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总是想要帕格诺特变回小羊,他是那么喜欢摸它乌黑柔软的卷毛,亲吻它可爱的心形蹄尖,但他不得不承认,越来越高大的帕格诺特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米达斯正迷糊着,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暖流经过,带走了胃里翻涌的酸痛,他惊奇地向下看去,却发现帕格诺特的指缝间泄露出丝丝浓黑的雾气。 “好点了吗?” 米达斯点点头,两只手捧起帕格诺特的一只手仔细地瞧,那黑雾中的触手从帕格诺特的掌心攀爬到他的手腕和胳膊上,酥酥麻麻的,特别痒,米达斯忍不住喘了一声,还没等他抓住那作乱的触手,黑雾就已经裹挟着温暖的神力消失不见。 “好玩吗?”帕格诺特捏着他右手手腕内侧的月牙形胎记,故意坏心地问他。他知道这里是米达斯的敏感区,平时摸一下他都会不高兴,闹脾气。 米达斯低低地呜咽一声,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努力缩手不让他继续摸,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回应。尽管他喝下去的葡萄酒已经被帕格诺特的神力溶解掉了,可他好像还是醉得厉害,看着帕格诺特近在咫尺的脸,他动情地凑上去亲了一口,一边亲一边哭:“不要摸我!” 帕格诺特沉默了一阵,最终决定吻回去,并且不停止撩拨。米达斯喜欢他温柔缱绻的亲吻,尽管未经人事的身体特别渴望、特别难受,还是只能沉溺于甜蜜的、抱薪救火般的爱抚中。 趁他累得昏睡过去后,帕格诺特去了一趟高加索山。普罗米修斯就在这里,袒露着鲜血淋漓的胸腹和残破的器官,格雷芬惊叫一声,扑腾着巨翅从悬崖飞走,那豹嘴中发出的声音让普罗米修斯痛苦不堪,翅风掀起的巨浪淹没了四周的岛屿。 “普罗米修斯。” “……潘?” “赫拉克勒斯没有来拯救你吗?” “您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昔日善良俊美的金发泰坦神如今赤着身体,被一条永远也挣不开的铁链束缚在悬崖上,他痛苦起伏的胸口被一枚金刚石贯穿,鲜血从他的胸腔流出来,流经残破的肝脏,岩石上,新的血迹覆盖旧的血迹。 “明天会有一个叫米达斯的人类来到这里,他会挽开弓箭射断束缚在你身上的锁链,请你不要用火焰伤害他。” “如果可以,请你告诉他,按照预言指示,你原本应该是他的守护神,只是因为被束缚在这里,才没有办法守护他长大。” 普罗米修斯疲惫地注视着帕格诺特,这位为祂带来美好预言的原始神,祂当然听说过潘拥有预言之心的事情,可那不是被阿波罗骗走了吗? “明天……什么时候?” 无论这预言是真是假,祂已经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日复一日的剧痛和孤独,祂甚至已经和格雷芬谈论起每天的天气,祂以前也总觉得潘神寻死是一件愚蠢的事,可真正体会过孤独滋味的时候,才知道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当双翼天马拉驶金车经过,厄俄斯将黎明的曙光洒满整座高加索山时,米达斯如期而至。” 话音未落,帕格诺特就消失在原地。 格雷芬此时变成了一只小鸟,躲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听见帕格诺特的话,不愿普罗米修斯就此离开,于是计从心起,扑腾着翅膀飞向宙斯的神殿。 帕格诺特回到阿卡狄亚时,米达斯还在睡。帮他沐浴过后,唇边依旧还有淡淡的葡萄酒香,帕格诺特皱了皱眉,用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雪山青草捣出汁水喂给米达斯喝,很快,米达斯的唇瓣上就只剩下青草香。 “唔姆……” 米达斯脸都绿了,在睡梦中嘟囔着抗议,拒绝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帕格诺特沉默半晌,冷哼一声,自己把剩下的半碗喝了。也许是这段时间都在喝米达斯甜美的血,如今喝着曾经觉得最美味的东西都觉得索然无味,他搁下碗,埋在米达斯温软的肩窝,深深地嗅了嗅,用牙齿慢慢地磨,轻轻地咬,米达斯无意识地蹭了蹭腿,双唇微启,贴在帕格诺特毛茸茸的羊耳边难耐地吐息。 终于,帕格诺特咬开了自己的猎物,温暖的鲜血顺着咽喉流进胃里,想一直这样压着他进食,想独占他柔软的身体和美味的灵魂,想把他永远捆绑在这张床上……如果米达斯知道他这样想的话,会离开他吗?
第41章 橄榄树与幸福 米达斯睡了很久,他梦见自己被一团黑影压住了,怎么挣扎都逃不开,正当他想要出声呼救的时候,那黑影埋在他怀里,乖乖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是小羊帕格诺特。 米达斯惊喜地抱住它,却又担心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变回这个样子,他托起小羊的胳肢窝,温柔又担忧:“帕帕……没事吧?” 小羊没有搭理他,只是用那毛茸茸的脑袋急切地拱着他的胸口,连咩咩都顾不上叫,米达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要把小羊抱起来,可是他的手不及小羊的嘴快,眨眼间,他的乳.尖就被小羊咬破了,鲜血直流,小羊欢快地吮着,短短的尾巴不停扑打,米达斯脑袋一嗡,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起来。 米达斯惊魂未定地往胸口看去,发现那里捂得严实。初春还没有真正回暖,帕格诺特给他穿上了带有一点薄绒的睡衣,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梦里被帕格诺特咬破的地方,那里完好无损,只是稍微有点红肿。 米达斯脑袋艰难地转了转,此时帕格诺特正好端着苹果汤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一脸凝重地捂着心口,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帕格诺特把汤碗放在餐桌上,走进卧室俯身吻了吻米达斯微红的脸颊:“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米达斯抬眸紧紧地望着他,那海洋般的眼眸似乎诉说着某种情绪,可是他终究没有质问帕格诺特,只是抬起胳膊,温柔地抱住他的肩:“不是,只是一个奇怪的梦。” “不是噩梦就好。”帕格诺特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抬了抬,“饿了吧?起来喝碗苹果汤,我还熬了一小罐肉粥,放凉一点就可以吃了。” 米达斯已经从帕格诺特这里接受过许多次细致入微的照顾,可是每当他抱着自己低声说起那些亲手做的食物时,米达斯的心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抱紧帕格诺特,特别粘人地嗯了一声,他努力忍住鼻尖的酸涩,平复好心情才敢从他怀里抬起脑袋。 “乖。” 帕格诺特轻抚他红润的脸颊,声音低得如同树林间风的叹息。他可爱的妻子是一个会被爱烫伤的人类,尽管他总是避免说起他以前的家人,但帕格诺特越来越觉得追溯他的童年很有必要。 当然,他不会让米达斯知道这件事。 如今的米达斯,只需要看着他就够了。 米达斯不习惯被人夸乖之类的话,犹犹豫豫间正要下床,却被帕格诺特捉住脚踝,穿上袜子才能踩在冰凉的木板上。帕格诺特冷脸时脸色特别恐怖,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俊美无铸的皮囊里涌出来,每当这种时候米达斯就不敢乱动,只好低着头乖乖挨训。 但这次帕格诺特没有训他,只是揉揉他的后颈,将那块皮肉揉得通红:“我不介意每次都帮你穿袜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变成小宝宝,这次换我把你养大。” 米达斯愣了一下,猛地摇头拒绝:“我才不要呢?坏蛋帕帕!不要用神力欺负我。” “没有欺负你,我是说真的。”帕格诺特认真地和他解释,他的金瞳紧盯着米达斯,明明只是山羊,却像盯住猎物的蛇,“米达斯,如果十八年前我知道你出生在弗里吉亚的话,我会寸步不离地守护你长大,一直爱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孤单。” 米达斯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但他没有哭,只是凑上去蹭了蹭帕格诺特的额头:“那样的话当然很好……但是现在也不坏。” “我已经很幸运了,帕帕。”米达斯执起帕格诺特宽大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烙下一吻,“谢谢你能爱我。” 帕格诺特听了这话,心里却不怎么舒服。他扣住米达斯的手,选择用凶狠的亲吻告诉他燃烧在他心底的爱意有多么热烈。米达斯很温顺地攀着他的肩,配合着他攻城掠地般的节奏,手指却不安分地伸进他的衣襟。 他很在意帕格诺特长大后从不在他面前脱衣服这件事,他的身体都被帕格诺特摸熟了,可是帕格诺特的身体他都还没见过。 “汤快冷了。” 帕格诺特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那一瞬间米达斯竟然觉得不满足,甚至还有点委屈。米达斯的嘴唇已经被亲破皮了,帕格诺特怕自己控制不住,主动用神力帮他恢复,米达斯感觉嘴唇凉凉的,不一会儿就消了肿。 “帕帕……” “别赖床了,待会儿还要去看橄榄地呢。一个冬天过去了,但愿那些橄榄树还能茁壮生长。”帕格诺特拍拍他的屁股。 “橄榄树!” 米达斯好像突然才想起这件事来一样,整个冬天他都在忙着放羊,根本没有去管那些可怜的橄榄树,听了帕格诺特的话,他急急忙忙地下床,连苹果汤都不想喝了,拉着帕格诺特就要去地里。 “先吃饭,不急这一会儿。” “不行不行不行,帕帕!万一……” “没有万一。”帕格诺特把米达斯按在凳子上,给他盛汤,“别急,阿卡狄亚的植物都长得很好,不会被严寒轻易摧毁的。” 米达斯听他这样说,稍微放了一点心,但是他忘了他带来的橄榄枝严格意义上是不属于阿卡狄亚的。 等填饱了肚子,已经是傍晚时分,阿卡狄亚的晚霞美得惊人。米达斯给小牛和小兔们喂了草,带上农具往山坡上走,他很担心那些橄榄树,那是德墨忒尔留下的树枝,如果被冻死了或是枯死了的话,他一辈子都没脸见德墨忒尔了。 帕格诺特用神力帮他托起农具,米达斯虽然沉浸在担忧中,却还是一下就感觉到了,他牵紧帕格诺特的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帕格诺特觉得这句话很生分,他不喜欢,但他也不想在米达斯心乱如麻的时候打扰他,于是他默默记下了这笔账,等着让米达斯以后还。 这条路不长,但路上荆棘灌木很多,帕格诺特不会将这些荆棘移除,因为它们都是阿卡狄亚的孩子,但荆棘们会主动为他们开路,它们的尖刺上凝着傍晚的露水,一路走过,米达斯的裙摆已经湿透了。 终于到了他以前嫁接橄榄的山坡,但米达斯揉了揉眼睛,却已经不敢认了。 那苍郁葱茏的橄榄树林一棵挤着一棵,已经将整个山坡挤成绿色的海洋,夕阳的余晖洒在那青翠的树叶上,折射出美好而温暖的光晕。米达斯朝山坡上奔去,空气中传来温柔沉稳的木质香气,帕格诺特跟在他后面,看着那个雀跃的身影奔跑在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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