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的宗内弟子捉了鬼界的一抹残魂,因此,本座特来找寻,望掌门行个方便。” 捕捉残魂,不是为了炼丹,就是暗地里施些阴私术法。 白行烟想起刚刚在大殿中那弟子面容惊恐,还带着几分心虚之色,瞬间明了发生了什么。 此事,是她天机宗理亏。 “宁道友,若真的是我宗弟子私德不修,暗习恶法,本座必不会饶他!”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话落,白行烟抬手,一股轻灵流光便瞬间包裹住她们,几息后,两人便站在了掌门大殿内。 天机宗向来与天青宗不和,如果借此事又与鬼界起了隔阂,她都有杀了那弟子的心。 “是鬼王!” “她...她怎么来了?” 大殿内,众长老神色讶异,皆对视一眼有些不安。 白行烟不理会她们,而是走到那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男修面前,沉下脸,冷声喝道:“将残魄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什......什么残魄,弟子不知道。” 那人低下头,声音颤抖不停,就是不认。 天机宗在修习恶法方面严苛的很,如果被抓住,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他可是要被罚几十鞭示众的。 与其被打的半死不活,声名尽毁,还不如咬口不认。 难不成这宁安鬼王之尊,还要为了一抹无关紧要的残魂,而与天机宗撕破脸吗? 白行烟冷冷一笑,便要直接探取这男修的记忆。 宁安抬手阻止了她,想到祈安府邸的人,她可没什么耐心在这里待着。 “不必如此。”她说。 眼底红光浮现,宁安将一抹鬼气刺入男修识海,与此同时,那还在狡辩的人声音一哽,便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鬼王!你为何无故伤我天机宗弟子?”殿内,看见宁安这番动作的长老愤懑至极,皆起身惊呼。 白行烟抬手安抚,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这才止住了这番骚乱。 宁安没理会周围发生的事。 瘫倒在地上的弟子呼吸浅浅,一团淡黑薄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的丹田内漫出,鬼气四溢。 将那团薄雾收回掌心,宁安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大殿东侧,一个面容极为苍白的人忽然出现。 “师尊?” 白行烟眸色微暗,身形立马愣在原地。 她出来做什么? 一种极为惊悚的寒意从脊髓蔓延,还没等白行烟回神,大殿的门便倏然关闭,无数惊呼惨叫入耳。 宁安回眸,只见那十几个长老七窍流血,趴在地上难寻生机。 “师尊,你!!!” 白行烟大惊失色,连忙攥住何善的衣袖想要制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一些散修罢了,又不是宗门真正的长老。”何善微微勾唇,语气平淡。 宁安眸光微动,这何善的声音...... 怎么是个女人? “女魄男体。” 转身与“何善”视线交汇,宁安沉默,半响低笑一声,启唇问:“.......界主?” 什么界主? 白行烟看着这满地的血迹,神色僵硬。 身旁,“何善”越过白行烟走到宁安面前,牵起唇角微微一笑。 她凑近宁安,轻声喃喃,眸色似有光华流转,玄妙无极。 “...应该叫主人才是。” “何善”说完这句话后,随意抬手,身后的白行烟便被抹去记忆,身躯一软,跌在地上。 “只有一个分魄的残体,也算是主人么?” 宁安平静地望着她,忽而笑了笑。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身前的人。 “何善”在听到残体时眸色顿沉,她退后一步,嗤笑连连,眉眼间尽是戾气:“残体?下界多是卑弱凡人,修士蝼蚁之能,也配本座亲临?!” 话音刚落,她一掌击向宁安。 后者身如鬼魅,瞬间消失在殿中。 残阳没入云海,漫天霞光璀璨。 宗内羽鸣钟响起,浩浩威压吹落竹叶,席卷各峰—— 是掌门的声音。 “传本座符令——” 大殿内,白行烟看着端坐上首,气定神闲地“何善”,喉头微动。 她闭上眼,艰涩沉声道:“鬼王擅闯宗门,残杀长老,夺走天命盘,从今日起,此贼,便是天机宗不共戴天之仇——” ...... “什么!” 月明宗内,白以月两人正在紫玉殿商酌界晶一事,未待荡尘说出心底隐秘,鬼王劫取天命盘,残杀天机宗长老一事,便传入她们耳中。 听完这骇人的消息,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弟子,白以月忍不住拍案而起,冷下声音:“此事绝不可能!” “阿皎,莫急。” 荡尘抬手按在她肩头,温声道:“你我去天机宗一趟,此事既出,不论真假,乾清必定已有所耳闻。” “我们快走——” 闻言,白以月浑身气息冷凝,她拉着荡尘的袖子,须臾踏云而去。 …… 祈安城内,宁安刚走进府中,便被阿兰扯到一边树下。 “怀黎!” 她气得面容涨红,语无伦次:“刚刚天机宗在三洲五郡下了追杀令,你看看,这是什么?” 宁安接过她手中的符纸,瞥了一眼,燃烧成灰。 “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 阿兰从树干上蹦下来,额间的红晶潋滟,“这八百年,天下都道你居于鬼界,一心修炼,如今出了此等祸事,你......” 宁安打断她的话。 “她们若来,杀了便是。” 阿兰气极:“你是觉得天乾境巅峰无人可敌么?!他们的掌门如今已是天乾中期,吾曾夜探天机宗,那里似乎还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与你不相上下,敌在暗,我们在明......” 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阿兰跟在宁安身后,看着她步履匆匆地走入一静谧偏僻的府院。 “你又来找这里,主人她已经昏迷了八百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回到鬼界去,那里可比人界安全得多——” 一股道气徒然裹挟着她的脖颈。 阿兰抬眸看向冷冷望着她的人,气急反笑。 “宁安!你和吾动手?!!!” 宁安站在屏风面前,淡淡看着她,五指微蜷。 良久,她垂下眼帘,缓缓落下手臂,淡声道:“人界灵气充沛些,时生会更早苏醒。” 阿兰摆脱禁锢,她跑到宁安面前一拳挥过去,灵气如铜墙铁壁,霎时扑向女人丹田,她躲也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宁安——” 阿兰的脸上不再是青涩稚童的天真,她眉目平和地望向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的人,一字一顿道:“你最好醒醒......” “你看看床上,还有没有你心心念念的人?” 闻言,宁安眸光一顿。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神色仓惶地绕过屏风,一抬手,便撩开遮掩床榻的帷幔。 那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醒了.......” 宁安怔然。 她堪堪退后一步,然后大梦初醒般,转身攥起阿兰衣袖。 女人话音微颤,凝声问道:“她醒了是不是……” “是。” 阿兰眸色淡淡,语气冷硬,说:“但神君离开府邸后,并没有去找你。” “…离开了?” 宁安失神地松开攥着衣袖的手,眉目怔然。 府外,玉兰花携风而坠,飘然落到千里之外的姚月脚边。 女人弯腰拾起,双袖轻荡如云,随之浅浅一笑,抬脚迈入掌门大殿。
第181章 婚房 “八百年了。” 大殿中,荡尘玉冠雪发,笑意难掩。 她望着姚月,见人容貌依旧,不由得微叹了一口气,垂眸道:“时生,你着实睡得久了些。” 姚月捏着她的衣袖,眉眼一弯,她轻轻摇头,提醒道:“师尊,既是八百年,距离千年之期便不远了。” “不错......” 荡尘握住她的手腕,眼底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被一丝愁绪取代,隔着柔软的布料,她触摸到掌中略显清瘦的骨节。 心头突然有些酸涩。 自家这徒弟,似乎从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 她来到姚月前方,带着人踏上玉阶,边走边道:“日暮时,天边有彩霞隐现,为师料定你已苏醒,便唤你来,是有要事商酌。” 轻英和白以月早已退出大殿,给这师徒二人留下说话的地方。 姚月随着荡尘坐在上首,闻言眸中含笑:“师尊但说无妨。” 长发在这些年缓缓生长,发尾已落腰际,有一缕偏不乖觉绕过肩头,垂在姚月的白衣间,与绣着的潋滟桃花相互映衬着,清美绝伦。 荡尘静静地望着自家徒儿,眼底的慈爱温柔一闪即逝。 她道:“时生,本座活了万载岁月,于生死之事,早已窥破,如今天道不公,界晶被毁,为师不能高坐庙堂,观黎民水火而不救......” 姚月似乎知道面前人的想法,她抬手,眸光微暗,温声打断荡尘的话。 “师尊,定有转机。” “转机?”荡尘干笑一声。 她突然站起身来,抬眼望着殿外的巍巍青峰,摇头无奈道:“来不及了......界主亲临下界,黎民万万人,如何识得她的真身?何况你我修为不够,即使找到她,也难以彻底灭杀,使她身上的道运重归天地。” “此事......您和阿皎说过么?”姚月垂眼,唇瓣动了动。 “不必说。” 荡尘手搭在她的肩头,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幻化出一壶灵酒,她畅快地饮了一口,随之走下玉阶。 “也不能说——” 声音从姚月耳侧传来,语气阔达,却暗含郁气。 直到看到荡尘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没入云雾间,姚月这才启唇,声音淡淡。 “阿皎,别藏了。” 话音刚落,坐在下首的玉桌旁,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白以月甩袖消除禁制,抬眼时,眼底似有泪光闪动。 “八百年不见,姚神君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她低眉浅笑,声音低沉:“你说我在藏,那又何必帮我藏?” 刚刚要不是姚月替她的禁制施加了一道术法,她必定会被荡尘发现。 压下心头的艰涩,白以月抬眸,继续道:“回天青宗前,你给了我一道传音符,说你已有解决之法,是什么?难不成是一命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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