斗篷应当也不会太奇怪。学徒把斗篷给沈瑾白拿了过来,沈瑾白接过,又向这学徒道:“你放心,今日在你这里借用的东西,来日必将偿还。如果是别人来这里找我们,还请不要告诉他们我们的去向,但如果是昨夜里的公子,烦请你告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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