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从前出来玩时,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心事重重的表情,”红衣女子说,“主人莫不是动心了?” “我没有,”萧非连忙否认,“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在这红尘之中一向只是玩玩而已,岂会动了真心?” “那便好,”红衣女子低了头,“主人切莫忘记家中规矩。” “规矩……”萧非轻笑,“我自然是记得家中规矩的。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罢了。” 萧非说着,又看似认真地分析着:“你想呀,她娘好惨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然后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他不在身边就生气,在她身边就想吵架,最后那个男人死了,她也活不成了……你说,这还不惨吗?依我看,这倒是个惨烈的爱情故事,虽然不太符合常人眼中的正常,但的确是个爱情故事。” “也只有主人会觉得这是个爱情故事,”红衣女子低了头,“奴婢愚钝,实在看不出这其中哪里有‘喜欢’二字。无休止的吵架和互殴,便是喜欢吗?” “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不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如此。我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人心之多样,谁也想象不到,”萧非说着,又叹了口气,竟略有些憧憬地说着,“或许有些人就是比较喜欢这样撕心裂肺的诡异的感情,也未可知啊。” 萧非说着,若有所思。她突然觉得,沈瑾白的不合常规,或许是骨子里带来的。毕竟,像沈瑾白一样在不和的家庭中长大的姑娘应当不在少数,怎么就她偏偏养成了这个奇怪的性子? 还让萧非挺喜欢的。 她想着,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响动,她连忙把窗开了条缝,向外看去。只见隔了一条街的冯府忽然多了许多的火把,明晃晃地在府中窜动着。 “不好,”萧非皱了皱眉,“我要去帮她。” “主人,你不会武功,还是在这里为好,奴婢去帮她。”红衣女子见了,连忙劝阻着。 “哎呀袖袖,”萧非娇嗔着,“你别管我了,就让我好好玩一玩,不好吗?再者说,你一现身,我的身份也暴露了,多不好呀。” “主人……” “就这么定了啊,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过来!”萧非说着,急匆匆地出了门。 这被称呼为袖袖的红衣女子想要追出去,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早已习惯了自家主人这样不顾危险、胡作非为的作风了。 冯府里,沈瑾白干脆利落地用剑斩断了柜门的锁,把里面所有的文书都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带来的包裹里。可不过这短短的片刻,整个账房就被人围住了。那些家丁守卫各个都带着武器,明晃晃地刺得沈瑾白眼睛疼。 “这是那日在门前给老爷没脸的丫头片子!”有人认出了她。 沈瑾白索性大大方方地认了。她冷冷地应了一句:“是我,又如何?” “呦呵,还挺横?”其中一人笑了笑,“我告诉你,今日你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上!” 说罢,那些那些兵器的家丁守卫便一拥而上。沈瑾白丝毫不惧,一边护着那装满了账本的包裹,一边又奋力地反击着。对方人虽多,但她想自保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三两下,她便给自己清出了一条路。 对方还想对她用药,但还好她在来之前吃了萧非熬的汤药,如今那迷药对她根本没有作用。如今于她而言,迷药只是一堆寻常的粉末而已。 “哎呀,你们这么快就开始了啊,怎么不等等我?”季陵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即而至的是一支冷箭,正中沈瑾白面前一人的后背。 季陵收了弩,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拔出宝剑来,又刺伤了一些人。 “其实我自己可以。”沈瑾白一边砍杀着,一边说着。血溅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的白皙。 “我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季陵说,“我是来保护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的。毕竟他们犯在我手上可能还有命活,在你手上,便只有被一剑刺死这一条路了。” “那我替他们多谢你了。”沈瑾白说着,又砍翻了一人,看样子这人也是活不成了。 “其实我一直想说来着,”季陵一边打着,一边回头看向沈瑾白,“你用剑时,有几招像是我韶云派的剑法。” “你什么意思?”沈瑾白问。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我的师妹,”季陵一边打着,一边笑着,看起来十分轻松,“毕竟众所周知,我们韶云派穷,出师了的弟子去京城给喜欢练武的小姐做武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兄才对。” “省省吧,”沈瑾白说着,一咬牙,又将剑直接贯穿了一人的胸口,“我学得杂,各家各派的老师都有,若真要这么排资论辈,只怕叫不过来。” “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对面要杀沈瑾白和季陵的人十分愤怒,“什么哥哥妹妹的等上了奈何桥再喊,行不行!” “我呸你才上奈何桥呢,你不止上奈何桥,孟婆给你汤的时候还会多给你点份量,怕你这辈子做的蠢事坏事太多影响了下辈子做人!”季陵十分利索地骂了回去。 沈瑾白没心思对骂,她只看着眼前出府的那条路。路上来围追堵截的人越来越多,一波一波涌了过来,如蝗虫一般。沈瑾白皱了皱眉,这条小道狭窄,被堵住了,实在不好出去。 “我们得翻墙走,”沈瑾白说,“这里出不去。” “好,反正他们轻功肯定不如我们,走吧。”季陵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剑横扫过去,给两人周边开辟了足够大的空间。两人十分轻松地一跃上了屋顶。 屋顶上虽也有人在堵截,但好过下面了。沈瑾白一直死死地护着那包裹,季陵主动出击,两人十分容易地就把屋顶上的人打趴下了。 “从哪离开?”季陵问。 沈瑾白正在思索着,她看着下面,不住地分析着如今的情况。她看见底下的人已经拿出了弓箭,正瞄准他们。可同时,她却也眼睛一亮。 “萧姑娘正驾着马车在那边等我们,快走。”沈瑾白说着,看向了冯府东北角外。她对季陵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直向那边而去。而与此同时,漫天的箭雨也向他们落了下来。 “东北角!他们向东北角去了!”有人招呼着。 “沈姑娘!”萧非看见沈瑾白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唤了一声,下了马车,给两人腾出上马车的位置来。 沈瑾白和季陵一路疾跑,终于来到了东北角。“你先下去,我断后!”季陵看着从屋顶追来的侍卫,对沈瑾白说着。 沈瑾白点了点头,从屋顶跃到墙边,再一跃而下。可她刚到马车跟前,有两三个拿着弓弩的侍卫家丁也追来了。 沈瑾白刚把包裹扔进车里就要上车,可却在此时听见了身后离弦之箭的声音。 那一刻,她便知道,她根本来不及转身拔剑回挡。 “小心!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是萧非的声音。 沈瑾白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支箭矢已没入了萧非的背部。萧非就挡在她身后,两眼只瞧着她,她甚至还在努力笑着。 “非非――”
第31章 受伤 “非非――” 沈瑾白喊着,一把扶住了萧非,又伸手在袖口,启动袖箭,正对那持弓的守卫而去。那守卫躲闪不及,一下子胸口中箭,向后倒去。 “萧姑娘!”季陵好容易清理完了从屋顶追来的守卫,一回头却见萧非后背中箭,不由得忙叫了一声,跳下屋来,持剑直冲那几个追来的守卫而去。 沈瑾白扶着萧非,一时慌了:“萧姑娘……” “我、我没事……”萧非在中箭的那一瞬间脸都白了,却还是强撑着说着这几个字。可她刚一说完,便浑身无力地向前一倒,稳稳地栽在了沈瑾白的怀里。 沈瑾白紧紧地拥着萧非,看着她背上的伤口,和那渗出来的殷红的血,一时手足无措。“我、我们先上车,”沈瑾白颤声说着,“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萧非无力地点了点头,背上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她感觉到沈瑾白小心地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车里。因是背上中箭受伤,她只能趴着。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却狠狠地咬着唇,坚守着。 “季公子,我们快走!”沈瑾白喊着。 季陵已把最开始追来的两三个守卫都清理了,回头就要冲马车这边而来。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刚回身快跑到马车前时,却又听见一阵轰隆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有四五十人已从路的两边绕了过来,又将他们团团围住。 “怕是走不了了。”季陵皱了皱眉,难得地没有说玩笑话。 沈瑾白心急如焚,她担心萧非的伤势。她看着萧非的伤,便知这伤难治,整个箭头都已没入了后背。萧非本就瘦弱体虚,这一箭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沈姑娘,交给我,”季陵十分严肃地说着,“我在前替你们开道,你抓住机会驾车冲出去,我会在这里拖住他们。” “那你怎么办?”沈瑾白忙问。 “死不了,我命大。”季陵说着,挽了个剑花儿,便要向前方走去。 沈瑾白面色凝重,她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了。她握紧了缰绳,只待冲出重围。 随着一声怒吼,前方登时喊杀声震天。季陵主动杀了进去,为了自保,他一把剑舞起来时再也顾不得人命。那些人武功虽不如他,可奈何人多势众,若非如此,他也撑不了太久。 “沈姑娘,现在!”季陵喊着。 沈瑾白连忙喊了一句“驾”,驱动马车就向人堆里冲去。萧非在马车里趴着,车一颠簸,牵动了她背后的伤,她不由得轻嘶一声,小脸煞白。 “想逃?没那么容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沈瑾白已然驾车冲出了围堵,却又突然看见眼前的路被拉起了一道绳子。沈瑾白无法,只得松了缰绳,拔出剑来一跃而起,跳下去砍断了那绳子。 绳子断了,马车顺利通过,可沈瑾白也在那一瞬间被追杀的人追了上来。 “出不去了,”沈瑾白心想。可她不能放弃,她握紧了剑,看向了萧非离开的方向,眼神坚定起来,“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她想着,又看向了那些围堵她的人,眼里寒光一闪。“多谢你们送的这份礼了。”沈瑾白毫无感情地轻轻念了一句,又忽然长剑一挥,直向一人刺去。那人躲闪不及,被她刺破了喉咙。 既然今夜一定要闹个鱼死网破,那她也再也不会收敛半分。她要把这些年心中积攒的怨愤全部发泄出来,这些人的鲜血就是她最好的玩乐对象。 她发了狂,红了眼,愤怒地反击着这些围堵她的守卫。季陵那边也在奋力反击着,不知今夜有多少人死于二人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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