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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的血液也像这河中的水一样，遭受了致命污染。能救他的只有Lee，因此对Lee的任何评价都是多余的。 周围的人在看着他：他像个精神失常的病人，行走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和他丧失联系，他无法感受到周遭的一切：温度、声音、水光、气味儿。 这个Omega，疯了。 Orlando顶着一头揉乱的头发，带着银质十字项坠，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每一步走得非常艰难。 他的脸涨得发红，眼睑是紫黑色，他穿着一件不合身也不应季的灰色防护服，鞋带开了也顾不上系。 他的口袋里有把餐刀，也许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就只剩下这把可笑的瓷柄餐刀和20美元。 从棕区步行到此已经耗尽了他的力量，还好天没有下雨，否则他一定会在路上跌倒。 带着小孩儿的女士裹紧风衣，绕开了他，一位夹公文包的男士用鄙夷的眼光看他，就连Alpha也开始厌弃他的气味儿，那太浓重了。 Orlando走过通道的拐弯处，进入一条金属走廊。 在一扇六块格子的防火门前，他哆嗦着摸出口袋里的试管，将里面的血液一饮而尽，然后从无菌袋内取出三枚金属注射器，针尖刺进自己的静脉。 是苯丙胺精神刺激药物、黄嘌呤和肾上腺素。 他走进了防火门。 这儿已经是监控区域，就算此刻他没有受到Lee的监控，在某一块屏幕前，也一定坐着其他保安。 头戴防爆盔的门卫向他举起了麻醉枪。 Orlando飞奔起来，他曾在州运动会上取得短跑亚军，他有双矫健的腿，通常奔跑速度可达到9、77秒/100米，现在他必须跑得更快。 推进式麻醉弹擦中他的肩部，针尖刺入外套。Orlando意识不到自己是否已经中弹，没有痛感传来，他也没有嗅到任何气味儿。 门卫那张被头盔的亚克力面罩蒙住的脸上，显露出极错愕的表情，这人像个疯子，圆瞪发红的眼睛。 随后，黑色制服被刀刺破，血花溅了出来。Orlando用刀刺进了人的肺部，气血进入肺管，在门卫张大嘴巴的同时，他摘掉了他的头盔。 Orlando抓住门卫的手腕，强行将他的拇指对准电梯门旁的指纹感应仪。 拉门打开以后，Orlando拖着肺部中刀的人走了进去。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胶布糊住电梯上方的监控孔。 然后，他把麻醉枪从倒地的人手中拿走，将枪内的9发麻醉弹取出，因为时间有限，他只用刀削掉了其中三枚的尾翼和针尖，其余装在门卫的口袋里。 他把被截短的麻醉弹塞进自己的嘴里，低头看了肺部中刀的门卫一眼。这个人是Lee的私人保镖，在Lee的保镖行列里，也许是身份最低下的一员。 他短时间内不会死，至少不会在一小时以内死，伤口并不太深。可是他呻吟的声音实在刺耳。Orlando烦躁地用麻醉弹刺入他的脖子。 尾翼收缩推进液体，门卫晕了过去。 Orlando将通话器从他的耳朵上摘下来，扔在一旁，握住胸前的银质十字吊坠，贴上自己的嘴唇。 上帝保佑。 保佑顺利到达恶魔的巢穴。 哪怕最后一次。 随便是谁。 耶和华，或者Will。 他攥住挂坠顶部的线绳，把项链扯断丢了出去。 汗顺着头发流下来。他紧张地闭上眼睛。 在电梯开门之前，他举起双臂，做出投降的姿势。 门开了。 两个穿全套防弹衣的人平举冲锋枪，对准Orlando的头部。 这种枪的构造非常复杂，除了准星、枪管、弹筒、照门、击锤、复进簧导杆、前后握把、肩托等以外，在枪支最上部配备可充电式电磁体，通过非磁性铝圈，在勾动扳机之后，可在两秒内发射20发子弹，每发子弹从枪膛射出需要7.5焦耳的能量，子弹射出之后速度可以达到5RPS。 ——这是一间9X9米的全白色无窗办公室，机柜组装置四块屏幕。河心别墅的监控系统不仅保证住户的私人安保人员能监控到通往别墅的隧道、电梯里的情形，还能通过这个人的脸、鞋码、身材分析他的身份、职业、住址。 这也是一条道路，通往别墅正门。 在一面墙上，有扇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符的、实木打造的隔音门，门体表面的皮革厚度达到2.5厘米，内部的中空层有效间隔声音传播，门板周边部位装置多达15道锁。 Orlando被机枪赶出电梯，进了屋子。其中一人从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无疑他除了20美元以外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这时，Orlando用手握住连接机组的一丛电线，奋力撞向墙壁。 来这儿之前他没有设想任何步骤。他把这想象成一次有去无回的行动，因为他知道：Lee是不会让他回去的，不论他是怎么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成为鱼肉。 在此地的一切发现、一切胜利、一切契机，都是上帝的恩赐。在他拔除电缆线、撞灭圆形电灯开关之前，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会不会被子弹射破脑袋，有没有可能被打成筛子。 所以，在电路被发出第一声警报音之前，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连呼吸也顿住了。 上帝赏赐黑暗。 大规模用电器突然断电，导致电控制系统发出警报，保险单元自动闭合，显示屏一俱变黑。 四组灯管在格栅中熄灭。而被装置在墙壁高处的圆形灯头无法提供足够光线，光发生变化的瞬间，Orlando快速把手伸向脑后，扳住一只已经顶住自己后脑勺的枪筒，移向侧面，转身揪住保镖的衣服，强行令他挡住自己。 他的力气本来没有这么大，过量的亢奋剂将他的潜能转化为力量。 Orlando从嘴里取出麻醉针管，对着保镖的脸刺去。已经被削没针尖的金属管穿透保镖的脸皮，弹内的药液汇入人的血液。 不等这名保镖倒下，Orlando已经猛地抓住另一个保镖的肩膀。 这个人没有及时开枪，但是现在开枪也不晚。 他不开枪的真正原因是Orlando与他的同伙几乎重叠，他要杀死Orlando，必然得先杀死自己的同伙。 而在他犹豫的时候，Orlando已经把麻醉弹对准他的脖子。 保镖丢弃机枪，用蛮力推搡了Orlando一下，转身跑进电梯，迅速关上了门。 Orlando再爬起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开始下降了。 不排除Orlando有很好的身手、屋子空间较小的原因，他能够制服这两个人既凭运气又凭力气，终究他把他们撂倒了，他赢了。 他的脑子有点儿混乱，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能顺利到达这儿，他把这归功于主宰者。 Lee不值得拥有这样的猎物？ 主宰者对他的青睐，不足以令他拥有这样一个猎物？ 不。Orlando能抵达这里的真实原因是Lee已经接到了警报：Orlando来了。他命令手下不许向他开枪。 ——“让他吃点苦头，然后……放他进来。” 他释放Orlando的野性，不在乎角逐变得疯狂。他们之中必然产生一个狩猎者、一个猎物。 他要站在正面向Orlando证明：即便在不运用任何手段、不采取任何伎俩的情形下，他一样能击败他。 雄性理当以力量分出胜负，族群中最有力的男人才能取得肉类、皮革、牛马、火种、以及繁殖权利。 在Lee的认知中，Orlando既是他的对手，也是肉类、皮革、牛马、火种、以及繁殖对象。 Orlando蹲下来，在保镖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一张可以插进电子锁匙卡槽内的磁卡，但麻烦的是，控制机组的电路已经遭到损坏，就算他同时拥有磁卡和指纹，也是打不开那扇厚重大门的。 他拿起保镖手里的枪，观察了一下构造，他不掌握使用这种复杂武器的方法。扣动扳机的话，子弹应该会射出枪膛。Orlando几乎从未摸过枪，他不确定自己能瞄准目标。 他模仿着保镖刚才的姿势，以肩膀抵住枪托，朝着厚实的门开了一枪。 子弹在皮革内部炸裂，造成一个窟窿。声音不是特别响亮。 Orlando本来还在盘算，自己需要开多少枪才能打开这扇门，这个时候，门开了。 门是自动打开的，偌大的客厅暴露在眼前。大理石地板反射着日光，玻璃墙外，河水正在流淌。 Orlando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Lee，但是他很快就看见了Lee。Lee坐在沙发上，用一条胳膊搭着靠背。他的手里也有一把枪。 他穿着一件红色天鹅绒睡袍。 他的头发变短了。 他用一个20世纪50年代特工持枪的姿势，举着一把金色柯尔特转轮手枪，枪管与扳机上布满了鸢尾花雕饰。 茶几上有一只绿色的酒瓶、打火机和方糖。shoot杯缘沾着墨绿色的液体。 一只未灭的古巴金雪茄卡在铜制烟灰缸的凹槽里。 Lee面无表情地看着Orlando。 Orlando瞄准Lee的脑袋，一步步走过去，来到茶几对面。 隔着一张金属茶几，他们用枪口对着彼此。一定要有个人先放下枪的，而这个人不应该是Orlando。 Lee知道Orlando不会杀了他，那把枪在Orlando手里是威慑力，而不象征他的实力。 于是他慢慢放下了枪，转轮碰撞茶几，“噔”的一点儿声音。 枪口向下滑动了三厘米，在Lee的心脏位置停顿了一瞬间。然后，Orlando缓慢地把枪放在脚边。 Lee猛地站起来，睡袍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Orlando看见了他的肩膀、锁骨、手臂。 Lee在向他展示，他将有征服他的力量。 Orlando咬紧牙齿。他嗅到了浓烈的Alpha气味儿，这气味儿使他亢奋异常。除了打倒这位强大的雄性，他将没有脱身的可能。 他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火焰焚烧他的神经。暴力是唯一的报复方式，想要从药物的制约下获得解脱，他们必须用暴力的方式对待对方。 Lee捏紧了拳头，骨头摩擦发出一阵响声。 Orlando快速甩掉了外套，解开衬衣的领扣，他们绕过了茶几，走向大厅中部的开敞空间。在这个过程中，Lee用严肃的表情面对Orlando，而Orlando用愤怒的眼神回应着他。 他们都没有说话。 不说话的动物更善于使用蛮力，人类也是如此。 Orlando扑了上来，他有着非常强的跳跃力。他以膝盖顶撞Lee的腹部，却被Lee掐住了脖子。 Lee用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Orlando立刻感到疼痛，而他却没有拼命去抓Lee的胳膊，而是屏住呼吸，一把揪住Lee的头发，对准他的脸击了一拳。 Lee放开掐着Orlando的手。 Orlando倒吸了一口气，向后踉跄几步，站稳脚跟又一次扑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跳跃，而是用拳头抽向Lee的脸。Lee抓住他的手腕，拇指捏紧他的脉搏，剧痛传来，Orlando半个身躯都僵了一下。不过他的左拳已经击中Lee的太阳穴，在出拳时，他将拇指顶出食指与中指的关节缝隙，将力量集中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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