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悄悄低头看了眼萧非,只见她双目紧闭,一脸倦色。沈瑾白不禁叹了口气,又不由得怜惜起这个小丫头来。 “沈姑娘?”是蒋沅儿在唤她。 “怎么了?”沈瑾白有些恍惚,她看着萧非,只觉她好像已经睡着了,便回问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这许多声你都没有反应。”蒋沅儿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沈瑾白连忙回答着。 “没什么?”蒋沅儿根本不相信,“可我方才看你一直盯着萧姑娘的脸,分明是在想什么的模样。我只是实在猜不透你究竟在想什么,可你如今既然否认了,那说明你一定在想什么。” 这话太绕,仿佛绕口令一般。沈瑾白刚想开口反驳,却听蒋沅儿又道了一句:“你一定是在想什么,我混迹街头这么多年,别人一个眼神,我就知道那人在想什么……你方才的眼神,绝对不对劲。” 沈瑾白一时脸红了,也不知是因为急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她知道她是永远说不过蒋沅儿的,她动手还行,在动嘴方面,她刑讯逼供还可以,可若是让她和蒋沅儿这等机灵的姑娘抠字眼辩论什么的,她是真的不行……不如沉默。 “唉,”蒋沅儿叹了口气,“你们这对兄妹啊,一个太好懂了,一个太难懂了。” 沈瑾白没有说话,只是又低头看向了萧非,却见萧非依旧是闭着眼,也不知她听见了什么没有。 但萧非只是装睡,她肯定会装睡的。她本就没有中了那迷药,一切都只是演戏罢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亲近沈瑾白,她不会轻易地放过。 于是,她在牢里时,趁着所有人都没醒的时候爬在她身上枕在她身上,不过她倒什么都没做,只是枕着。在所有人都醒了的时候,她又做出牺牲自己救助他人的模样然后光明正大地靠在沈瑾白身上,在车里她又完美地利用了沈瑾白的怜惜枕在了她腿上…… 这种凑近乎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或许有些可耻,可在她眼里,却没什么。她一向不怎么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她只要开心就好。 而在她感觉到沈瑾白一直盯着她时,在蒋沅儿对沈瑾白说了那些话后,她对开心的需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她没忘记接着演下去,演一个睡着的可怜姑娘并不是什么有挑战性的事情。她闭着眼睛,微微蹙眉,一脸倦色,但她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你迟早是我的。”萧非心想。 天亮了,只可惜很明显,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阴暗,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大雨就将倾盆而下。几人本来还想找一个踏实点的落脚地方,可看天气,似乎实在是不允许。无法,他们只得先寻了一个破庙。 这破庙脏兮兮的,佛像前结满了蜘蛛网,地上到处都是灰尘。所幸,这里的屋顶还算完整,还能做避雨之所。 沈瑾白抱着萧非下了车,萧非没有醒――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在沈瑾白眼里,这个可怜懂事的小姑娘因为过于疲惫而昏睡不醒,正是需要好好照顾的时候。她小心地抱着萧非下了车,一路直走到破庙里。她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然后才把萧非放了下来,又解下了自己的大衣,盖在了她身上。 “那我们先去城里,你们在这里等着,”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蒋沅儿如此对陈广峻说,“只是既要乔装打扮,还需要陈公子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陈广峻忙问。 蒋沅儿把陈广峻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是一笑:“得借陈公子衣服一用。我女扮男装,行事自然方便些。你放心,只需要外边的大衣就好。” 陈广峻惊讶地张开口,又看向了季陵,忙道:“这不对啊!你可以借我的衣服乔装,那季兄呢?” “陈兄不必担心,”季陵说着,从外边地上随手捡了块泥巴出来,十分熟练地放在自己脸上捏了捏,又划了划,“山人自有妙计。” 果然,季陵脸上就像多出了好几条皱纹。“虽然粗糙了些,但也够用了。等我一会儿去寻个斗笠,就是下雨也不会花。”季陵说。 陈广峻听了,只得把自己的外衣解下递给了蒋沅儿。蒋沅儿接过,便躲在佛像后,换了衣服,又重新梳了男子的发髻,这才走出来。几人打了招呼后,蒋沅儿和季陵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破庙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沈瑾白一直默默地坐在萧非身边,发着呆。陈广峻也觉得无聊,他先找了干草生了火,这才坐到了沈瑾白身边。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沈瑾白突然开了口,看向了陈广峻。 “奇怪什么?”陈广峻问,“我觉得你这些日子才是奇怪呢。” “我怎么了?”沈瑾白有些疑惑。 陈广峻看向了萧非,萧非身上还盖着沈瑾白的衣服。陈广峻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关心过别人。你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对谁都冷冰冰凶巴巴的,也就对我娘还能客气些。你都不知道,家里那些下人可是天天都在背后嘀咕你铁石心肠、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沈瑾白一时有些沉默。陈广峻见状,忙道:“不过你放心,我每次听见都会斥责他们,你毕竟是我表妹,是我娘的亲侄女,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中伤你?” “他们也没有中伤我,”沈瑾白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可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觉得之前只是在家里把你束缚住了,”陈广峻又看了一眼萧非,“你看,一来江湖,你也不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暴躁小姐,你是会关心别人的。你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是这样吗?沈瑾白心想。 “先别说这些吧,”沈瑾白看了一眼萧非,又连忙岔开话题,“我是想说六扇门的事。” “六扇门又怎么了?”陈广峻问。 “从头到尾都很奇怪,每次给我们的任务都很奇怪,这次也是,”沈瑾白说,“我们找了这么久的玉佩,却连玉佩的影子都没见到,反而所有人都在不同的情况下得罪了冯府还被抓了起来……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怀疑玉佩和冯府有关?你怀疑冯府是发现我们想找玉佩,才找了理由把我们抓了起来?六扇门想对冯府下手?不、是知州!”陈广峻立马便明白了沈瑾白的意思。 “首先我们得确定玉佩和冯府有关,”沈瑾白说着,看向了那被扔在一旁如死猪一般的冯府爪牙,“是与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 表哥看穿了一切
第27章 取暖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六扇门不明说呢?”陈广峻问。 沈瑾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个猜测罢了。或许就像你常说的,六扇门自有其用意……只是你从来不问。” “六扇门嘛,问的太多了,没有好处的。”陈广峻尴尬地笑了笑。 “我猜,六扇门就是因为你总是什么都不问,安排什么就做什么,才会安排这种说不清的差事给你。我觉得,六扇门有问题。”沈瑾白说。 “表妹慎言,”陈广峻忙道,“可不能如此妄议六扇门。” “也没有妄议,只是合理推测,”沈瑾白道,“毕竟,就连六扇门的捕头都不知道六扇门要做什么,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六扇门如此藏着掖着,怎能不叫人起疑心呢?” 陈广峻听了沈瑾白的话,自己也心虚。他也未尝不知六扇门叫他做这些事或许就是看中了他从来只是听命行事,从不多问一句。或者也是因为他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官宦人家的儿子,更容易掌握一些。 但他不能说。他习惯在这些事情上保持沉默了。 萧非虽然困倦,但她并没有睡觉。她一直在默默地听着沈瑾白和陈广峻说话。前面,听到陈广峻说沈瑾白会关心人了之时,她心中一阵窃喜,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沈瑾白终于还是在意了她的。 她默默地闭着眼睛,感受着沈瑾白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嗅着沈瑾白衣服上的气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虽不是第一次和沈瑾白的衣服亲密接触,但上次仅仅是沈瑾白没穿过的一件小衣而已,这次却截然不同。 “假以时日,你所有的衣服都会心甘情愿地为我脱下。”萧非心想。 她的目标很明确,她也一直在为此努力着。 她正想着,又听见沈瑾白和陈广峻提起了玉佩的事,不由得一阵扫兴。她本不甚关心六扇门的差事,只是因为沈瑾白,她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多听几句,为以后做打算。 沈瑾白和陈广峻正说着话,一旁被捆起来的冯府爪牙忽然咳了几声,又嗳呦了个不停。他醒了。 沈瑾白看了一眼陈广峻,又回头看了看正安睡着的萧非,便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那人身前,提溜着他身上的绳子,把他拖远了些。 她怕一会儿太吵,扰了萧非清梦。 “表妹,你做什么?”陈广峻忙问。 “审他,”沈瑾白答道,“可能会比较惨烈,就不让你看了糟心了。” 沈瑾白说着,把那人拖了老远,直拖到这破庙里的一角。她抬眼看了看,只见这一角的屋顶上恰好缺了几片瓦。而好巧不巧的,阴郁了许久的天终于开始下雨了。 “你做什么?”那人有些惊恐地问着,可却仍是努力做出一副无谓的凶狠模样。 沈瑾白最不吃这套了。她一抬手就给了这人一巴掌,直接把这人打懵了。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若不答,后果自负。”她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活动了下拳脚,然后便站在这人面前看着他。 屋顶漏雨,那人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潮湿,上面还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雨滴。沈瑾白站在不漏雨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问:“你叫什么?”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那人看起来还挺横。 沈瑾白也不手软,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上去。“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她问。 “呸!”那人向沈瑾白吐了口口水。 沈瑾白敏捷地躲过,又无奈叹息一声。“我本来不想让你发出太大的声音的,”她说着,从靴子里拔出了她刚刚找回的匕首,“这是你自找的。” 沈瑾白说着,便蹲了下来,将匕首比在了那人的脚踝上。“先挑断你脚筋吧。”她十分冷漠地说着,看起来就要动手,可她却也悄悄观察着那人的神情,决定要不要动手。 可那人不为所动。 那沈瑾白也没必要客气了,她轻轻一笑,匕首一划,利刃上便多了些嘀嗒的鲜血,而那人也没忍住轻哼了一声。她看着那鲜血,又看向了那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接下来就挑断手筋吧,把这一边都做齐全了。” 反正如今没人拦着她,她乐在其中,又理由正当,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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