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白听见赵金的名字,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赵金很明显有意欺瞒,告诉了账房所在,却又不告诉她账房内的机关,引她前去。要么她会被机关上的乱箭穿心,要么就是惊动冯府的人来个鱼死网破…… 他是故意的! 沈瑾白咬了咬牙,恨不得立马就去把赵金痛打一顿。可她心中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忍了下来,又看向陈广峻,问:“表哥,我想去看看萧姑娘。” 陈广峻点了点头:“也好。”又道:“先吃了药,再去。” 他说着,便回头走到了炉子前,把药倒了出来,满满一碗,端在了沈瑾白面前。“小心烫。”陈广峻说。 沈瑾白看着陈广峻,接过了药碗。她心中五味杂陈,看着那药碗,吹了一吹,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诶,你不怕烫吗?”陈广峻问着。 “还好,”沈瑾白说着,便站起身来,“我想去……看一看她。” 陈广峻点了点头,便引着沈瑾白前去,到了隔壁,先敲了敲门,却是季陵来开的门。“沈姑娘,你醒了?”季陵问。 沈瑾白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那样虚弱崩溃的模样,她一时有些尴尬。她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榻前,看着昏睡中的萧非。 萧非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无比。沈瑾白看了,只觉心疼。 “沈姑娘,你来了?”蒋沅儿问着。 “嗯,”沈瑾白轻轻应了一声,“她怎样了?” “才给她的伤换了药,正要给她喂药呢,”蒋沅儿说,“好在她退烧了,不然还真是麻烦。” 蒋沅儿说着,就拿起汤药,准备给萧非喂服下去。沈瑾白看见这情形,想要主动接过药碗,可她只是抬了抬手,却又无力垂下。 她实在是太害怕自己不能照顾好她。 于是,沈瑾白只是默默地看着萧非,看着蒋沅儿小心地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着药。“萧非妹妹身体弱,这伤得小心将养着。以后,我们可不能再让她冒险了。”蒋沅儿说着,放下了药碗。 沈瑾白看着萧非,更加自责了几分。 “表妹,你也累着了,不如赶紧去换身衣服,休息休息,这里有我们呢。”陈广峻说。 沈瑾白看着萧非的面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累。”说着,她又回头看向陈广峻,问:“赵金在哪?我要见他。” “他还没醒呢,你见他也没用。”陈广峻说。 “他见了我就醒了。”沈瑾白说着,转身就走,看起来似是要挨个屋子找一遍。 陈广峻无奈,只得喊了一句:“他在柴房!”说着,又忙对季陵道:“季兄,烦请你跟过去,拉着点我表妹,我怕她又下狠手。我打不过她,她若是急了,我怕是拦不住。” 季陵点了点头:“放心。”说罢,连忙跟在沈瑾白身后走了。 沈瑾白直奔柴房,一脚踹开门,只见赵金正在地上昏睡着。她登时动了怒,提了一桶冷水就向赵金头上泼去,又把桶向赵金身上使劲儿一砸,赵金被冷水一激,又被桶砸了吃痛,果然醒了。 沈瑾白怒视着他,白衣上沾了一身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换。她面色憔悴,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怖,赵金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退。 “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赵金假意惶恐地说着。 沈瑾白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飞起一脚,把赵金踹翻在地,又挥起一拳,狠狠地向赵金身上打去。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用了十成的力气,打得赵金嗷嗷直叫。她把自己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赵金的身上。萧非被伤成那样,赵金死不足惜! 季陵跟了来,看见沈瑾白这般发狂打人,倒也没有上前去拦,只是在门后站着,意思了一下,说:“沈姑娘,下手别太重了,”他心里也是憋着气的,若非这赵金隐瞒不报,他们也不会招来那许多追杀的人,“总得留个活人给我打,让我也出一出气呀。” 沈瑾白听见这话,不由得停了手,揪起了赵金的衣领,恶狠狠地问着:“关于账本的事,你知道多少?” 赵金还在装:“我真的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沈瑾白听了,眸色一沉,挥拳就要再打。可赵金却挨不住了,沈瑾白下手太狠,他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小心,他在咬舌!”季陵忽然喊了一声。 沈瑾白抬头一看,果然赵金已做出了咬舌的动作。她连忙挥起一掌结结实实地给了赵金一耳光,又随手拿了抹布塞进了赵金的嘴里,以防他想要咬舌自尽。 “他倒是不好审。”季陵说。 沈瑾白看着赵金,气得浑身发抖,回身又拿了一根木柴就往赵金身上打。季陵见了连忙拦住,劝道:“再打,他只怕是真要死了。”又道:“你如今已打得够久了,想必他也怕了你。不如先缓一缓,再来审他?” 沈瑾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丢下了手里的木柴,转身便大踏步走了。 季陵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赵金,蹲了下来,对赵金说道:“我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打人的时候不用顾及太多,对付你这种人,想打就打了,多痛快啊。可惜我们偏偏要顾及着许多世俗的规矩,不能轻易下手。”他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希望你早点认清现实,不要逼急了我们。不然,我只怕也想好好痛快一回。”季陵说罢,又把赵金拖到柱子边绑上,然后转身便走了。 沈瑾白自己回了屋,一夜未眠。 她本想去守着萧非,可她又不敢,她一看见萧非便会想到萧非是如何伤成这模样的,便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她内心所有的脆弱都在萧非在她眼前昏迷过去之时完全地迸发了出来,连带着这些年受的所有的苦都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想把自己封闭起来。她的心已经被彻底扰乱,再也镇定不下来了。她想躲开,就如同小时候想躲开父母一样,她想躲得远远的,远离这些伤痛。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沈瑾白逼迫着自己,心想着,“不能一直躲着,不能躲着。她是为了我,我不能躲!” 她反复地想着,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她逼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那天晚上的事,她要让自己面对已发生的一切,而不是躲……她不能躲。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萧非中箭、昏迷的画面,她要让自己正视这一切。她集中精力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她忽然却又觉得不对。 那个襄宜谷的红衣女子出现得实在蹊跷。 红衣女子……是襄宜谷劫走了吴浑! 襄宜谷,怎么又是襄宜谷? 沈瑾白急急地想着,可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一夜不知不觉地过去,天已经亮了,她生气地猛然从床上坐起,就想打个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 可她刚一坐起,便听见蒋沅儿来敲门:“沈姑娘,萧非妹妹醒了,她要见你!”
第34章 证据 沈瑾白听见萧非叫她,连忙穿了鞋便冲去了隔壁的房间。萧非已经醒了,屋子里只有蒋沅儿和陈广峻在,季陵刚换了班回去睡觉了。 “她怎样了?”沈瑾白问着蒋沅儿,“她意识可还清醒,可有说些胡话?” 她还记得萧非在昏迷之前嘴里曾说了些颠三倒四、意义不明的话。她把那些话已忘了大半,但那诡异的感觉她还是记着的。 蒋沅儿一头雾水:“我觉得她挺正常的。你怎么这么问,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床榻上的萧非传来了微弱的呼唤。 “沈姑娘?”萧非躺在床上,无力地唤了一句。 沈瑾白循声看向萧非。她已进了萧非的房门,可在这要到跟前时却犹豫了。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缓了一缓,才又终于挪到了萧非的床前,问:“你还好吗?” 萧非点了点头,又轻轻笑了:“我好多了。”又问沈瑾白:“你怎样了?我听说你也昏倒了……” “我没事。”沈瑾白连忙回答着,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崩溃疲惫到晕倒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萧非说着,向沈瑾白伸出手去,又道,“沈姑娘,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蒋沅儿不失时宜地插了句嘴:“萧非妹妹方才梦里都在叫你,可是很担心你呢。” 沈瑾白心中一动,又低了头道:“你安心养伤吧,不必在意我。” 萧非看着沈瑾白这神情,似是明白了沈瑾白心中所想。“她想要回避这些痛苦,”萧非想,“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呢?” 她理解沈瑾白的想法。沈瑾白毕竟生长在那样一个糟心的环境里,想要回避痛苦也是情理之中。搞不好沈瑾白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自己身上,那样她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只怕更不想面对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萧非都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她不免有些委屈,她现在只想让沈瑾白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多叫几句“非非”,她喜欢沈瑾白如此称呼她。 想着,萧非眼眶一红,刚想要装装可怜……不,不是装,她现在是真的很可怜。她刚想做出一副可怜又坚强的模样让沈瑾白心疼的时候,却不想沈瑾白又开了口:“萧姑娘,你知道襄宜谷的红衣女子是什么来头吗?就是那夜帮了我们的年轻女子。” 萧姑娘?萧非心里有些不满,明明那日都叫她“非非”了,怎么又改回去了? “不知道,”萧非说,“我师父虽是襄宜谷的,但他早就离开襄宜谷了。那红衣女子既然年轻,想必若我师父在世,也是不知的。” 沈瑾白垂了眸,想了想,又对萧非道:“萧姑娘,我怀疑襄宜谷可能盯上你了。前些日子在九江,襄宜谷的人扮成了北斗庄的人去追杀吴浑,后来又是一个红衣女子劫走了吴浑,那红衣女子应当就是那夜救我们的人。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劫走吴浑的人应当就是幕后主使,所以襄宜谷就是九江之事的幕后黑手。但如今在岳州,却依旧有襄宜谷的人现身,我想可能是我们之前在九江时得罪了襄宜谷,但也可能是襄宜谷盯上了你。” 萧非一脸认真地听着,又故作无知地问:“可既然如此,那红衣女子那日为何又要救我们?” 沈瑾白皱了眉:“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知襄宜谷的谷主莫如意在打什么鬼算盘,如果襄宜谷和我们为敌的话,她就不该救我们。可若他们不和我们为敌,又为何要劫走吴浑?简直是矛盾。” 蒋沅儿道:“听说襄宜谷的人做事一向随性,不能按常理推测的。那夜……可能就只是一个意外吧。” “或许吧。”沈瑾白心事重重。 萧非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沈瑾白的面容。沈瑾白看起来依旧疲惫,想来是一夜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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