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知道了不早说。” “操,跟我有啥关系,我们俩现在一点关系没有了,人家用得着给我报备行程吗。” “啧啧啧。”蒋丞的声音传过来,“我觉得吧,你们俩还是得有点关系。” “蒋丞?你们这电话怎么回事?” “你不用耳机还不许我俩用啊,那边连的是丞哥。” “操,你俩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用一个耳机。” “你怎么知道是大庭广众,我俩就不行在私人空间用吗?” “得了,打住,我不想听。”李炎及时制止,“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我现在快捐躯在这个岗位上了,明天我就关板歇业。” “别的事儿没有,但是许行之可能过两天就去你那,你愿意了可以去火车站接他。” “……不去,我还得在这店里头捐躯呢。” “你自己爱去不去吧,”顾飞笑,“我俩挂了。” “拜拜。” 许行之回来了。 回来了。 来了。 了。 操。 李炎现在恨不得敲自己脑袋,他那天给裴风打电话裴风说他们在飞机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下午李炎都处在被自己虚拟敲了一顿脑壳子产生的震荡中,差点给一只泰迪剪秃了,好在最后补救回来了,但是脑子里有关许行之的那片草地上依然奔腾着无数草泥马。 他其实也不是没料到。 之前许行之和他说做朋友,还有给他妈进行心理治疗的事,他没拒绝,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许行之也不可能有无限大的精力牵扯进来。 李炎本来就自认是许行之生活圈子之外的人,远和隔得更远其实并没有分别,许行之即便不走,他们也无法长远下去,只是留恋那一点天长地久的假象。这么长的时间,遇到这么多的人,许行之应该早把他忘了。 只是他没想到许行之没忘,甚至愿意把他领进那个名为家人的小圈里来。 第二天李炎的宠物造型店就歇业了,倒不是他非要去火车站接那个站打自己的脸,主要是不想光荣地倒在岗位上还没人给自己颁奖。 大飞只说他要过来,也不知道是几号几点的车,李炎觉得自己不能当傻大头,还是得宁弯不折。更何况咱本来就是弯的,不费劲。 “蒋丞” “许行之和你们说他是几点的车了吗” 蒋丞那边可能在上课,过了半小时回了一个斜眼笑的表情包。 “操,不许笑” 蒋丞:“我说哈哈哈了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笑” “就冲您这表情包还用说吗” [红包] 已接收 蒋丞:“我也不知道” “???” “操” “那你收啥红包” 蒋丞:“你也没说知道了才能收啊” 蒋丞:“不过他说明天上午的车,你算算时间吧,从B市开过去的一共也没几辆,你直接出站口堵人不得了。” “不愧是学霸,受教了” [磕头.jpg] “收收,收收。”刘帆看不下去,“你跟谁聊天儿呢,嘴角快咧到耳朵后边儿去了,要是没耳朵挡着你得和太阳肩并肩。” “我笑来着?” “你他妈笑得像初恋小女生。” “得了吧。”李炎在卫生间隔墙喊话,“初恋小女生跟我这样儿你们这帮大老爷们晚上得做噩梦。” “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这么磨叽,你这头发不本来就黄的吗,还染什么啊?” “你懂啥,这叫补染,这不是底下长出黑的来了吗。” “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看着你染头?” “不是,车借我开一下。” “哦。”刘帆说,“就这?你发条信息能死啊。” “是谁跟我说的你就在我们家楼下转悠的?你现在来我就不用上你家去拿了。” “行,不过,”刘帆顿了一下,“你俩要是敢在车上干起来我就把你跟这个车一块儿卖了。” “想什么呢,”李炎说,“我俩现在是分手状态。” “呵呵。” 李炎把车停在火车站门口的一个独苗咖啡厅旁边,透过窗玻璃就能看见小破车站。 咖啡三十一杯,不买不让坐,里面倒也没有很多人。李炎端着杯没有沫的摩卡,找了个角坐下玩手机。今天上午经过B市到站的只有三趟车,李炎感觉自己像电视剧里面盯梢的间谍,从一堆往外涌的人里把许行之找出来。 其实打个电话什么都解决了,自己没把他拉黑,他应该也没把自己拉黑,但是两个人就任那个曾经很熟悉的名字沉在通讯记录的最底部,谁都不去碰它,明明身体上在双向奔赴,却没有人有勇气再多说一句话。 李炎宁可在一堆人里面找,找得到是天意,找不到也是。如果没见到许行之,这辈子以后再也不见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八点半第一趟,九点四十五第二趟,十点十三第三趟。 下车出站的人不多,李炎能很清楚地看见走出来的每一个人。确定每一个都不是许行之。 他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抓起车钥匙往门外走,推开玻璃门,二月份的北方空气扑过来冻得人脸疼。 李炎把围巾拉起来遮住脸,外面的停车位一共也只够停两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刘帆那破车钥匙的电池坏了,李炎拿着钥匙捅了半天也没捅进去:“操,什么玩意儿。” 车窗降下来:“帅哥,找错车了,那边那个是你的车。” “?”李炎抬头,看了眼车标,“对不起,确实。” 等会儿。 这不是,这不是,这他妈的不是裴风吗? 车窗里的人冲他一笑,指了指后座,后座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裴风的弟弟,另一个正对上李炎的眼神。李炎赶紧看副驾驶,有个不认识的小子,长得还挺帅。 许行之倒一点没慌乱,笑:“好久不见。” 李炎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生气:我他妈等了三趟,结果你开车过来? 但他不能说,因为他们确实在“偶遇”,尽管没有神经病刚进这座城市就跑到火车站,也没神经病闲得没事去火车站喝三十一杯的速溶自来水。 俩人就这么僵着,李炎也没转身去开他那辆车,车里人保持礼貌微笑到嘴角抽搐,最后裴风实在抽搐不动了:“要不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行,我去开车。” “不用了,坐我车过去吧。” “……”李炎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刘帆?车给你放火车站了,你自己取来吧,回头请你吃饭。” “???李炎我操你……” “我挂了,不用谢。” “噗。” “你笑什么?” “没事,上车吧。” 虽然车的容量挺大,但装五个成年男人还是挤了点,李炎僵坐在后座上,后悔没让裴风的倒霉弟弟裴瑶把他跟许行之隔开。 “你们这么老多人来是来旅游吗?”李炎问,“我寻思这地方也没啥好游的。” “许行之来看你,”裴风开门见山,“我负责他的情绪善后工作,瑶瑶小兔崽子放假了要出来玩,这是江霁,一个学校的,本科生,也出来玩。” 江霁回过头来和李炎握了个手。 “你最近是不是和赵劲聊天挺多的?”许行之问。 “最近线上组会一起开,怎么了?” “行事作风有点像她。” “那完蛋了,我的情商可能遭到了毁灭性的下降。” “从刚才的情况看确实。”裴瑶说。 气温还是零下十几度,许行之却穿了件厚风衣,李炎不知道他冷不冷,但是他自己穿个羽绒服觉得要冻死了。他的羽绒服和许行之的风衣挨在一起,两个人隔了两层巨厚的布料,感受不到热量,只有轻微的挤压,让人觉得自己靠在了柔软的物体上。 路修得不怎么样,车子颠簸,衣服之间一下一下的摩擦。李炎的脸正对着前排空调口吹过来的暖风,热量渗透进来,衣服的摩擦让他感觉有些燥。 空气就这么又僵又热,李炎有点受不了,他习惯开窗。 零下好几度也要开窗,铺面而来的新鲜空气给人高空飞翔的感觉,夹着干燥的甜味。窗开久了冬天手就容易变得冰凉。 李炎把手放在脸上给脸降温,然后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摩擦生热。 窗户上起了一小层白雾,透过去看窗外的大街有一丝年关特有的荒凉。 一只带着热量的手贴上来,李炎愣了一下,没有管,任那只手的热量一点点地传进来,让他的手指尖回温。依然很安静,衣服在颠簸间一下下地摩擦。 车子驶入市中心,街上行人终于渐多,江霁拿出缺德地图来搜了家没关门的火锅。 下了车依然冻得人脸疼,李炎回头:“还不说话吗?” “嗯?” “都捂了一道儿了”,李炎把手举起来,“把我万年用来冰人脖子的手都给捂热乎了。” “对不起?” “没事儿,我另一只手还冰着。” “……” “你好像有话要说。” “嗯。” “说吧。” 前面三个人走得贼快,几乎冲进火锅店。 “你为什么等我一离开就说分手?” 不见面的时候李炎做得决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了许行之他就说不出辩解的话。 “先吃饭吧。”李炎揉揉鼻子,“吃完再说。” “行吧,我等着。”许行之说,“反正也等了一年多了。” 火锅无罪。 嘴都占着,也不适合讨论正经话题,江霁还挺有意思,但是一看就和裴风许行之是一路人。 “你们来住在哪?”李炎问。 江霁报了个宾馆的名字,离这不远。 “你们吃完就回吗?” “不,我们打算去周围玩一圈,不是有商场么。” “B市的商场不够你们逛的么,来这儿逛。” “那要不炎哥推荐个景点?” “那边有个欢乐谷,虽然不太欢乐。这时候还开着,你们可以过去。开车二十分钟。” “行,吃完我们就去。”裴风说。 “我回火车站一趟 ”李炎说,“把车开回来,火车站离刘帆他们家太远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炎看了眼许行之:“行。” 下雪不冷化雪冷,出了火锅店能看见绿化带上还没化的冰挂,李炎不用猜都知道许行之肯定冷死。 “咱们俩可真行,大冬天压马路。你冷吗?” “…………” 裴风好像说过许行之生气的方式就是不说话。 “算了,不搞你死我活那套。”李炎叹口气,“我实话实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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