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不太舒服,因为他穿了一双比自己实际鞋码小两号的皮鞋。 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把Will救出来,甚至没有人知道Will在哪儿,所以他必须把Will从这个地方带走,并且将现场伪装成FBI来过的样子。 之前,他已经换了四次鞋,在室内留下不同的脚印和搜找痕迹。 木门被打开时,Will是醒着的。 最后一次,Hannibal给Will注射的药物被Lee偷偷换了。 Lee拔掉Will手背上的输液管——那里面有维系器官运作的糖类制剂。 Lee有点儿急促地问:“Lecter对你说了什么?”他急于知道这个,因为他必须确定,此刻Will的意识是清醒的。 Will拖着疲软的身躯爬下床,Lee扶住他的胳膊。 “他……”Will结结巴巴地说,“他强暴我。” Lee不知道Will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在感到怀疑之前,先燃起了妒火。 那个他熟悉的、城府极深的Hannibal Lecter,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Lee不能排除:Hannibal在极其想要杀死Will、又未能真正杀死Will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 Hannibal与肉欲无关,他总是冷眼看着他。 Lee曾经觉得,Hannibal时常嘲笑他是个肉欲强烈的人。 Hannibal的一切举动皆是获得手段,而非直接行为。那么他强暴Will就不是不可能的:在杀死Will之前,物尽其用。他要让Will感到痛苦。 强暴,也是报复手段之一。 Lee无法完全相信,但也不是一点儿不信,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Will,他嗅到了Will发情的气味儿。 Lee把Will扶出了房间。直到分别,他们没说什么话,Will没有道谢,Lee也没有心思跟他道别。 Will走后,Lee拨通了Alpha sadist头目的电话。 暗战已不必要,今晚,他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两点。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出租车了。 闪电劈裂夜空,雨冲没了空气中那股因暴晒产生的焦灰味儿。 路边,流浪汉搭建的帐篷塌了,硬塑料骨架撑破湿透的苫布,向外伸展。壶、电线、插座被冲到了道路中心。 水刷洗着建筑物的挡雨棚,电缆下有了雨帘。那些遍布战前建筑外墙上的污渍,明天会有更浓重的颜色。腐蚀从未真正停止。 Will步入了Brown Area的界线,在高炮广告牌下看到一个避雨的黑人。烟头的光火时隐时现,黑人时不时抽搐、甩头,显得非常急躁。 奔流的泥水没过鞋面,涡状流入井盖的漏水孔。 酒醉的女Beta站在福利站的红皮大楼下,对着空气说脏话。 用水性工业涂料粉刷的涂鸦被水溶解。借贷公司招牌因螺栓锈裂,侧歪在半空中,似乎随时可能坠下来。 因为水的阻力,行走变得艰难,Will慢慢停下了脚步。 有人从黑人的嘴里拿掉烟卷,放入自己的嘴里,子弹在扳机扣动的瞬间进入黑人的后脑,正在运作的大脑在颅内开花。 女Beta被一只手捂住嘴,腹部一连遭受6刀,她就这么醉死路旁。 子弹射破治安摄像头,玻璃片落了下来。 一个穿黑色雨衣的Alpha,出现在左边放置垃圾桶的楼侧过道内。 9mm枪口对准Will的肩膀。 另一名Alpha sadist拦在道路中央,他也许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足以威慑住一个人,他有着魁梧的身材和巨型的拳头。 尽管如此,他还是准备了一样威慑力强于实际作用的武器:三棱刺刀。 钢槽能够减少刺入阻力,使刀轻易深入。被刺刀扎出的伤口,大体是方形窟窿,各侧皮肉无法相互挤压,达到止血作用,也无法包扎止合,缝合困难,导致人因大量失血而死亡。 Will知道:Lee终于愤怒。 暴力是迫使结合的最好方法,他向来不惜令所爱之人感到疼痛,而强行将其占为己有,这已经成为他的任性惯例。 而今Lee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同样不惜激怒Hannibal。 Will转头看了一眼过道里的枪口,其实他并不是太介意被这把枪杀死。 他的生活没那么值得经历。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接下来的十五秒钟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把刀抹过持枪者的眼睛。 血涌出的刹那被雨稀释,结膜开裂,眼白流过面颊,有些进入口腔,有些被冲进了下水道里。 枪的枪筒被一只带复古手表的手握住,这只手用轻巧而熟练的动作,从他手中接过了枪。 这是一把老式的柯尔特手枪。柯尔特、BBK作为这个时代街头帮派分子的常备品,人手一把。 Hannibal侧着身子走出道口,边走边向Will的正前方开了四枪。 他通过枪的重量,判断出弹夹内只有4发子弹。 被他命中的是持枪站在前面的人。 最后一枪,只是警告。 剩下的持刀者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几乎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 Hannibal拉松了湿透的领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柄二十公分长的刺锥。 屠宰场里的工人们也用相同的工具给猪放血。 Hannibal抓住一个持刀的手腕,来到对手侧边。 他推了一下这个人的脸,在对手受制扭头的同时,将锥刺进对手的脖子。 一把刀划破了他的衬衫,刀尖上的血被洗刷掉了。 Hannibal转身握住袭击自己的刀。 他只能握住刀,因为这把刀被对手反握。 锥进入人的胸膛,血一股股涌出来,Hannibal将对手一连压退了两米远。 ……第三个人用一把战前生产的手枪对准Hannibal的方向。 一声枪响。 人类在研究致命武器的历程中从不懈怠,哪怕是一百年前生产的步枪,至今仍可在一秒内要一个人的命。 楼面的砂浆层被子弹击中,有了一点放射蛛网的龟裂。 Hannibal并没有中枪,这是近乎诡异的情况。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类的反应速度超过子弹射出的速度,那么手枪的发明就毫无意义。 Hannibal瞥见了枪筒,躲避是在对手扣动扳机的同时展开的。 然后,他来到对手面前,扳住套筒上方,用拇指在枪体发射机座侧面扭动铰链,向前猛推套筒。滑膛像是废品一样没入水中。 Hannibal扭断了对手的脖子。 秒针共在他的蓝水晶表蒙下摆动十五下,第十六次摆动之后,Hannibal转过身,隔着雨帘,望向Will。 他只穿着一件衬衣,可见来得匆忙。雨使头发凌乱,将白色衬衫紧贴在他的身上,这一刻,Hannibal是如此落魄。 他的脸沾上了血,背部有条长达三十厘米的口子,手掌被刀割裂,也许在身为Hannibal的人生中,他从没这么倒霉过。 而现在他也只是挺直身子,任其流血。像个北欧原始战场上的士兵,勇猛赢得荣誉,又像角斗场上放倒一群色雷斯勇士的日耳曼野人,毫不怕痛。 狮子经常在战胜其他雄性后,以强霸的姿态与母狮交配。那时候就连上帝也不能否认,他赢得了整个狮群。 Hannibal一脸骄傲地走向Will。 他站在Will面前,注视着他。水从睫毛上落了下来,混淆着血。 Will也在看着他,用雌狮仰慕雄狮的眼神,其中没有一点儿担忧或是眷恋,他必须被野性征服,而不是Hannibal的其他性征。 热量从心脏里涌出来,蔓延整个胸腔,那是血。 Will握住Hannibal的手腕,他的力量令Hannibal感到疼痛。 他抬起右手摸着Hannibal的脸颊,剧烈地喘息着,荷尔蒙的气味儿盖住了一切他们本能嗅到的气味儿。 荷尔蒙的作用力使Will的太阳穴发胀,而看不清任何事物,这一刻Hannibal就是他目光的焦点。 Hannibal郑重其事地宣布:“你是我的,Will。” “我从未爱过你,Hannibal。” Will说完,发狠地吻住Hannibal,用蛮力撬开他的嘴。 Hannibal抓住他的头发,强行把他的舌头顶了回去。 Will的手指陷入Hannibal紧绷的手臂,他有意令他感到疼痛。 他的喉结不停地涌动着,吞咽Hannibal的唾液。Hannibal用一条胳膊搂住他,拥抱像是枷锁,Will的嘴唇被咬破,窒息中感到血管的跳动,那就是Hannibal带来的一切。啃噬、疼痛、快感。 雄狮带来的疼痛制造雌狮的高潮,荷尔蒙的作用原始而残暴,Will急需被Hannibal的子弹击穿底线。 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们拆散,就算现在有人用枪射过来,他们化成血肉,也是一堆。 Hannibal用吻确认这一点,而今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在把气味儿留遍Will之后,他转过身,快步离开。 河底隧道。 Orlando边走边看着外面,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能嗅出他是Omega。 而今这已经不再重要。
第24章 隧道由航空钢化丙烯酸玻璃与硼钢曲梁组成,走在步行层,能透过玻璃看到河底的景象。 这种体验不同于在水族馆的观鱼隧道内,河中是没有鱼的。 河流不是因电镀厂、炼油厂排放废料而被污染,那些铺盖着河底的化学物质渗入性极强,几十年内这条河里肯定不会有任何生命体。 曾有数千吨石油从裂开的管道流入河底,当时那场粘糊糊的黑雨足足下了两天之久。而那也只是开始。 鱼类被声呐仪器发出的巨大噪音折磨致死,贫铀弹爆破时,气溶胶化的氧化铀和贫铀微粒落入水中,其放射性几乎杀死了一切。 Orlando边走边看周围,那玻璃外面的一切。 必须经过过度过度反复反复的化学反应,这一切才会产生。 而今四处显现出斑斓颜色,绿斑和褐垢,铺满河底,那绝不是霉菌或者微生物,而是碳酰氯毒气沉积物、烷烃、贫铀。 在这个时代,军方所使用的轻型武器一概以激光波取代子弹,一种超音速轰炸机也装置激光武器。 而真正的“弹”通常口径极大,射程超越15公里,初速大于800米/秒,火力覆盖面积超越2000平方千米,作为地面极强抵抗力量而存在。 部分狙击枪以25mm口径榴弹为火力,弹内不仅可装置通用爆破原料,也可配比有机磷、BZ-2等化学毒气,造成大规模污染,这些污染物质沉入了河,最终再将危害反馈给城市中的居民。 远近矗立着大型机械,固液分离器、金属去除过滤器、有机物去除器、涡流泵、气液混合设备,它们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高度达到十米,就像金属塔,有的装配涡轮扇叶,它们无一不附着着大量金属垢和蚀痕。 一些粗细质地不同的管道将机器互相连接起来,组成奇异的工业景象。也只有这样,城市的空气才不会毒死行人,明晚的雨才不会使人与建筑彻底失去皮肤。 Orlando眨了眨眼睛,液体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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