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青宗训诫,不能…不能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啊……” 轻英敏锐地察觉到姜抚书身上佛剑道自毁的气息。 为避免面前的宗门天才心境失常,走火入魔,她连忙抬手施法,让人暂时昏厥。 看着倒在地上的弟子,白以月闭上眼睛,喟叹道:“贵宗长老此计…着实惊险。” 轻英的身形忽然在玉阶下显现,她扶起姜抚书,轻笑摇头:“不这样做,她如何突破忘魄境,直抵天乾初期。” 只有佛剑道修士才有此奇绝天赋,可跨一大境界,而不留遗症。 魏秋眨眼,自觉自己是入了个局,她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小娃刚才的话是假的?” 轻英与白以月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微微一笑,认真道:“不,三长老命中本就有此一劫,但只是皮肉之痛,并不伤及性命,因此,她便想以此为契机,使得此女突破境界,大成佛剑道。” 魏秋不赞同。 她皱起眉头,“何必如此?” “这女娃面对如此惊吓,能否重塑其道,还是未知。” “来不及了。” 轻英看着依靠在自己肩膀处,气息冗杂的姜抚书,凝声冷然:“再有十日,便是道运彻底消弥之时,陈弃已经布下掌门令,不知何日去往悬渊海,攻入鬼界……届时,多一个天乾境修士,你我便多一分胜算。” “陈弃?”魏秋挑眉,蛮不在意:“此人天资愚钝,心性蠢恶,何足为惧?” 白以月好心提醒:“魏道友闭关良久,有所不知,这些年来,那陈弃似乎得了什么机缘,如今,修为即将突破到天乾巅峰…” “什么?!” . “师尊,你在找什么?” 鬼王殿。 冷寂暗室内,宁安一把按住姚月的手。 身前的人动作一顿,随之转身看去,只见宁安眼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定定地望着她。 “怀黎,界石何在?” 姚月转身,光影将背后的暗格遮掩,昏暗看不完全。 她的发丝在腰间倾泻,几缕轻盈飘逸,末梢不期然落到一个桑云花状的玉佩上。 “没有鬼气,这暗格是开不了的。”宁安的双手撑在石壁上,将姚月困住身前。 她入神地盯着姚月腰间悬着的玉佩,好心提醒道:“而且,里面也没有界晶。” “为师知道。” 姚月启唇。 ……嗯?知道? 宁安闻言一愣。 抬眸间,她见被桎梏的人眉目盈盈,白衣胜雪。 不好,中计了! 唇畔忽然落上一抹温软,转瞬即逝,姚月趁宁安没注意吻了她一下后,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 暗室的灯盏依次亮起,听着一墙之隔后那熟悉的,清冷的女声,宁安沉下眉眼,偏偏无可奈何。 对面是鬼界的冥龙洞,只有感知到鬼气才会开启。 ——它原本为三界浊气交汇沉淀之所,被上古五大能施法除晦后,便成了闭关悟道的好去处。 入洞者,非十日不得出。 “怀黎。” 姚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温和如初,“哪有为师者者高坐,让徒弟备尝辛苦的道理?” 指尖嵌入皮肉。 宁安闭了闭眼,嘴唇翕动,半晌,她艰涩开口。 “你…你何时知晓的?” “丹田气息不稳,强行突破……”姚月声音温柔,“此般异样,再如何压制,本座都看得出。” 耳边的话带着些笑意,听在宁安心里,却一句一句如同凌迟般难捱惨痛。 “你总是不愿让我受苦,我都知道。” 姚月眸色微漾,清绝的脸上一片温润清和,她敛下眉眼,似乎在不舍着什么。 在的她面前,一墙之隔后,宁安早已颓然地坐在地上。 她摩挲着那条艳丽的红绳,在感受到身后徒然传来的道法气息时,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姚月想要凝聚道气法则,届时,修为化灵,可直接融入界晶。 她知道自己不会拒绝。 也不能拒绝。 想到这里,宁安怔然启唇。 “时生。” 她说:“你欠我百年。” 闻言,冥龙洞内,姚月笑了笑,透过石窗,她侧眸看向极远的天幕。 可能要千百年后,才能再见了。 “待我苏醒,还你如何?”她轻声问道。 我们还未成亲呢。
第177章 祸前 晏城。 距城主府不远,空旷山脚下,有许多新的府院被陆陆续续建起,以安置灾民,储备棉衣米粮。 自几天前姚月闭关,阿兰便被宁安扔在了这里。 一身红衣的女娃坐在院中石桌边上,边老老实实地给人捣药,边暗自嘟囔:“臭宁安臭宁安!好不容易再见面,你竟然让吾呆在这个破地方......” 旁边的百姓来来往往。 水患平息后,晏城渐渐复苏,仿佛枝头残花再次绽放,透露一股勃勃的生机。 阿兰咬唇,捣药的力气愈发重了。 “那个...剑...剑灵前辈......” 李泊守踌躇着来到女娃面前。 她长身玉立,乌黑的眼睫上下眨了眨,看着阿兰,轻声问道:“草药好了么?” 阿兰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将药收入乾坤袋,她捏着细线晃了晃。 哼,还要听这小娃的话。 嘴角轻翘,在身前人意料不到的时候,阿兰将袋子不经意抛向空中。 “好了好了,将这无根草交给药尊吧!” 李泊守退后几步,手忙脚乱地接过落到掌心的乾坤袋。 心跳鼓鼓。 呼—— 这前辈好古怪的脾气。 “对了,药尊的伤势如何?”见女子愣在原地,阿兰轻盈一跃,盘腿坐在石桌上,忽然问道。 李泊守将乾坤袋收好。 在面前人灼灼的视线下,她温声启唇:“仙尊她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 阿兰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气度不凡清秀女子,忽而悠然一笑,歪头道:“你是赤鸣阁的主人,何必亲临灾地,老老实实待在祈安城不好么?” “今日阁内无人,祈安城没什么要事。” 女子淡声道。 她说罢,抬头看向极北之地雾沉沉的流云,眸光一动,继续道:“陛下受天机宗掌门相邀,已经去往悬渊海了。” 话落,阿兰和她对视一眼,莫名垂下眼帘,眸中复杂。 天地间的道气,万年来,从未有一天如此稀薄过。 “李阁主,你觉得,修仙界能安渡此劫么?” 闻言,李泊守露出一抹浅淡笑意。 “有姚神君在,自然。” . “宁安,今日你若不交出界石,本尊便踏平鬼界!” 悬渊海上,界门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丝丝缕缕的鬼气从玄色.界门的裂缝间弥漫而出,散在陈弃的明黄衣袍上。 ——在他的身后,十几个忘魄境修士长身而立,手持宝剑法器,端的是仙风道骨,肃穆强势。 “陛下......” 山间,高耸入云的木兰阁上,一修士施然走到纪随安面前,躬身行礼:“道运将散,界门此刻虚弱无比,正是破界的好时机。” 闻言,气定神闲的皇帝指尖一顿。 女人抬手示意修士退下,继而拢袖轻放,从容落下一枚黑棋。 “神君,你为何让我?” 身后映着漫天云霞,黑白浑浊,如星海般翻滚弥漫。 荡尘抬眸看了她一眼,倏然笑道:“落子无心,自然会输,并非是相让。” 听罢,纪随安撩袍而起,她转身望向悬渊海的方向。 只见东边的水面上,无尽白浪冲天而起,咆哮涌动。 “神君,你是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为何不......” 荡尘摇头打断她的话。 “浮泽一脉,自古两两相伴,浅洺为本座徒孙丧命,传位与你,那么,陛下是何种身份自然无甚重要。” 纪随安牵唇笑了笑,不再言语。 半晌,她余光瞥见荡尘右手处空荡荡的衣袍,蹙眉问道:“神君可知......是何人在背后相助陈弃?” 荡尘执棋的动作一顿。 来到人皇面前,她的视线淡淡落在黑雾萦绕的界门上,语出惊人。 “天道。”她说。 . “跑啊!!!” “听说,今日外界之人要攻入鬼界了——” “有人要杀我们......” 此时此刻,鬼界内,无数死灵顶着白惨惨的脸飘荡在往生河上,她们有女有男,有老有少,皆口中呢喃,显得此种场景诡异瘆人的很。 河边,子兰坐在一片曼陀罗花海中。 女孩拉着莫泠的手摇了摇,咬唇问道:“莫姐姐,怎么办啊,鬼修躲得躲,我们也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莫泠低眸,她望着往生河上这一幕,平静启唇:“你放心,尊主不会让他们攻进来的。” “但是今日道运就会完全消散,届时,界门虚弱无比,根本阻挡不了他们!”子兰鼓起腮帮,狠狠哼了一声,脸颊泛白。 听了这句话,莫泠转身看向鬼王殿。 殿中暗室直通冥龙洞,里面的神君,恐怕真的是她生前便害怕不已的那个人。 ——姚月。 “必有转机。” 莫泠垂下眼睫,轻声道。陷祝复 ......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水面上,陈弃脚踏流云,对突然现身在界门前的面具女人平静开口:“若不是一年前略施小计,本尊,还认不出你的真实面目。” 说到这里,他眼底晦暗,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宁安,你侵占界晶,吸收道运,致使天下灵气将散,该当何罪!” “陈道友——” 不远处,轻英白以月御剑而来,她们在空中听到陈弃这般冠冕堂皇的话,皆腹诽不已。 吸收界石道运? 道运是天下法则赖以维持的力量。 古籍中关于道运的记载寥寥无几,这人是从而得知它可以被随意吸收的? 荒谬! 陈弃冷笑一声,看到翩然而来的轻英和白以月带着几个宗门长老站在宁安身边,不由得沉下眸子。 他眯了眯眼:“怎么,今日,诸位道友这是要助纣为虐了?” 轻英笑道:“助纣为虐?陈掌门何出此言啊?” “道气消散,非献祭死灵不得恢复。”陈弃冷嗤:“你们拦我,是想要与天下修士为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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